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万人嫌呢》糖炒星星

5、摆烂而已

　　隋煜贪图美色喜新厌旧荤素不忌是个不折不扣的玩咖这些他都知道，但他没想到这人能这么跌破下限！

　　他的语气有些冷，“他看起来，还是未成年。隋煜，我以为你只是爱玩，没想到你还是个法外狂徒张三。”

　　“陆医生您误会了！这不是我们先生做的。先生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是这样了。先生是救人的！您想想，如果是我们先生做的，怎么还敢找您给治呢，那自然是捂得严严实实了。”

　　“是吗。”陆晚辰却不太信管家的说辞。想起前晚隋煜被人下了药，又想起今天收到的关于隋煜看上秦瑾初的传言……要知道秦瑾初的成人礼，下个月才办。“你家先生自己没长嘴？”

　　隋煜目光落在小孩儿的背部，错愕之余眉头紧皱，“不是我。”

　　严格意义上……也不算谎言。有些锅背就背了，但他真没有吃三年橘子的意愿。

　　陆晚辰发现他竟有些不了解隋煜了。以前的隋煜起码单蠢易懂，今天的隋煜，他却有些看不透了。隋煜说的话是真是假，他都辨不清了。从逻辑角度来说，隋煜的嫌疑是最大的；从隋煜刚刚的神情来看，又似乎真的不像是他。

　　“这件事以后再算。他伤得很重，需要马上入院检查治疗。”他给少年打过退烧针后，扶起少年，“我要带他走，你没意见吧？”

　　隋煜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怪异。虽然知道他的意思是要把人带到医院，但这话听起来就有点别扭。

　　他回想了下，原书中主角受的股票好像的确有一个医生。不过那本书他实在是没眼仔细阅读，他自觉脑容量有限所以不重要的人或事从不会主动往脑子里装，所以之前他没往这方面想。当然，事情的发展也没有给他思考的余地。

　　现在看这医生的反应，多半就是他了。毕竟，“隋煜”可是自带“我看上的人都喜欢主角受”的buff。

　　“你帮他先简单处理下，我叫救护车。毕竟大医院医疗设备比较齐全。”

　　陆晚辰：……有被冒犯到。

　　他敏锐地察觉到隋煜态度的转变，似乎是……提防？“嫌我医院小破旧是吗？行，你倒是想好送到‘大’医院后怎么解释他的伤。”

　　隋煜：……麻烦。虽然这也不是只好股，但眼下这种情况确实还是他比较好用。

　　最后，自然还是送到了陆晚辰的私立医院。医院自然不可能是小破旧，相反是远超三甲医院的装潢以及设施。

　　也是，股票虽烂，但要读者买账，财力毕竟不能差。

　　前几年，“给你××钱离开我儿子”里的“××”多以百万为单位，攻的标准还是180cm、180mm、18cm。

　　现在，原耽攻内卷严重。钱不以“亿”为单位、低于190cm、没有能挂满宿管钥匙串的房产、短于20cm，都不算是合格的攻，没有苏感。

　　——以上来自某下属女儿的吐槽。

　　……

　　——“死就死了呗。对那老家伙来说，死是一种解脱也说不定，反正活着也是受罪。”

　　——“你想下这个床，出这个门，可以。我记得那个老家伙还留下一个女孩儿吧？看起来可比你乖巧听话多了。”

　　——“这样才乖，搞清楚谁才是你主人。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碰那小女孩儿一根手指。如果你让我开心了，我心情好了也许会给那个老家伙买块墓地也说不定。”

　　……

　　“他在做噩梦。”陆晚辰伸手探向少年的额头，想要拭去他额上沁出的汗珠，眼睛却瞥向病床另一侧的隋煜，意有所指，“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糟心事儿糟心人。”

　　隋煜：老实说，他也觉得挺糟心的。

　　陆晚辰的手刚触到少年，少年的身体突然颤了一下，陡然睁开眼。

　　虽然眼前并不是梦里的那个恶魔，但是顾星亓的眼神依然充满了戒备。而这种戒备，在看到另一侧那个恶魔后，又重了几分，并且添了十分憎恶。

　　哪怕是看到街边一滩呕吐物，他眼神里的情绪估计都会比现在要好上太多。

　　察觉到少年下意识的紧张，陆晚辰眼睛缓缓眯起，“你先出去，不要妨碍我治疗。”

　　被嫌弃加针对的隋煜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安静地离开了病房。

　　他站在走廊上，面对这窝憋的情况很想抽一根烟缓一缓。

　　他摸了摸口袋，倒是真让他摸出一盒烟，只是刚抽出一支递到嘴边——

　　路过的护士手里的文件夹毫不客气地拍向他旁边一米远处的禁烟标识。

　　隋煜：……

　　他乖乖地把烟送回烟盒，收了起来。

　　偏偏管家还在那替他抱不平：“这护士真是胆大没眼色，先生不就是想抽一支烟吗？先生如果想，分分钟就能买下这家医院，到时候想怎么抽就怎么——”

