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魂》二十立青

12、第十二章 寻魂未寻明心蛊

　　“我好困啊！”迟玺刚才被蔓藤缠绕时曾奋力挣扎，花了不少力气，后来陷入魔障又浪费了不少精力，现在只剩精疲力尽，嘟嘟嚷嚷直犯困。

　　“睡吧，我在。”寒令把迟玺背到了背上，盖上披风，放慢了速度，让自己尽量飞得平稳一些。

　　迟玺也不客气，倒头便睡。

　　说来这两人也真是巧。来时寒令睡，迟玺背。走时迟玺睡，寒令背。

　　在空中辩了辨方向，寒令朝着罗兰族人的山洞飞去。

　　杨帆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好几次想冲出去找他们，都被苟娇拦下了。苟娇见识过寒令的魂术，相信他们的实力，她也怕杨帆出去之后遇到危险，帮忙不成倒添乱。

　　如果寒令和迟玺能化解的危机，杨帆不用去。如果他们都化解不了的危机，杨帆去了也没用。

　　杨帆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没有贸然出山。

　　“他们出来了，准备出战！”邪魅男子倚靠在罗兰大殿之上，把玩着手里的一方铜鼎，满眼都是狠意。

　　自从十年前罗兰族人逃了，他就一直没有找到。后来好不容易把迟家悄无声息的灭门，璃山竟然封山了。那天与迟玺初次见面，来得快走得也快，让他都来不及使用真正的杀手锏。后来看他二人入了兽冥山，只得匆匆洒下寻踪蛊，追寻二人气息，要么他们不出来，只要出来了，身上的寻踪蛊便能被感受到。

　　更让他欣喜的是，寒令和迟玺都是中过养灵蛊的，但现在却没有了。青宇之上能解这个蛊的，除了修为高深之人用肉身做容纳，强引其他人身上的灵蛊，以保他人性命外。就只有罗兰人可解这蛊了。

　　也就是说，只要找到一个，就能找到一窝。

　　“星辰剑，乾坤鼎。我盼你们好久了。”邪魅男子边说边握拳，待他张开五指，那手指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开，围着手掌上的根根白骨缠绕了一会，再度变换成了手指。

　　邪魅男子颤了颤，额间疼出一层冷汗，但他的表情却分明很享受。

　　随后他站起身，云袖一挥，踏出殿外。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山谷赶来。

　　这边寒令一进山林，杨帆和苟娇便出现了。

　　“寻踪蛊！”苟娇一眼就发现了他们身上有寻踪蛊的痕迹，心里凉了一截。立马出手抹去了那些痕迹。

　　寒令：“何物？”

　　苟娇：“寻踪蛊是追寻踪迹的一种灵蛊，不懂蛊术的人无法察觉，我们怕是要暴露了。”

　　寒令脸色沉重，背着迟玺跟着苟娇快速返回洞中。

　　苟娇一近山洞便喊道：“所有族人速回山洞，隐藏气息，抹去一切生活痕迹。”

　　几十人动作迅速，尽量隐掉痕迹，悉数返回山洞之中。

　　“什么意思？我们要在这里等死吗？”杨帆握了握他手里的‘井澜’剑，扬言道“我和井澜也不是吃素的。”

　　杨帆的大嗓门震得整个山洞都是他的声音。迟玺皱了皱眉，醒了过来。

　　“小声一点。”寒令冷冷道。

　　杨帆识趣的闭了嘴，跑上前来关心迟玺。得知并无大碍，这才退了开来。他原本想坐到迟玺旁边的。但寒令一看他碰迟玺就不顺眼，寒令的威压杨帆可受不了，只好跑开了。

　　“养灵蛊行踪不定，不能贸然出山，只有等他现身后，分头离开。”苟娇回道。

　　寒令抓过迟玺的手腕探了探，果然是好多了，看来睡觉还真有用。然后寒令简单与罗兰人说了一下他们遇到养灵蛊肉身和狼傗的经过，让众人心里有个底。

　　苟娇见迟玺醒来，坐于草榻之上。思索了一会，娓娓道：“那些狼傗应该是蛊兽了，养灵蛊的肉身只要足够强大，可以控制一切生物，那些被控制的生物不管鸟兽虫蚁都称作蛊兽。当年他潜上仙山，我父母只能与他誓死抵抗，他所使用的蛊术是我们没有见过的，很快就不敌，我母亲拼死护住我和外婆，把我们护到后山，然后给了我们藏书和家族秘宝，让我们不要报仇，保全根基，一定要护住秘宝，等待指引。我们一路逃亡，70个族人以命相抵，最后只剩下三十几人才终于甩掉追击。”

