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魂》二十立青

11、第十一章 良药为毒却不换

　　睡梦中，迟玺却感觉自己醒了，睁开眼，入眼仿若迟家大阵，一个人影立在阵中，迟玺惊疑问道：“谁？”

　　人影并未回话，却开始一招一式展示剑法。迟玺仔细一看，竟是星辰剑法。心里疑惑，难道是今日觉醒的星辰剑灵？

　　这个人影的剑招，可比寒令指导的专业多了。迟玺有样学样，跟着比划起来。若是有出错或不到位的地方，人影会分出一丝力量进行纠正。

　　“真是要什么来什么！”

　　今日一战，迟玺正意识到自己的剑法需要精进，漏洞太多，招式也不足。谁曾想星辰剑灵也在这场战斗中觉醒。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迟玺那上不了台面的剑招，觉得丢人，才入了迟玺的梦境。

　　反正一个愿教，一个愿学，正好。

　　第二日醒来，迟玺觉得活力满满，不但剑法精进了，身上的伤也恢复了很多。

　　于是他在洞里练练剑，打打坐，时不时给寒令传点魂力灵力，累了就继续入梦学习。

　　.................

　　“嗯...”石台上的寒令轻呼一声，悠悠转醒。浑身的酸痛感传来，让他停止了起身的动作。

　　“诶！你醒了。”迟玺忙跑过去扶起寒令。伸手探了一下寒令的伤，应该是无碍了。

　　“过了几日？”寒令道。

　　“今日是第三日。”迟玺回道。

　　二人都没有想到寒令恢复得如此之快。原本至少要躺个七八天的伤，竟然三日便醒了。寒令比迟玺更意外，他清楚自己伤得如何，需要多久恢复。难道迟玺给自己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可自己带的药都没有这番作用啊。

　　想到此，寒令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胸口，想看看迟玺给自己吃了些什么药。结果这一摸，才发现自己竟然穿着迟玺的衣服，而且是一件中衣。

　　中衣虽不如里衣贴身，但也算贴身之物。

　　再仔细一看，自己的衣服被扒光，身上也被清洗过。

　　‘他干了些什么？’

　　寒令惊得呼吸都乱了，加上本就淤血未除，急得喷出一口残血。

　　“喂，你没事吧！”迟玺赶紧上前查探。心中莫名：‘寒令为什么老是吐血呢。’

　　“你干了什么？”寒令拍开迟玺探上来的手，努力稳住自己的气息。语气似急似怒。

　　“什么什么？”迟玺莫名道。

　　“衣服。”寒令咬着牙，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哦，我给你换的。”迟玺淡淡道。

　　“你......”寒令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这有什么，都是大男人，有什么好看的。我总不能让你穿着带血腥的衣服在这里躺着吧，你昏迷不醒闻不着味，我还闻得着呢。谁知道你什么时候醒。”迟玺拍了拍身上的土，他也懒得探了，既然醒来，便是无事。

　　“............”寒令无语，闭上眼调息了一下紊乱的气息。他只能庆幸杨帆不在这了，否则自己的命不要也罢。

　　“转身。”待气息平稳后，寒令拿回了自己的衣服，准备换上。可迟玺还毫不知趣地盯着他。

　　“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了，有啥见不得人的？”看着寒令紧张的模样，迟玺决定逗逗他。

　　“你！！！”寒令气结，胸中血气再次翻涌。

　　“诶，好了，好了，我转还不行吗？”迟玺看他差点又要吐血了，赶紧转身，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这是哪？”穿好自己的衣服，寒令把中衣给迟玺丢了回去。他总能很快调整自己的心态，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乱跑的。”迟玺如实道。接住自己的中衣，就地脱掉大衣，开始穿。

　　寒令自觉地别过头不去看他，背着手，走到了洞口。

　　“你给我吃了什么？”寒令道，他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不说迟玺逃跑途中受的伤了，就算之前的，也断不可能这么快就醒。

　　他已经看过了，自己带的丹药全都在，竟一颗都没少。

　　“什么？哪有什么吃的，你连水都没喝过一口，别说药了。你那些丹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吃，我这几天也全靠喝水了。”迟玺道。

