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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祸端(四) ...

  •   “你呢?为何不在盛都做你的王爷,跑到这山高水远的地方当一个小小的县令?”顾余抬眸望着他。

      “同你一样,为了自由。”齐煦望着映在顾余眸子里的圆月道。

      “大人莫不是在说笑吧?堂堂的天家之子,拥有着旁人都没有的崇高权利,还需要追求自由?”她有些戏谑道。

      “天家之子他也是人啊,也一样需要自由。”他淡淡的道。

      顾余没有再问,她抬起头望向漫天的繁星,想着过去的种种。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原来齐煦说的天家之子也需要自由是何种意思。

      此时已经临近十月中旬,气温渐冷,两人静静的坐在屋檐上,一同看着天上的星辰。

      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清香,随着风的吹拂时浓时淡。

      放眼望去,整个新唐县城都被夜色笼罩着,山边散着一片薄薄的雾气,城中只有少许的灯还亮着,街巷间偶尔还会传来几声犬吠。

      院子里十分寂静,没有一丝声响,清冷的月辉洒在院子的地上,银白的一片,像是初冬时节的霜降。

      顾余低下头又看了看院子酒窖的方向,还是不见动静。

      清冷的风将她的手脚冻的冰凉,她合起双手朝手上哈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温暖起来,一股温热便开始从指尖往手心蔓延。

      正在这时,齐煦靠了过来,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她的身上。

      顾余有些不自在的伸手便要将这衣袍扯下,却被齐煦紧紧禁锢,他低声道:“别动,你不是冷吗?我们还需在此处再等上一些时间,不想被冻伤,就乖乖呆着别动。”

      听到这话,顾余才收回了手,向齐煦道了一声谢,便将衣袍朝身前裹了裹。

      现在的她再也不是那种深闺小姐了,便也没了那么多的计较。

      又等了一刻钟,便听到更夫的敲锣声,边敲边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寂静的街道,冷不丁传来敲锣的声音,将正在树上栖息的鸟儿惊得四散飞去。

      已经到了亥时,顾余再次搓手哈气,却被齐煦按住手,对她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用手指了指下面。

      顾余心下便立刻明了,有人来了,她停下动作,侧着耳朵听着,顺着齐煦的眼神看了过去,视线停在了屋后的窗子处。

      客来饭馆的后院与别家的后院是有些不同的,别家的后院是有后门,而这里却是没有的。

      她刚刚来到这里时,便听宋掌柜说过,这个饭馆是他的父亲留给他的产业,原先是有门的,只是后来被封住了。

      他的父亲离世后,宋掌柜便与他母亲搬到了原来住的地方,由于饭馆夜间是没人照看的,为了防止鸡鸣狗盗之人打歪主意,便请工匠将后门封闭起来。

      果不其然,盯了片刻,便看见窗户处一个男子正鬼鬼祟祟的从外面将头伸了进来。

      果然要待到这只兔子了,她不禁握紧了拳头。

      那男子见里面没有动静,胆子便大了起来,取下了窗户,将整个身体都翻了进来。

      在地上站稳后,伸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而后大摇大摆的进了酒窖。

      见时机成熟,齐煦又将顾余打横抱起,轻轻的落到了院子的地上。

      刚一落地,顾余便赶紧挣开齐煦,有些尴尬的抚了抚衣服,这人竟然又不告诉她一声。

      齐煦快步的走进酒窖,摸黑将里面的人抓了个正着,扭着那人的胳膊将他推了出来。

      那男子的胳膊被齐煦狠狠的压在身后,疼的他差点背过气去,跪地哀嚎:“这位好汉请饶命。”

      “说,上次这酒是不是你破坏的?”齐煦厉声问道。

      那人却丝毫没有被吓到,连声否认:“不是我。”

      “不是你?那你这么晚来这里干什么?莫不是赏景?”顾余戏谑的说道,都抓住了还狡辩。

      “这位姑娘说得对,我确实是来这里赏景的,闻到这酒香才想过来看看。”那男子继续道。

      顾余冷哼一声:“给你根杆,你就往上爬,鬼才信你。”

      “二位大侠,我真的是来赏景的,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都还等着我养家呢。”那人又是一阵哭天抹泪的哀嚎。

