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鹤野君

46、第 46 章

　　邢洛菲和宝儿姐在医院食堂吃饭，祁珊和森叔在陪舅舅，说吃完再打包回来。
　　宝儿姐好几次抬头看她，似乎欲言又止。
　　“宝儿姐。”
　　“嗯？”
　　“你是想问我什么？”
　　宝儿姐眉宇间豁然，邢洛菲说的直白她也不藏着捏着，“你喜欢珊珊？”
　　邢洛菲点头。
　　“珊珊这孩子吧从小就一个人，她奶去世后才跟着文衫去川城，云城好一段时间我们都照顾她。珊珊性子慢，你以为她和你好的时候其实不那么好，她越是对你冷漠从她眼神都能看见是真的还是假的。”
　　邢洛菲静静地听着，似乎明白宝儿姐在和邢洛菲说该怎么追祁珊。
　　“追？”宝儿姐诧异，“不用追，珊珊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邢洛菲眨了眨眼睛，好像是有时候又好像不是。
　　“她应该只是在抉择。”
　　邢洛菲看着宝儿姐思考，却还是不自觉的傻傻问了一句，“宝儿姐，我喜欢祁珊，你不会觉得...”
　　宝儿姐立马摇头，“当然不会，珊珊喜欢你我也觉得不会奇怪，我只是觉得她应该会思考很多，比如她现在的身份，比如以后的生活。”
　　邢洛菲道，“我会一直等她，等她退伍等她回来。可是她好像不信我。”
　　宝儿姐笑，“她怎么会不信，她只是不信自己。”

　　两人带着饭回房间的时候，舅舅已经醒了，不止是睡觉，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下午他们待了好一会儿，直到快夜幕降临，舅舅才把她们赶走。
　　邢洛菲是打算回北城，但看见祁珊的样子就取消了机票，“怎么了？”
　　两人坐在医院门口，祁珊怎么也迈不开腿。
　　“我想去玫山居。”
　　邢洛菲二话不说租了车开去了玫山居，夜晚来临玫山居星星点点的几盏灯照亮着她们的路。
　　之前来住的客栈已经改名字了，楼下也是不认识的老板，舅舅很早的把这里卖出去了，祁珊是这样解释的。
　　“我们去看星星吧。”
　　邢洛菲点头立刻跟着祁珊去了，上次来时是高二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冬天，栏杆加固了，视野也是一样的好。
　　那时候祁珊答应过她，她的愿望都会实现，邢洛菲也始终这样觉得，尤其是在祁珊回来的时候。
　　尽管是冬天，但天上的星星很多，景区为了夜晚观星还准备了很多帐篷，这才不至于很冷。邢洛菲这才看见祁珊的鼻尖泛红，但她丝毫不觉得冷一样，只是抬着头默默地看着天空。
　　“这次休假结束，我会很长一段时间回不来。”祁珊突然开口说着。
　　邢洛菲坐在祁珊身边，“没关系，我会等你。”
　　简单地一句对话后又是沉默。
　　“这个世界很大，还有很多事情很多人都没有遇见。”
　　隔了半晌祁珊才说话，邢洛菲回答，“不就是为了遇见最重要的人吗？”
　　祁珊没说话了，邢洛菲看着天空的星星一闪一闪的，“白嘉嘉说，面对最重要的人不能放手，不然会后悔一辈子。”
　　“可太多回忆只会让人更加难过。“
　　“那总比没有一点挂念的好。”邢洛菲看着祁珊，“你真的一点都不难过没有爸妈的记忆吗？你真的没有一点遗憾吗？”
　　祁珊转头看着邢洛菲，有吗？没有吗？
　　邢洛菲看着祁珊眼眶湿润，这里很冷，不知道是天气让祁珊冷到落泪了吗？
　　“别害怕...”邢洛菲坚定不移地看着祁珊，抬起冰冷的手为她擦去炙热的眼泪。
　　“祁珊，抓紧我才不会遗憾...”
　　祁珊抬手抓住了那只为她擦去眼泪的手腕，冰冷刺骨，可她偏头吻上邢洛菲的时候，是温热且柔软的，就像邢洛菲的心。
　　月明星稀，邢洛菲抱着祁珊，感受到她的选择，她等了五年，等到柳暗花明等到云开见月。

