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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   他渡着小步,手插裤袋,嘴里哼着那首少年经常哼的小曲,不知名,但是熟悉。

      那小家伙还会给歌配词吧,记得夏天骄阳如荼,他坐在最高的枝桠上,伴随沉沉睡去的万物歌声悠扬,像光分子的精灵,那样灵动,那样放肆。

      依稀记得阳光很大,为了看着他以防他掉下来朴易不得不用手遮住阳光,这使得视野到处一片苍白,只有少年还带着鲜活的颜色,扭曲成遥不可及的蜃楼。

      暖意铺满天地,流水声声,他手心里捏着侃一脸臭屁还微微脸红时塞给他的柠檬种子。据说会开出鹅白色的小花,一簇一簇,满室飘香。

      斜过头笑,“我对园艺没兴趣。”

      “我家不付工资。你要不要随你。”

      “那就可惜了。”

      还是夏天,还是炎热,还是暗里刀光剑影。侃的几位兄长已经按耐不住纷纷开始行动,上官出云身体日益见弱,已经到了要死不死的地步——老了,加上年轻时心房旁种弹,能活过那个冬天已经是奇迹。

      就在这种时候,朴易看见了上官珐君的同性爱人,慕容苍。

      侃对这位大哥的爱人很有好感,事实上每个人都会喜欢他——纤纤弱弱一个男孩,会温和的笑,喜欢穿白色的过膝毛衣,像只无害的白羊。脸上有浅浅的酒窝,白皙皮肤赛霜欺雪。

      他讲话声音不是很粗,柔和的嗓音,难怪从小缺乏母爱的侃这么依赖他。

      不过。他想,慕容苍这名字,真没品位。

      所以他第一感觉就是,不爽。非常不爽。

      “你什么时候改这么女性化的名字?师弟。”

      他那天打个哈欠,拉着那人称兄道弟,进了小巷过了几招——别吓着,他们的打招呼方式一向这样。

      当然,事实证明,兵器上的差距永远难以弥补。

      南宫凌晨可以将抹了剧毒的手镯随意佩带而朴易决不能把含沙射影一揣一大堆,南宫凌晨的天蚕丝能当围巾当腰带当发带,可是——

      你他妈的叫我把断桥残雪那把重量级的巨釜带来□□找死吗?

      “慕容苍……上官先生怎么认识的?”满脸堆笑,他为珐君倒了杯茶。

      “朴医生对这种事感兴趣?”不愧是上官大少爷,一上来眼神凶巴巴一扫,让对手压迫感醵增。

      不过这对某个泰山崩于面前毫不改色的恶魔来说,顶多看一小屁孩卖弄。

      “因为我以前有个朋友,几年前失踪了。”大家都是聪明人,话到这份上,一切明了。

      “这可怪了。慕容是我的青梅竹马。”露出笑容,大少爷有种阴谋得逞的感觉。

      朴易差点理智崩溃真气散乱——X的臭小子你把人家怎么了?!

      不过某人将他的脸色当成自己胜利的宣告,“那我就走了。医生。”

      其他不说,他这小师弟一向出手不知轻重,做事不管后果,这可是□□啊!我单枪匹马没问题,硬功夫一路杀到最后,可是你……

      你根本不可能长时间战斗的。

      他想了一会,还是决定去找凌晨,可背后的破风声让他猛的一停。

      是侃。

      “有事?”没有回头,他问。

      “朴易,我在怀疑一件事情。”

      “什么事?”

      “慕容……是假的。”

      老男人手一抖,满勺可可粉散落。

      原来,小动物的直觉很敏锐,是真的。

      重新泡了一壶,“为什么这样说?”

      “眼睛还有气味。”侃接过可可,但没喝,“以前慕容身上的味道,没那么干净。”

      朴易笑了。他是什么人?慕容苍的底子早就清楚,上官门下首席暗杀者,杀人无数。师弟虽与自己一同下山,不过杀戮这种事,从来都由自己干。

      “看样子……瞒不了你,”伸手弄乱软软的头发,像抚慰某只罹难的动物,“这是秘密。帮我守好。”

      * * * * * *

      南宫凌晨挑起眉,“亲爱的师兄就这么把我卖了?”

      “说卖是好听的。搞不好白送加倒贴。”蹩蹩嘴,指地上的人,“你把人家怎样了?”