      顾余都快被他气笑了,竟然还说他是来赏景的。

      “再问你一遍,这客来饭馆的酒是不是你破坏的?想清楚再回答我。”齐煦的语气更加冷了起来。

      “真的不是我,我没做过的事情为何要承认?”那人仍旧否认道。

      顾余无语的看着地上的男子,将自己的手捏成一个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

      都想伸手给他两拳,这人巧言令色的让人厌恶,不管是不是他,半夜闯入人家的饭馆后院,非奸即盗。

      那男子见顾余一副要揍他的架势,赶紧往地上一倒,嘶哑着喉咙嚎道:“你们这是要屈打成招啊,我明日便去县衙找齐大人状告你们对我动用私刑,欺压我一个小老百姓。”

      齐煦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这齐大人该如何处置你。”

      来到这新唐县不过几日,还未曾接到案件纠纷,没有升过堂,也未曾穿过官服四处游历,以至于百姓都还不知道这县令大人长得什么模样。

      顾余望着那人,想到:不知等会知道他口中的大人就是这位,会是什么感想,想想就有些好笑。

      两人将那男子困了起来,扭送到了衙门,在门口值班的守卫见他回来,还押着个犯人,赶紧上前去将人接了下来。

      那男子却中气十足的对着守卫喊道:“我要见你们齐大人,我要告这一男一女对我动用私刑。”

      那守卫瞥了一眼他,没有说话,转身对着一旁的齐煦恭敬道:“大人,此人便交与下属。”

      齐煦恩了一声,抬手示意他将人带下去。

      那男子一听守卫叫他大人,便吓得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两眼无神自言自语道:“完了,这下全完了。”整个人像个霜打得茄子,蔫耷耷的任由着守卫将他往牢房拖去。

      顾余望着像拖小鸡仔一样被拖走的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

      回头时,瞥见齐煦还站在自己的身旁,便立即止住了笑声。

      “阿余,我可以叫你阿余吗?晚上听见伯母是这么叫你的,我觉得比叫顾姑娘好听。”齐煦突然说道。

      “大人,这恐怕不行。”她冷冷道,顺势将身上的外袍扯下,递给了齐煦。

      “阿余,往后我就这么叫你吧。”他接过衣袍穿在自己身上,莞尔一笑。

      顾余静静的盯着他的脸不答话,方才脱下衣袍后,被夜间的凉风一吹,她便感到一阵凉意袭来,周身打了一个冷颤。

      想着在后院的时候他审问那男子的模样,以及他那冷厉的眼神,杀伐果断的处事方式,怎么都与现在的齐煦沾不上半点干系啊。

      只道,这人竟然还有两幅面孔。

      见她正微眯着眼盯着自己,脸上还带着些许笑意,他便微微勾起了唇角道:“阿余,莫不是今日被我迷到了?”

      顾余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往后退了一步赶紧道:“怎么可能。”

      我巴不得离你远远的,又怎么可能会被你迷到,她暗自腹诽。

      他可是当今陛下的五皇子,高高在上的衡王,年纪轻轻便有了自己的封号,有了自己的府邸,与她有着云泥之别。

      她就是为了摆脱高门大户的禁锢才来到这远山远水的小小县城,怎么可能会重蹈覆辙。

      自古以来,身在高门大户的闺阁小姐都无权过问自己的终身大事,只能被当做棋子一般嫁入另一个门当户对的家族,为了自己本家的荣华富贵与滔天权势,牺牲自己的人生。

      多少女子在这潭深水中挣扎,最终跌落谷底,无法自救。

      现在的她成了市井厨娘,不用为了家族去高攀那些权贵,所谓我命由我不由天,便是她此刻的心境。

      思及此她便对着齐煦行了一礼道:“大人,既然将人都抓住了,那我便告辞了,时辰也不早了。”

      见顾余要走,齐煦赶紧便跟上来道:“我送你吧,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他看了一眼候在门口的元清,元清便立即会意,从后院牵过来一匹枣红色的马,到了他们二人的跟前。

      齐煦纵身坐上了马背,一手握住缰绳,另一只手向顾余伸了过来。

      她踌躇片刻,才将手递了上去,齐煦微微一使劲儿便将顾余拉上了马背,将她放在了自己的身前坐好。

      她本想坐在后面,没想到被齐煦一带,竟坐到了前面,她感觉到两人挨得太近,有些不自在的往前挪了挪。

      齐煦一甩缰绳,马儿便跑动了起来。

      二人骑在一匹马上,穿过寂静的街道,马蹄的哒哒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耳边的风呼呼的吹着,顾余不由的裹紧了披风。

      手脚依然被风吹的冰冷,后背却是十分的暖和,她感到了齐煦厚实的胸膛处朝她后背传来的阵阵温热。

      想着若他不是皇子,只是个简简单单的普通人,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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