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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头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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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系中的尘埃流四处流浪,当他们路过地球,有的来做客,有的离开。”
柏知看着流星雨的投影,听着解说。岑月站在她身旁,递给她一盒牛奶。
岑月问:“你是不是没吃早饭?”
柏知接过牛奶,插上吸管,吸了一口。
“嗯。谢谢你。”
岑月看向暗光下站着的讲解员,“没想到他还挺喜欢这?”
柏知应和道:“我也挺意外的。”
两个小时前,晨曦下。
林舟居高临下。
“所以为了和我做朋友,你就跑来堵我?”
柏知从沉思中回过神,说:“啊,不是。我和岑月一起来博物馆玩的。”她停顿一下,“我怎么可能知道你会出现在这里。”
林舟抬眼,看了下楼梯上的建筑物。
“你还来得挺早的,这里八点半才开门。”他低头看了眼戴在腕间的手表,“现在还有四十分钟。”
他迈开脚步时留下一句。
“既然是朋友,一会我在星空投影馆做解说,带着岑月一起来看看吧。”
林舟把水瓶捏紧,离开。
没过多久岑月就到了。
她俩排在前几位,几乎是一开馆就进去了。
这里的设施和几年以后差不多。
一进门就是一台巨大的石质日晷,日晷本身极为质朴,但光源是室内光,随着时间推移,模拟日光变化。
往里走,拾阶而上,是一台巨大的跨世纪望远镜,用于普通爱好者观测。
最近天文状况不好,暂时封闭使用。
参观完各式各样的天文钟,手绘图册,一直到最里面才是投影馆。
说实话,柏知挺好奇的。
毕竟她认识的林舟,大学读的是计算机,毕业后开了自己的公司,她从来不知道他曾经对她的专业产生过兴趣。
关灯以前,林舟正站在台上整理稿件。
虽然他一直都是脱稿,但是为确保万无一失,还是要整理一次稿件,浏览一遍。
馆内已经站着不少人,三三两两,凑成一堆。
他每周只有这一个班次。
“小林,到时间了。”后台有人通过耳麦催他。
他低声道:“好。”
于是他打开桌上的收音器,接着,伸手去触关灯键。
大门在这个时候被推开。
两个女生悄悄走进来,这一瞬周遭一片黑暗。
黑暗之中,一颗流星从所有人的身后划出,掠过他们的头顶。
一颗,有一颗。
流星雨降临了。
十一黄金周快要结束的最后一夜,柏知鼓动全家帮她赶作业。
他爸负责文综,他妈负责理综,柏知做基综。
林舟第二天晚读时,在办公室看到的柏知,就是一副坐在火炉旁边,快要去会周公的样子。
柏知的黑眼圈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是她这个假期几乎一直在熬夜,特别是昨晚就睡了两个钟头。
她的黑眼圈很深。
像个大熊猫。
林舟拿着英语练习册,坐在她对面,戴上耳机开始听听力。
这会老师都去吃饭了。
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个低着头,专注而认真;一个脑袋一摇一晃,心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因为没有着力点,柏知身子一歪,差点从凳子上倒下去。
“柏知。”
柏知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想接着睡。
“虽然我不想管你,但是我听见老师们的声音了,你如果想被赵生骂,那就继续睡吧。”
林舟话音刚落,面前的人就立刻坐得端端正正,举起手上的英语书。
“a…abandon。”
柏知低头,继续做题。
“书拿倒了。”
半期考试也是分科考试,在这之前,晚读时间的柏知突然认真了起来。
没像第一天那样打瞌睡,也没像平时那样吊儿郎当。
因为这天赐良机,柏知终于有机会开了口。
“林舟……我能看看你的笔记吗?”
林舟坐在她左侧,头也没偏地把一旁的数学笔记递给她。
柏知深吸一口气,准备接受知识的洗礼。
她打开,关上。
再打开,又关上。
“你……”她不可置信地问:“这是你的笔记?”
两个圆当作结构图,里面随便画了几个符号,写了两个定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林舟伸手把笔记拿回来。
“你自己要看的。”
虽然有点难以置信,柏知却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什么不同。
他只是外表上看起来严己克律,高傲又成熟,私下里还会阴阳怪气,直呼老师名字。
柏知可怜他道:“你要不要看看我的笔记?”