　　“大部分藏书和法宝都丢失了，还好外婆带着的禁书和秘宝留了下来。我们安居于此，不敢出山，待我识得字之后，我开始研习禁书，这才发现了养灵蛊的存在，因为我一直研究禁书，蛊术也变得越来越难以控制。好在家族秘宝可助我，让我研制出了雾蛊和其他的蛊术。”

　　“后来我才明白，为什么妈妈和外婆都没有见过那些蛊术。因为...我们幽都已经平和了几百年，这些年的人们无争无端，早已没有人修习那些会攻击人或者阴邪的蛊术了，研制的多是医药救人的蛊法。古老的蛊术成了禁书，慢慢被忘却。却被别有用心之人读阅抄袭制了养灵蛊。”苟娇说着说着，悲伤之情渐渐溢出。

　　“恕我直言，你们的秘宝就是吸引星辰剑过来的东西吧。我每次进洞，都能感觉到星辰剑被什么东西所吸引，不过诸位不提，我也就没深究。”迟玺坐正了身子，对苟娇道。

　　“你们等待的指引就是我们？”杨帆惊讶道。

　　“是它。”寒令指了一下星辰剑。

　　“没错，自从你们到来，我就感觉到了异常。沉寂了多年的秘宝竟有了反应。”苟娇坦然承认道。

　　现在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这苟娇倒是坦率之人。’迟玺心想道。“不知能否一见？”

　　苟娇闻言，和她外婆对视了一眼。见外婆没有反对，苟娇起身，步入山洞深处。等待片刻，苟娇双手托着一鼎，缓缓走了出来。

　　鼎有三足，如碗般大小，遍体金黑，隐隐波动着流光。不凡，但也看不出有什么作用。

　　“此乃乾坤鼎。”苟娇把乾坤鼎放在山洞的石台之上，星辰剑又有了波动。

　　“此物何宝？”迟玺问道。

　　“乾坤鼎，包罗万象，海纳百川，可生万物。炼药可救苍生，炼毒可毁苍穹。若用它炼蛊，草木皆可为蛊。”

　　“草木皆可为蛊！！”这句话，震惊了迟玺。如果草木皆是蛊，再加上鸟虫遍地的养灵蛊，那岂不是整个青宇都能毁于瞬息。

　　“不过它的效用我没摸透，只能炼些防身救人的蛊，可能传言有些夸大吧。”苟娇道。

　　“我能...........？”迟玺走到乾坤鼎边上，拿起了星辰剑，指了指乾坤鼎。

　　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这个问题并不是只有迟玺一个人好奇。

　　“请便~”苟娇退后一步，让出一些距离。

　　“小心洞顶。”寒令提醒道。迟玺看了寒令一眼，略一点头。

　　星辰剑和乾坤鼎都不是凡物，能碰撞出什么火花，谁也不知道。必定是要当心的。

　　围着乾坤鼎走了一圈，迟玺小心翼翼地拔出星辰剑，剑芒一过，乾坤鼎暴涨，原本只如饭碗大小，竟慢慢涨到与人齐高。鼎身的流光与星辰的极光交相辉映。

　　迟玺看了一眼苟娇，苟娇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没有得到有效的解释，迟玺回望乾坤鼎，感觉手上的星辰剑失去了重量。迟玺试着放开星辰剑，它竟慢慢立于鼎上，缓缓转动。

　　鼎身的流光和星辰的极光融合，整个山洞被映成浩瀚星海，黑紫蓝红的星空色深浅交错，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手握星辰掌天下！
　　启用乾坤炼苍华！