　　“那你可曾做过什么？”只剩下这一个可能了。但寒令真的不敢细想这几天他对自己做过什么，竟还能帮助疗伤！不能想，只能求证了。

　　“放心吧，我什么都没对你做，就是给了点魂力、灵力而已。”迟玺打了个哈欠，似乎又困了。话说这几天自己怎么老犯困呢。

　　“你的伤如何？”寒令心里的石头落了落。

　　“我早就没事了，睡一觉起来就好得差不多了。”迟玺回道。

　　“睡一觉！？”寒令有些疑惑，向洞内走去。看着这天然的泉水，嘴里甚是干涩，蹲下来准备喝点水。

　　“诶！！你，别在这个位置喝，去上面喝。”迟玺赶紧冲过来阻止。

　　寒令闻言，往水流的上游走了走，看了一眼迟玺。迟玺点点头，寒令这才低头喝了些水。“为何？”寒令问道。

　　“这里是尿尿的，这里是洗澡的，那里才是喝水的。”迟玺嘿嘿一笑，指了几个地方。

　　.......！！.......

　　寒令又语塞。

　　“你是在那洗的。”迟玺不知趣的指了另一个地方继续道。

　　“以后，不许再提。”寒令拿他没办法，又不可能揍他一顿。只得装模作样地警告一下了。

　　迟玺翘了个二郎腿，抗议道：“俗话说得好，管天管地，不管别人拉屎放屁，你还能管住我说话吗？”

　　寒令看着越来越会撒泼耍混的迟玺，转身不再理他。四处查看了一下，水没什么特别的，山也没什么特别的，自己的伤究竟如何恢复的还真是不知道。反正刚醒，还没体力离开，不如先调息一番，说不定这个山洞还有什么特别之处是自己没发现的。

　　待寒令入定之后，迟玺也犯困了，他这两天真的特别困，感觉总也睡不醒。而且睡梦中还有剑灵教他剑法，每次醒来，不但身上的伤恢复很多，连魂力和灵力都能恢复如初，剑法也记得清清楚楚。总之，比打坐入定更有精进。

　　一觉睡醒，寒令还在入定，迟玺的魂力和灵力又满了。他决定再给寒令一些，等两个人都恢复再出山，免得遇到养灵蛊时难以对付。

　　走到寒令身前，迟玺缓缓把力量输入寒令眉心。

　　正在入定的寒令感觉一阵神清气爽，似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朝自己涌来。身上的伤痛和疲惫都在快速恢复。他睁开眼，看着面前的迟玺，心中疑惑不已。

　　迟玺的能力他是知道的，他给自己魂力和灵力断不能有如此功效。当年受伤师傅给自己传输过魂力，只能让自己气息稍平，伤痛微轻，主要地恢复还得靠自己啊。可迟玺给的力量，却比自己恢复来得更快更舒畅，而且效果显著。

　　想来，自己这么快就能恢复的原因竟是因为迟玺？这是何故？

　　‘心魂之力，心之所系，生死一命！’

　　‘生死一命？难道是相互的？？可我在禅云门重伤之时，迟玺并没有任何异样啊。’寒令看着迟玺，想不通这其中的缘故。

　　“你看着我干嘛？怪吓人了的！放心，我睡一觉就好了。”迟玺被盯得有点发毛。

　　闻言寒令闭上眼，不再多言。赶快好起来才是最重要的。

　　“把你的魂力给我一缕！”待迟玺传输完毕，寒令才道。

　　“哦。”迟玺闻言，放了一缕魂力在寒令伸出来的手上。

　　寒令用魂力缠绕，细细感受，果然感觉到了不一样。

　　旁人的魂力握在手，只能感觉到力量，收纳之后也就等于多吃了点饭。而迟玺的魂力在自己手上却很是治愈，看着是一小缕，收纳的时候却能增强数倍。并且对伤势恢复有很大的功效。想来，心魂之力的确奇妙。

　　我替你受伤，护你周全，而你便是我的良药！

　　想到这一点，寒令不由得嘴角上扬。

　　本就生得俊朗，这微微一笑，真是好看极了。

　　“干嘛？”迟玺觉得寒令越来越奇怪了。莫名其妙地吐血，莫名其妙的受伤，现在又莫名其妙的笑。特别是这笑，竟让自己走了神，赶紧摇了摇头，并出声质问。

　　“...................”