　　邢洛菲和祁珊在客栈住了一晚上才回到了北城。
　　高非打电话来说要一起吃火锅，他刚好休假，邢洛菲转述给祁珊，祁珊自然是同意。
　　昨天在玫山居实在是太冷了，回北城的时候邢洛菲给祁珊定了很多衣服，还让她去跑了个澡免得生病。
　　“你看我像要生病的人吗？”祁珊笑着看向邢洛菲，倒是邢洛菲吸了吸鼻子。
　　“不管，你去洗澡。”
　　祁珊点头，“好。”
　　邢洛菲开了地暖，一边喝感冒药一边继续写报告，夏医生说医院有每年都会有升职名额，到邢洛菲这儿刚好一年，让她写述职报告等一系列东西，这样可以不用每天坐诊值夜班了。
　　祁珊还在洗澡，邢洛菲还没开始写报告，高非的电话就打来了。
　　“我说，你昨天干什么去了？电话也没信号？我还想跟你说升职的事情！”
　　“夏医生和我说了。”
　　“那行，晚上吃火锅别忘记，祁珊呢？“
　　“在洗澡。”
　　“...”高非那边沉默了一下，“你们...在一起了？”
　　邢洛菲还没说话，便听见了祁珊开门的声音，她挂掉电话抱着新衣服就过去了。
　　邢洛菲正开门进去，“这是新衣服...你看...”邢洛菲愣住了，祁珊也愣了一下，她正裸着上半身，手拿睡衣，窗帘遮光，但邢洛菲还是看的很清楚。
　　祁珊的身上，全是赫然狰狞的伤疤，像蜈蚣蜿蜒长在她的后背，而这些大大小小的痕迹有新有旧，然后邢洛菲难以形容与冷静。
　　“祁珊...”
　　祁珊立刻套上睡衣，然后才打开了灯，看见邢洛菲手上拿的东西，才反应过来。
　　“祁珊...”
　　“菲菲，你听我说...”
　　“祁珊...”邢洛菲根本听不见祁珊喊她，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叫着祁珊的名字，她做惯了手术，看见那些伤疤都能够想象她流过多少血受过多少苦。
　　“菲菲...”祁珊拉着邢洛菲，她满脸泪水，整个人都是软的。
　　等到邢洛菲冷静的时候，祁珊已经抱着她安抚了很久。
　　“从前做手术倒没觉得什么，只是看见你身上的伤，才知道有多吓人。”
　　邢洛菲说着，眼底满是难过，她读医学到开始工作，从来没有哪一次那么的觉得可怕过。
　　“都过去了。”祁珊只能这样安慰邢洛菲，她不敢说太多，更怕邢洛菲会担心，这些对她来说只是过去只是一个成长。
　　“祁珊，你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受伤。”邢洛菲眼泪还没干，拉着祁珊答应自己。
　　“好。”祁珊自然答应，可她们都心知肚明，事实上，怎么会不受伤？怎么会每次都那么安全？那些在刀尖上行走的每一个人，又何曾真的安全过...
　　但邢洛菲更明白，她不能怕，她一定不会让祁珊受伤，她要更好去学习，这个世界上那么多医生，一定会当他们都平安。

　　高非等到邢洛菲和祁珊的时候已经黄昏了，她们来晚了半个小时，他自己已经喝了好几瓶酒，从祁珊回来开始，他就想问祁珊很多事情，但祁珊和邢洛菲待在一起，他也不想去打扰，好在抓到机会了。
　　“来晚了！喝酒！”
　　祁珊和邢洛菲还没坐下，高非就已经红着脸开始指挥祁珊了。
　　“他酒量不好，你别跟他扯了。”邢洛菲对祁珊说着，眉头皱成了川，“之前大学毕业也是，自己喝进医院，被嘲笑了很久。”
　　“你们经历得还很多。”
　　祁珊笑了笑，邢洛菲立马解释，“我和他就是难兄难弟，被你丢弃的。”
　　祁珊微微一愣，左手一直被高非拉扯着，他嘴里骂骂咧咧祁珊，邢洛菲倒是一把扯开了。
　　“行，我陪你喝。”祁珊坐下，拿起酒就往嘴里送，高非红着脸盯着祁珊，直到她喝完了一整瓶，高非才立刻抱着祁珊，开始放肆哭起来。
　　“你个没良心！五年啊！整整五年啊你都不联系我，不联系也不联系菲菲，你知不知道我们多想你啊！”
　　高非哭的撕心裂肺，像祁珊死了一样。
　　邢洛菲懒得去管，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我还没死。”祁珊淡淡一句，高非扯着嗓子的喊，“你再不联系我们，我就真以为你死了啊啊啊啊！为什么不联系我啊啊啊！我他妈真的好想你！”
　　祁珊被高非的高分贝闹的耳朵痛。
　　“任务多，周期长，没时间。”
　　高非擦了擦眼泪，“什么兵要那么多任务？还要失联，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邢洛菲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只听见祁珊说道，“一个好兵。”
　　接着，又是高非的哭泣。