　　星空之中映出两句话。光芒闪耀，一闪即逝。星海也随之浅淡，归于平静。只剩星辰剑还立与乾坤鼎之上。

　　“这就完了？”杨帆上前道。

　　“应该是我们没用对方法。”迟玺说完，围着乾坤鼎转了起来。

　　“你有试过认主吗？”迟玺问苟娇。

　　“没有，但它沾过我的血，并没有异样。”苟娇回到。

　　“有人进山林了。”苟娇突然一转身，盯着洞口。

　　虽然山林到洞口还远，但压抑的气氛丝毫不减。

　　迟玺收了星辰剑，试着用意念控制乾坤鼎，鼎身果然有所感应，随迟玺的意念而动，恢复了饭碗般大小，悬浮在迟玺掌心之中。

　　迟玺与苟娇面面相觑。苟娇的表情很明显：看看可以，拿走不行。

　　“你能做到吗？”迟玺把乾坤鼎再次放大，立于地上。

　　苟娇闻言，上前试了试，鼎身毫无异动。

　　“我们罗兰一族本就是守护之族，并非管理者。”苟娇的外婆发话了。

　　“这个鼎之所以不能发挥作用，是因为它并不属于我们，能作之用只有十之一二，既然它听你的，你便收回吧。它本就是璃山的产物，当初投放幽都是为了把它与星辰剑分离而已。”

　　“外婆，你怎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苟娇急道。她们辛辛苦苦守了这么多年的乾坤鼎，如今却要拱手让人。

　　“为什么要分离？”迟玺追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乾坤鼎在我族已然几百年，不过，既然你能唤动它，便是使命使然，不必深究。”外婆这话是说给迟玺听的，同时也是说给苟娇听的。

　　“娇姑娘不必着急，等事情结束，我会再次奉还的。”迟玺说得真诚，他也的确没有占有之意。

　　苟娇转过头不理他。既然外婆都发话了，她自然不能争论。而且看迟玺的架势，也是要带走乾坤鼎的，她还用说什么话。

　　“娇妹别生气，到时候我亲自护送乾坤鼎，一定完璧归还。”杨帆上前安慰苟娇道。

　　“这可是你说的？”苟娇的脸色缓和了很多。

　　“指天为誓！”杨帆坚定地道。

　　“这里早晚要被发现的，大家准备战斗吧。罗兰族人血脉独异，须保全，等会儿打起来你们只管逃就是，分头行动，去璃山，便没人能伤得了你们了。”迟玺说完，反手收了乾坤鼎。接着青袖一扬，几束青芒飞入众人眉心。

　　这便是迟玺给他们的进山许可，有了这道认可，他们便可自由出入璃山。

　　“诶，给我一个，给我一个。”杨帆赶紧走到迟玺身边。上次他没进得去还心有不甘呢。

　　“你不能逃。我们三人见机行事，能打就打，打不过再跑。”迟玺道。杨帆可是一个不错的战斗力，他们三个都是要留下来战斗的。

　　“我不是要跟着逃，只是所有人都能自由出入，凭什么我就不行了？”杨帆怨声道。

　　迟玺无语，挥袖给了他一道青芒，转过身不理他了。

　　杨帆心满意足，雀跃着跑去帮苟娇收拾行李。

　　只有寒令若有所思地看着迟玺。这个人，越来越不需要自己了。刚刚的迟玺有条不紊，思绪严明，已然有了家主之风。以前做任何决定都要和寒令探讨一下的。现在却是直接发号施令了。

　　还有在兽冥山的溶洞之时，迟玺曾抓住寒令的弱点威逼寒令，想让他说出吐血的原因，再加上准备离开之时迟玺看到异样便直接上前，寒令连提醒都来不及。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他的心性越来越阳刚、果断了。

　　‘不知他心底的小九会不会消失啊？’

　　迟玺完全没有注意寒令的沉思，考虑到有老人和孩子，所以他正忙着给大家分组。一共有三十二人，其中有二十五个能战斗的，分成五组，分头带大家逃亡。只要有一组活着出去，罗兰一族就还有希望。