　　寒令无言，闭上了眼。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迟玺见寒令不理自己，凑到寒令面前。寒令一睁眼就是迟玺那棱角分明，眉目俊朗的脸，加上嘴角的一弯得意之色，看了难免心神不宁。

　　寒令往后猛的一仰，平放在腿上的手指微屈。

　　“你最近真的很奇怪，无缘无故的吐血，无缘无故的受伤，还无缘无故地笑。你说，你是不是在修什么邪术，着急为禅云门报仇啊！？”迟玺不退反进，栖身压上寒令，脸越凑越近，想逼着他说实话。

　　“走开。”寒令咬着牙，吐出两个字，双手早已紧张得握成了拳头。

　　迟玺越压越近，他就知道寒令肯定受不了别人靠近他，这样他就得说出其中缘由。心里的得意劲一上来，嘴角那一弯得意也随之而来，可当他凑得太近之后，自己也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心脏砰！砰！砰！越跳越快。

　　寒令竟又感受到了心魂之力，也感受到了迟玺心里那一丝慌乱。

　　迟玺触电般起身，还后退了好几步，强压了一下心底的悸动。

　　“我告诉你啊，我们明天就下山，你要是在修邪术呢就趁早告诉我，要是下次再被反噬，我可不一定救得了你。”迟玺转过身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道‘难怪起航那么怕寒令，原来他真的有气场。我的妈呀，太吓人了！紧张死我了！’这样想着，迟玺三步并两步地走到了洞口，想让自己吹吹风。

　　但其实，刚刚寒令什么都没有做。

　　迟玺的紧张，来自心底的小九。他刚刚离寒令如此之近，再凑，都要吻上去了一般，小九怎会不紧张。觉醒后的迟玺虽不能感知那被压至心底的心意，但身体的感觉却是骗不了自己的。

　　看迟玺逃开，寒令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气息，紧握的双手慢慢抚平。

　　整个溶洞的气氛都奇怪起来，两个人再没有说一句话。

　　寒令故作镇定，打坐凝神。迟玺看他什么也不说，干脆抱着星辰剑爬上石台睡起觉来。

　　这一夜，似乎极度漫长。

　　次日一早，两人整装待发，寒令提前飞上半空看了一眼，一片苍茫，什么也没有。

　　“那是什么东西？”迟玺正欲跟上寒令，突然看见悬崖底部似有什么东西在翻腾一般。

　　寒令一惊，正要提醒，迟玺却已经飞下身去。寒令怕他有异，赶紧跟上。

　　浓雾之下是一片蔓藤，围绕着一个大石柱。

　　柱身通体漆黑，蔓藤环绕，看上去格外渗人。迟玺看石柱上似乎有字，便一步一步朝着石柱走过去，寒令也只好跟上。

　　“寻魂？”漆黑的石柱上隐隐约约透着三个字，但只能看清前面的两个。迟玺为了看清最后一字，拨开不少蔓藤，现在整个人都浸在蔓藤之中了。

　　“小心一点。”寒令提醒道。

　　迟玺扒拉了一下蔓藤，想看清石柱的样子，结果一碰到石柱，那些原本就在他们身边的蔓藤一下缠上了他们。“这是............啊！！！令！！！”迟玺惊呼一声想求助，却发现寒令也已经被困。

　　只怪蔓藤原本就到处都是，等于他们自己钻了进去，头上脚下都是蔓藤，一下就被缠得不能动弹。部分蔓藤如手腕般粗细，寒令奋力挣扎，蔓藤却也有力量加持，根本挣不断。反而越绕越紧，两个人被动的被蔓藤缠着移动。

