《元主角的自我修养》青川风也

35、34 好怪啊

　　“我和爸搬到爱迪森公寓的第一天，我就觉得他身上有些不妥。”
　　Sally脑海中时常浮现出这句话。

　　那天天气预报是中雨，但Sally跟着他的父亲开车来到洛菲尔小镇的那个夜晚羽下得很大，就像他刚被父亲从疗养院接回家的那天一样，偶尔能看到闪电划过天际。一直到Sally把行李都搬进公寓，雨也没有小下来。
　　但没人计较这事，好歹预报了有雨，不像英格兰那边正报着晴天就下起了雨，让人怀疑天气预报员这项工作到底还有没有必要存在。虽然这其实是天气多变的错，但人们通常喜欢把错误直接归咎给预报员，因为比起责怪飘渺虚无的天，他们更倾向于责怪同类。

　　Sally和Henry冒着雨把行李匆忙搬进他们居住的402室。开了一夜的车，Henry已经十分疲惫，他看了看一屋子还没开封的行李，挥了挥手让儿子先在公寓里溜达溜达，他要先安静歇一会儿，再来和这一地的箱子战斗。

　　跟瘫在床垫上的橘猫Gizmo打了声招呼，Sally很识趣地出门去熟悉新家和邻居们。
　　隔壁的403室发生了命案，个子高大的警官正守在警戒线旁，拒绝无关人士靠近，也拒绝拉家常。可居住的公寓隔壁就发生了命案，Sally觉得自己对此感到不安和关心是很人之常情的事情。
　　不过，搬家搬到命案现场的隔壁，这个新开始实在有些非日常，Sally这么想着。

　　从公寓的保洁员Lisa女士那里拿到了通往地下室的通行证，Sally并没有径直前往地下一层，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先把整栋楼的邻居都认识一遍，也好和Lisa女士的儿子有话可说。
　　他来到了一楼，轮番敲了一遍门，101室的女士不太友好，103室的房东爱迪森先生是个神秘但和蔼的怪人。Sally原本以为102室没有人在家，却在要离开的前一秒听到了屋内传来一位老太太的声音。

　　“谁呀？”
　　“我是Sal，住在楼上的。我和父亲刚搬到这里，我想先拜访一下我的邻居们。”
　　“进来吧，孩子。”

　　屋内摆着许多华美的装饰，小小的公寓装点得如同上半世纪的贵族家庭，有种扑面而来的古朴高贵。
　　Sally看到了一位坐在摇椅上的老人，她看上去年迈极了，能看到脸上的老人斑，让Sally不禁心生担忧，这样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到底是怎么一个人生活在这里的。
　　“你好，我是Sally·费沙，叫我Sal就好，我和我的父亲Henry刚搬来403室。”
　　Sally做了自我介绍，这个房间的空气让他觉得有些奇妙。

　　而摇椅上的老太太更奇妙，她仿佛能听到Sally的心声一般，笑眯眯悠悠然地打趣Sally的双马尾：“小姑娘，我可不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的。”
　　Sally并不是很介意别人认错他的性别，也不太把别人对他的发型，对他的义肢假面发表的意见放在心上，所以他面色如常（也没人看得到他的面色变化）地问：“你……”
　　“我姓罗森伯，你可以叫我Rose。”
　　“Rose，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Sal，你的眼睛里有关心，我的阅历会告诉我你心中所想。原本我并不是太看得出来这些，不过照顾我的那个孩子很少把情绪写在眼睛里，有对比，所以……”罗森伯女士笑了笑。

　　自从Sally戴上义肢以后，就很少有人能知晓他的真实想法了，疗养院的心理医生温和而耐心地告诉他，如果他想要让身边的人知道他所想的，就要讲出来，因为如果他不告诉别人自己的感觉，他的亲人，关心他的医生护士都会很担心他。
　　Sally还是头一次被说是个好懂的孩子，感觉很奇妙。
　　好吧，不管怎么样，这位罗森伯女士是个耳聪目明的老太太。
　　他无奈地想着。

　　“啊，说到这个，我想请你帮个忙。”
　　罗森伯女士像是想起了什么。
　　“负责照顾我的那个孩子，你们应该差不多年纪，我已经快一个上午没有看见他了，你能帮我找到他吗，就说‘罗森伯女士有事找他’。”

　　“差不多年纪”这话Sally在Lisa女士那里也听到过，是说Lisa的儿子Larry，不过Sally不太认为罗森伯女士说的就是Larry，和Lisa的描述不太像。
　　“他长什么样子？”Sally问道。

　　罗森伯女士有些称得上俏皮地眨了眨眼：
　　“你见到他的时候，就一定能认出来了，他是个非常特别的孩子。我就不继续耽误你的时间了，Sal。”

　　Sally就这么被下了委婉的逐客令。
　　他回忆了自己从五楼逛到一楼的一路见闻，除了被五楼墙洞里的眼睛吓到，还有几个性格古怪的邻居，真没想到有什么称得上非常特别的同龄人。
　　那就先去地下室看看吧，说不定就是Larry呢？

　　“非常特别的人？老兄，你就很特别啊，我还是头一次遇到像你这么合拍的朋友！”
　　Larry没关摇滚，完全没有犹豫地大声回答了Sally的问题。
　　Sally有点脸热，幸好有义肢挡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很开心能遇到你这么棒的朋友。我是说，这座公寓里有没有哪个人是一看就非常非常特别，和其他人不一样的那种，一直在照顾102的罗森伯女士的那个，罗森伯女士拜托我找他。”

　　Larry这才恍然大悟，他关掉摇滚。
　　“你是说梦野？”

　　“Moye（莫伊）？”Sally搜索自己的记忆，这是个很少见的名字。

　　“他说我们可以这么称呼他。那可真的是个非常特别的家伙，Sal，你知道吗？莫伊的眼睛是金色的，头发是白色的，是天生白的那种，我有一次不小心看到的，可酷了，而且大人们也都喜欢他。”
　　Larry说这话的时候有那么一点小羡慕。
　　“你要帮罗森伯老太太找他啊，这个天气他可能在天台吧。”

　　“……嗯？”来不及去想白发金瞳是什么样子，Sally迷茫地看着Larry，“这个天在天台上？外面不是在下雨吗？”

　　“谁知道呢，Moye平时神出鬼没的，我也是偶然有次下雨回家的时候在公寓外面看见他站在天台上的。”Larry摊手。

　　真怪，他一年遇到的怪事都没今天加起来的多。
　　Sally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