      “他想上我,所以我很消极的抵抗了。至于那真货,放心,时间一到就放了他。”

      凌晨的毒,无色无味,朴易小时侯亏吃多了,也深深为珐君默哀三秒。

      南宫凌晨,千云宗师第二弟子,有外号——毒娘娘。

      “不过你想好了吗?万一穿帮……”

      “我自有办法。”

      “那就好,如果有事来找我。”

      “知道了。”伸了个懒腰,“师兄你保重。”

      保重。别死了。

      * * * * * * * * *

      夏天忽然下起了雨,还是倾盆式的,老男人皱了皱眉头。他讨厌水。

      珐君的屋子离侃那里很远,他可不想再去麻烦师弟,头一低牙一咬,准备乘没人时一个梯云纵冲回去。

      反正没人看到吗……

      不过他的祈祷有效了?

      雨似乎停了下来,深绿色的伞在他上方。

      “你看你……”少年轻责的样子像责怪个孩子。“都不晓得带伞。”

      他低头看侃,还是只到自己中臂,还是那么个臭屁小孩。

      他成长的很快,上个月开始身体抽长,不过在朴易看来几乎没变,他懂得了很多,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身体上。隐隐有了成年男子的轮廓,以后一定是个值得依靠的人。因为要传授他武功所以难免有些大大小小的伤痕,自己弄的,朴易弄的,别人弄的。

      就像在雨夜拿来伞,尽管身高差距使他不得不踮起脚伸直手才把伞遮到朴易,尽管朴易的半边身子还是湿了,阴寒,刺骨。

      但伞的里边,温暖如春。

      他想,真是个怪孩子。

      一个怪孩子啊。他想自己在授课时有时故意弄点事出来,不过哪次是真下手的?眼前到底是个孩子。他有资格得到细心的爱护细致的照顾而不是被自己殴打的闷声不响。他们的关系就像师徒——或者已经是了。只是有些事情碍于面子没法出口,真是无聊的面子,于是老男人毫不客气接过伞。自己湿了半边身子孩子已经是个水人,怎么看怎么像欺负小孩,哎呀呀他想了又想,好象要遭报应呢……

      呵呵,报应。报应是什么?

      他把伞举到足够高度,不过还是难以容纳两个人,看着少年青青涩涩的身材,估量了一下总面积与体积,下一刻就没有犹豫——

      他把侃抱进怀里,很温暖的距离,然后蹲下,“我背你。”

      少年在一旁没动。

      老男人一般很不耐烦,所以他就举起了侃直接丢肩上,此时某人才醒过来,冲他拳打脚踢,但都不重罢了,闹了一会还是规规矩矩以国际认可的父子式骑在朴易脖子上,侃举着伞,但晃悠着,一抖一抖查点摔下来。只得抱住他脖子,头埋在他长长的黑发里,唔……这家伙挺爱干净,估计早晨中午洗了两遍头,有淡淡的薄荷香还有沐浴露的味道,很香很香,属于朴易的味道。

      雨还在下,天依旧冷,依旧闷,臭小子的脸红的有些过头,他搂的紧紧的,一分都不松,小孩子已经决定了,如果以后——不,从现在开始,要是有人敢跟他抢老男人,自己一定会和他拼到底。

      朴易,以后,你要等我,等我长大,比你高比你厉害比你英俊超过你的一切,那时侯,我会保护你,会像你对我那样把你抱在怀里疼在心里,我会让你对我刮目相看,我会让你……

      会让你爱上我。我发誓。

      这是我单方面的约定,是个男人的誓言。我说到做到,和你一样。

      身上湿淋淋的朴易在侃看来美极了,白衬衫因为水的关系紧贴肌肤,就像就像神话中的美人,肤如凝脂。他不能理解为什么没有人欣赏过朴易的美——历尽了沧桑,走遍了千年,那种美丽,让人移不开眼,夺目璀璨而阴柔锐利。像薄薄的刀片,不经意间就割破你的喉咙,亲爱的,要当心,不要与他直视,不要被他夺去心。

      他们一直依偎着,侃突然想起很久前母亲念的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个孩子,再怎么锋利也是个孩子,还没有足够的抵制温暖的心。很多年以后,他想起来,就会笑,“我究竟是怎么给迷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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