　　寒令释放魂力，对这蔓藤却丝毫不起作用。

　　“没有魂识。”寒令道。

　　“啊！？什么意思呀？？这种时候你就不能直接说人话吗？”迟玺喊道。

　　“这蔓藤非妖非怪。不管是妖还是怪，只要是修炼成精的，都是有魂识的，这些蔓藤没有魂识。那他们就是普通的蔓藤而已，但若只是蔓藤，为何缠人，还有力量加持？”寒令解释道。

　　“那想办法出去啊。你力气那么大，扯断它们。”迟玺嚷嚷道。

　　寒令：“冷静一点，不要挣扎，越挣越紧。”

　　迟玺：“你不是青宇第一吗？蔓藤你也打不过！！”

　　寒令：“不是让你不要莽撞，先找找看是何力量加持于蔓藤！！”

　　迟玺：“我莽撞，那你跟着下来干嘛？”

　　“....................”

　　寒令语塞。

　　迟玺根本没法冷静，他越挣扎，越是被蔓藤缠得紧，已经被拖离地面，挂到了半空。

　　这时，迟玺余光扫到一丝微亮，仔细一看，那是一根巨大的蔓藤，如碗口粗，藤上贴着一张符咒，正泛着金光。加持蔓藤的力量，应该是来自这张符咒。

　　“看这。”迟玺用眼神指了指寒令，示意他往符咒看，此时符咒离迟玺已经很近了。

　　“撕了它。”寒令道。

　　迟玺伸手就去够，手臂刚伸出来就被缠绕，动弹不得。

　　“我动不了啊。”迟玺懊恼，但又浑身使不上劲。

　　好在蔓藤缠绕着他往符咒的地方靠过去了，想必这个位置就是藤蔓要‘消化’他们的位置。

　　迟玺灵机一动，缩着脖子准备着，一靠近符咒，立马伸长脖子，用舌头把符咒卷进嘴里，用牙咬住往后一仰。符咒脱落，蔓藤失力。寒令立刻挣脱蔓藤拉住迟玺。

　　寒令的力量不小，一下就把迟玺从蔓藤中拽了下来，摔了迟玺个措手不及，直接跌到寒令身边。寒令正要去拿符咒，那符咒竟化作一缕黑烟，钻进了迟玺口鼻之中。

　　两人大惊失色，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迟玺便晕了过去。寒令托住迟玺，一跃而起，冲出浓雾，把他带回山洞之中。

　　迟玺晕了，寒令却没事，难道没伤害？

　　寒令驱动魂识探入迟玺的意识里，竟是一片漆黑。

　　突然，寒令感到史无前例的恐慌。这恐慌不是来自自己，那就是来自迟玺了。

　　迟玺看到了什么？一根石柱，透着微光，一个女人站在石柱前，用自己的血肉涂抹整个石柱。不，那不是涂抹，那是在画符。当石柱遍布符咒之时，柱体变成了黑色，女人开始奉献自己的魂识。接着蔓藤从四面八方长出来，慢慢缠绕上女人满是伤痕的身体，在凄厉的惨叫声中，女人被拖入石柱底下的土壤里。

　　四周起了浓雾，蔓藤延伸，一切隐于其中，空旷的平地变得黑暗、阴沉，压抑、恐慌、无助........

　　“啊！！！！！令。”迟玺惊叫着醒来，下意识呼出寒令的名字，从石台上挺坐而起。重重撞到了寒令的怀里。手臂还在挥舞，乱叫。

　　“我在。”寒令紧紧抓住迟玺胡乱挥舞的双手，免得他伤到自己。

　　听到寒令的声音，迟玺慢慢冷静下来，努力吸着空气，平复方才的恐惧。寒令趁此探了一下迟玺的魂灵，并无大碍，想来应该是中了魔障之气，产生了幻觉。

　　若是没有及时离开，想必已经被拖入地底了。那种符咒，撕掉一张后，不过片刻，就会有另一张代替。

　　“离开这里！”寒令道。

　　迟玺无力的点点头，这个地方太邪性了。

　　一把扶住迟玺，寒令御魂而起，直上云霄。只要站得够高，就能看得够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