　　“别说话。”容易暴露智商盆地。

　　不用一而再提醒他这是个把智商和法制一起按地上摩擦的世界，他已经充分体会到了。

　　他错了，只要可以再回到原本的世界，他宁愿十年无休。一天相亲二十个……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

　　病房内。

　　陆晚辰正在发挥自己总能让患者如沐春风的亲和力，“不用紧张，这里是医院，我是你的主治医生。”

　　可惜，除了最开始睁眼时的对视，这少年之后就一直把他当空气。不看、不听、不语。

　　“在这里，没有人能欺负你。你放心，我会负责把你治好。如果你需要别的帮助，我也可以帮你。”陆晚辰盯着他，“比如，报警。”

　　听到这话，少年终于舍得给了他一个眼神，说出了第一句话，“真的？”

　　少年本就生得极好，当他专注地盯着一个人的时候，很难令人拒绝他的任何要求。“自然。”

　　“我要出院。”

　　陆晚辰怔了一下，很快恢复常态，微笑：“当然可以。病好了你自然可以出院。”

　　“现在。”

　　“现在还不行。身为医生，我不能放任我的病人乱来，这是我的责任。”

　　“哦。”顾星亓似是被取悦般轻念着这两个字，“责任。”

　　明明是轻飘飘的两个字，陆晚辰却听出了浓郁的嘲讽。“怎么？”

　　显然，这少年并没有给他解惑的意愿。

　　“你身上的伤，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可惜，对方已经闭上眼，再次无视了他。

　　“是隋煜弄的吗？”

　　这个名字一出，顾星亓被子里的手下意识地握起，却又很快恢复平静。

　　“我问过他，他说不是。”即便这少年不理睬他，但陆晚辰并未放弃。通常情况下，受害者听到加害者扭曲事实，情绪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激动。

　　少年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他说不是，那就不是吧。”

　　反正，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

　　孙悟空一身神通，尚且都被五指山给压得收敛起脾性，何况他呢。

　　资本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在一次次抗争无果反倒累得自己更加狼狈不堪后，他也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收起爪子。

　　可他的服软，换来的是变本加厉的欺辱。

　　徐奶奶总念：万般皆苦，唯有自渡。天意无常，顺其自然。

　　现在的心灵鸡汤越来越多越来越浓，不过是现实无力改变，只好退而求其次求个自我开解而已。

　　他不止一次试过开解自己，也试过和这个世界和解。说穿了，摆烂而已。

　　却发现，这个世界总能往更烂的方向发展。

　　……

　　病房门尚未打开，门外的隋煜转过身。“怎么样了？”

　　陆晚辰摇头，“不太配合，拒绝交流，并且抗拒治疗。比起身体上的伤，我更担心他的心理状况。

　　“他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十六七岁年纪该有的样子。阳光、叛逆都没有，又不像是单纯的抑郁，硬要形容的话，就好像是活够了、没意思、随便吧，类似厌世的情绪表现……”

　　隋煜拧眉，走了过来。

　　陆晚辰抬手拦住了他，“你做什么？”

　　“我和他聊聊。你做你该做的准备。该做的检查，我会让他做的。”

　　陆晚辰不赞同，“他现在的状态，不要再强迫他刺激他。”就隋煜这个德行，能够聊出个什么好结果？！他是不信的。

　　“我知道。”隋煜说着挤进了病房，然后干脆利落地反锁上了门。

　　陆晚辰：……

　　他拍着门：“隋煜你干什么！你别乱来！”

　　再次路过的护士手里的文件夹不满地拍向他手边“请保持安静”的标识：这个病房的人怎么都这么没素质？

　　边腹诽着边拍完走人后，意识到一丝丝不对劲，她转过头，“院……院长？”

　　陆晚辰挥挥手示意她别管自己赶紧走，盯着眼前的病房门，有些后悔为了保障VIP的隐私而允许病房门反锁。

　　病房内，隋煜把椅子拎到病床边坐下。

　　椅子腿和地板相碰的声音并不大，隋煜却注意到病床上的人条件反射地抖了下。

　　——这个发现令他眉头拧得更紧了。

　　这难解的局面，委实令人头疼。换作是自己遭遇这种事，躺在医院的只会是对方，而且最适合躺在医院的太平间。

　　说真的，他也很冤不是吗？可问题是，对这小孩儿来说，加害者就是自己。

　　“聊聊吧。”

　　显然，少年并没有和他聊的意愿，连嫌恶他的眼神都吝啬给，闭上眼躺尸一样。似乎，多看他一眼都会脏了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