　　“能走尽量走，能带尽量带，如果情况特殊，大家自行安排。活一个是一个，不可恋战。”这句话迟玺说得沉重，大家也都听得沉重。

　　放弃族人是他们做不到的，但全死和留住血脉之间应该怎么做大家都清楚。

　　似乎所有人都默认了迟玺‘带头人’的身份，再沉重，也都听他安排。

　　也是，乾坤鼎和星辰剑都认了他，说他是天选之子也不为过。

　　大家都知道这是一场硬仗，能不能活着到达璃山，就看各自的命运了。

　　“放心，鸡蛋碰石头的事情大家不会做。”一个声音回复了迟玺，其他人也跟着答应。他们的声音都满是坚定，义无反顾。

　　迟玺点点头，不再多言。留一点自由的时间给他们做最后的准备吧。鼓励也好，告别也好，过了今天，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彼此了。

　　“你行不行啊？”迟玺忙完了，凑到寒令耳边。

　　寒令看了他一眼，‘现在的你的确强了很多，但也没有超过我吧。’收回目光，淡淡地提醒道：“戒骄戒躁！”

　　“我也没有简傲绝俗啊~是你说的，做一个家主，要有气贯长虹的自信、问心无愧的善良、宁死不屈的骨气、碧血丹心的正义、百折不挠的坚韧和一骑绝尘的气场。我可是有认真听的，我刚刚气场怎么样？”迟玺笑着抬了抬头，似乎等着寒令的表扬。

　　是，这些话都是寒令告诉他的，他也的确做到了。只是寒令有点怕，他这样下去，自己似乎很快就要离开了。

　　“很足。”不过只要他好好地，寒令便会降心相从。

　　得到了如意的答案，迟玺的嘴角又有些忘乎所以了。

　　“你们，也要小心些。”一个罗兰族的姑娘走到迟玺面前，担忧的叮嘱道。

　　迟玺看她一脸真诚，认真地点了点头。寒令也礼貌的点头回复。

　　“来了。”苟娇严声道。

　　迟玺、寒令和杨帆并肩而行，立于洞口，星辰和井澜剑芒已出，寒令魂识全开，大家都注意着洞口的一举一动。

　　养灵蛊肉身搜索至洞口，看一眼就知道人都在里面了，毕竟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再怎么清理也都会有痕迹。

　　两拨人蓄势待发，一方势在必得，一方背水一战。

　　“..........”一股悠扬邪魅的笛声传来，无数虫蚁涌向山洞。

　　苟娇捻出一片树叶，吹出抵抗之声。山林间的雾蛊向洞外之人涌去，邪魅男子嘴角一扬，转换笛声，那些雾蛊竟近不了他的身。

　　“打！！”迟玺当机立断，手握星辰率先冲出，寒令杨帆紧随其后。

　　洞外的狼傗早已蓄势待发，在笛声催化下，怒吼着冲上前来。

　　迟玺全力一击，一头狼傗应声倒地，腥臭的血液四处喷溅，战斗一触即发。养灵蛊肉身立马严肃起来，明明几天前的迟玺连一头狼傗都打不过，现在却能一击击杀。

　　看来不止星辰剑‘不是’上一次的星辰剑，连迟玺也‘不是’上一次的迟玺了。

　　迟玺乘胜追击，再次击退一只狼傗。寒令和杨帆各攻一方，被狼傗包围的洞口有了缺口。

　　“走！”迟玺下令道。与寒令和杨帆形成一个防守圈，留出一片安全的地带供众人离开。

　　听到这一声，大家领命，四散开去。现在不是恋战的时候，留下来也只是徒劳无功。

　　“一个不留。”邪魅男子也下令了。他要灭的人，一个也别想活。

　　几十头蛊兽腾空而起，对离开的众人追去。迟玺轻点地面，对蛊兽挥出磅礴一剑，剑气冲天，范围之内的蛊兽全部落地，寒令摇出一扇，也击落几个蛊兽。唯有杨帆打得最吃力，不过也尽力把追赶苟娇那一组的蛊兽缠住了。

　　邪魅男子闭上眼，用心驱动养灵蛊，霎时天上地下只要是活着的动物，都开始攻击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