　　两人把高非送到了出租房，祁珊简单收拾了高非之后才和邢洛菲回家，小区楼下已经张灯结彩，要不了几天就是春节了，天空中看不见星星，邢洛菲紧紧拉着祁珊的手。
　　“你没喝多吧？”邢洛菲一脸担忧，祁珊身上有伤，虽然脑袋上的已经有结痂的迹象，但酒会让创伤局部发生血管扩张的情况，邢洛菲害怕会旧伤复发。
　　祁珊摇头，捂着邢洛菲冰冷的手。
　　两人到家的第一时间，邢洛菲就开了地暖，窗户全部关上，渐渐地才暖和起来。
　　“还要再看看书吗？”
　　邢洛菲刚在沙发上坐下，祁珊就换了睡衣站在客厅看着邢洛菲。
　　“报告还没写，明天我就要上班了。”邢洛菲皱眉说着，祁珊点了点头坐在沙发边陪她。
　　“你要是困了就去睡觉。”
　　祁珊摇头，“以前两三天不睡觉都是常态。”
　　邢洛菲看了看祁珊，“是不是很累？“
　　“嗯，但是值得。”祁珊是这样说的，邢洛菲摸了摸祁珊已经顺手的短发，“你现在越来越不像女生了。”
　　“那当初在学校，如果我是男生，你压根儿就不会理我了对吗？”
　　邢洛菲陡然一笑，“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祁珊蜻蜓点水的吻了吻邢洛菲的嘴唇，“快写吧。”
　　邢洛菲写完报告只用了半个小时，她伸了个懒腰转头看着祁珊，本以为她会睡了，但此刻的祁珊还是睁着眼睛盯着自己。
　　“你没睡？”
　　祁珊道，“你以为我骗你？”
　　邢洛菲已经开始打哈欠了，合上电脑就拉着祁珊要去休息，“你现在休假，正好补觉，你还跟我熬夜，快点休息！”
　　祁珊被邢洛菲拉的连拖鞋都没穿，跟在她身后一直笑，邢洛菲抬手还没开灯，肩膀一沉被祁珊从背后抱住。
　　“怎么了？”
　　祁珊在她颈窝里蹭了蹭，慵懒且温柔地说着，“没有，只是很想抱抱你。”
　　邢洛菲眨了眨眼睛，掰开祁珊的手正面抱住了她。
　　“是不是后悔了？”
　　“嗯。”祁珊紧紧地抱着邢洛菲，“很后悔当初拒绝你，很后悔骗了你，很后悔没有再早一点遇到你。”
　　“多早？小时候？”
　　祁珊点头，“我后悔了，你说的对，我很遗憾，比你想象的还要遗憾。“
　　邢洛菲眉头微皱，连带着心脏也狠狠的揪了一下的痛，祁珊的话无疑是给邢洛菲莫大的坚定，至少她这五年没有白白等待，否则祁珊这样死轴的脑子，不知道要让她等多少个五年了...

　　“这是什么？”
　　邢洛菲离开了祁珊的怀抱，她的脸被祁珊心口的东西硌得慌，邢洛菲看见了祁珊脖子上的银白色的链子，然后抽了出来。
　　链子上是两个铁牌子，上面刻着祁珊的名字和血型，下面还有一串编号，另一个人铁牌子是用激光蚀刻的码。
　　祁珊道，“身份牌。”
　　邢洛菲皱眉，“冷冰冰隔得慌，你都不取下来吗？”
　　祁珊道，“除非死了。”
　　邢洛菲沉默，祁珊的这四个字已经表达了一切，邢洛菲知道了祁珊选择的这条路是多么艰辛，也知道她的纠结，可邢洛菲也坚定的支持的她，坚定的选择了她。
　　“这一生很漫长，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
　　祁珊亲了亲邢洛菲的额头，她知道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邢洛菲无不在告诉她，她从未改变选择，自己有死的勇气，却为什么没有坦诚的勇气呢？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庆祝和好明天放送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