林舟额角一跳,好一会才吐出两个字。
“不用。”
分科考试,柏知光荣地,排到了第四。
赵生对此很满意。
既然是分科考试,自然看的是理科排名,柏知只比林舟低上两三分,排在第二。
不过遗憾的是,一班的平均分不敌二班,最后被拆开重组成文科清北班。
理科年级前四十被分到二班,组成理科清北班。
岑月帮她交换了教室,二班的班主任李雪招呼着外来的学生暂时站到教室空位,说座位表一会就打印出来。
柏知这才发现,岑月和林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当上了同桌。
最近一段时间她忙着准备考试,没有主动来二班找过岑月,自然不知道这件事。
她被安排到第五排靠窗的位置,岑月和林舟的后面同桌是个染着靓蓝色短发的高挑男生。
男生染蓝发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姓蓝,叫蓝山。
柏知和他打招呼,“蓝山同学,好巧哦。”
蓝山一只手撑到桌上,凑近她朝她抛了个媚眼,深情道:“不巧,我已经等了你一万年。”
“其实真的挺巧的,我爸叫青山,不是常言道,青出于……”柏知说到一半,发现不对。
蓝山闻言往后一倒,害怕地抱住自己,“我没有你这样的孙女!”
声音挺大的,半个教室都探头来看。
柏知:“我的锅我的锅。”
“你没有我这样的孙女,可以把我当你爷爷。”她谦虚道。
岑月坐在她的斜前方,靠着过道把书桌抽屉里的零食递给她,“都是给你买的。”
柏知没有准备礼物,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美人,下次朕带你去看海!”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柏知和蓝山笑得直接趴桌上,岑月也不时低头轻笑几声。
林舟一直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
窗外,是一颗飘着金色树叶的巨大银杏树。
***
长发好是好,关键是难以打理。
柏知坐在林舟后面,心痛地看着他握着梳子,用力地梳理几下头发。
虽然林舟的头发很是光滑细腻,但偶尔风一大,也会打结。
林舟一点没在意,把整个发结一起梳下来,柏知一眼就看见他的几根断发。
……心痛。
就这样,他的头发居然没被他整秃噜。
自习课一下,柏知忍不住了。
“林舟,你能不能对你头发好一点。”
少年原本的动作一滞,慢慢转过半个身体,“你说了什么?”
“你能不能对你头发好一点。”
他转回去从抽屉里取出木梳。
“我不会。”他把梳子递给她,“你是朋友,帮我。”
柏知:“……”
“行,看在你难得‘求’我的份上。”她把“求”字说得很重。
林舟转回去,挺直了腰板安静地等待着。
柏知把梳子插进他的发顶,左上抓着头发不让他疼,右手一点点用力往下梳理。
黑色的、柔软的头发摊在她的桌上,好一会她才梳理得差不多。
“啧,麻烦。”
蓝山这回刚打球回来,把球往教室后面一扔,气喘吁吁,流着汗嚷道:“有水吗!”
柏知一边梳头发,一边问林舟:“把你杯子借给他一下可以吗?”
林舟没回头,语气散漫地问:“柏知刚才买了水的吧。”
“所以?”
“不能把自己的水给他吗?”
“林舟,你不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吧。”柏知在他身后偷偷白他一眼,空着的左手从兜里掏出学生卡扔给蓝山,“乖孙,赏你了,自个儿去买水吧。”
蓝山拿着学生卡急匆匆又出了教室,直奔学生超市而去。
看见蓝山离开,柏知站起来把梳子往林舟怀里一扔,“小气鬼,以后自己梳头发。”
第二天到学校的时候,柏知发现自己桌上多了个小东西。
是一把崭新的木梳。
林舟坐在位置上早读,头发一半散都在柏知的桌上,看见她走进教室,读书的声音就断了,少年坐得端端正正,沉默不语。
柏知把书包塞桌里,站起来认命般拿起木梳简单往他头上糊弄几下,问:“下次帮不帮忙。”
少年微微点了下头,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
分小组。
两排两排一组,柏知是第五排,每一次讨论的时候都要转身和后一排的两个同学讨论。
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又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小组成员除了她,其他三个都是男生。
非主流靓仔蓝山乖孙不再多提,寸头兰花指钱多多,口头禅是“哎呀我怎么可能知道啦”,阴沉短发矮个子应天,总是看不见脸。
岑月她们那一组也是只有她一个女生,虽然二班男生比例本就要高一些,但是靠窗这一大组,粗粗一看仿佛一个女生都没有。
特别是换了新校服,上半身大家都是一样的白衬衫搭配蓝色针织衫,岑月常去办公室,柏知吊儿郎当,他们当中要是非要找出一个女生——那当然是林舟。
长发飘飘,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具有欺骗性的。
班主任李雪的说法是,让这群跳脱的人坐在教室最里面,阻碍他们下课就往外冲。当然,根本没用。
一个大组六排学生三个小组,狼狈为奸。
柏知本来以为这样能借势欺压一下林美人,但是林舟气势十米高,像个巨人,有时候反而有种自己被欺负的感觉。
蓝山很心痛。
“柏知,你怎么这么菜啊,你不配当我爷爷。”
柏知:“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