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鹤野君

15、第 15 章

　　“所以，这件事没完是吗？”邢洛菲话音未落，李折就被一拳打倒在地，身边的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而邢洛菲连一点被惊吓的痕迹都没有，像是一阵稍稍暴躁的风略过身边，将李折打出了鼻血。

　　邢洛菲接到那通电话的时候，确实有些意外，邢洛菲这才知道这件事情从始至终，不管祁珊插不插手都是没完的。
　　祁珊还想摁着地上的李折打，被邢洛菲一把拉住了胳膊，这才促使整条街顿时安静了几分，邢洛菲穿的不多，白色的卫衣显黑，但一样的衬的邢洛菲白的发光，祁珊甩了甩手站在他身边，少年怒不可歇而邢洛菲淡定从容。

　　李折擦了擦鼻血，被身旁的人拉了起来，他们看清楚是祁珊之后，倒是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心虚看向了李折，毕竟李折根本没说过祁珊会出现。
　　“我有没有告诉你别缠着她？”
　　祁珊问着，几分焦躁伴随着喘气声揉在月色里，路灯一闪一闪的并不亮堂，他们不去看祁珊都知道她现在有多生气。
　　李折不拘小节的用袖子擦着停不下来的鼻血，露出一脸善意的笑容，“珊姐，我也没办法啊。”
　　“他怎么找到你的？”
　　李折不语，祁珊眯缝了眼睛将他盯着，她握紧了拳头，总觉得自己应该再揍他几拳才行。无果，祁珊将视线放在邢洛菲身上，少女的白色卫衣上有污渍，这不像是她的作风，祁珊扯了扯邢洛菲的衣角，以为她没听见，便又问了一次。
　　“是我跟踪她。”
　　李折回答了，只是那一秒变安静了下来，祁珊吸了口气慢慢呼出，偏头看着李折。
　　“她出来了？”
　　“嗯。”
　　祁珊就这一句话，李折身旁的少年们大气不敢出一个，六中的大姐大他们惹不起，祁珊也惹不起，只有他们夹在中间为难得要死。

　　寂静之中响起车流，将祁珊的叹息声淹没，魏囡出来了，也难怪李折开始猖獗，汤远不在这儿，只能说明这次事态不一样，魏囡从大到小的事情汤远不会不参与，她知道汤远和祁珊都是讲道理的人，前几次都没得手，便不让汤远来了。
　　“珊姐，老大要见她，你还是别拦...”
　　祁珊一把抓着李折伸出的手腕，他吃痛的皱紧了眉头，将祁珊可怜兮兮的望着。

　　“见她？你在魏囡面前说了什么？”
　　祁珊的语气有些重，压抑的怒气冒出烟火，邢洛菲将祁珊的手扯了回来，转过头对着李折道，“你要多少？”
　　祁珊和李折纷纷将她盯着，或是不解或是讶异。李折前前后后找了她多少次，次次没有成功，邢洛菲的思想祁珊不懂，她也不想懂，只觉得这四个字犹如打脸一般让人难堪。

　　李折从来都不是作威作福的找人要钱，他不是这一挂的，但他蒙骗的人是的真不少，一中几个比李折还软的柿子里，都没少被他这般人畜无害样骗过的人，他很机灵，比很多人都机灵。
　　邢洛菲将钱交给李折之后，她便离开了这里，祁珊指了指李折，几句警告入耳，便抬脚追上了邢洛菲的步伐，恍然间车流不息的川城没有那么安静了。
　　“你为什么给他钱？”
　　邢洛菲听见背后来了这么一句，她没有停下来而是将双手揣进兜里。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祁珊无语，她本想调头就回家的，心里一横，实在是不放心才跟了过来，就像李折说的那样，他知道邢洛菲住哪儿，比她还知道，祁珊回头想起的时候才觉得不对劲，凭什么他小子知道自己不知道，所以还是跟了来？

　　“你是被李折骗了。”
　　邢洛菲道，“他或许...”
　　“他才不是迫不得已的，他特么就是利用你的善心，装出那么无辜的样子！”
　　祁珊打断了邢洛菲的话，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这种没脑子的作为叫做自欺欺人，祁珊难以想象邢洛菲居然还在找借口。
　　邢洛菲愣了愣，道，“你觉得我善良？”
　　那是一句没有语气词的反问，祁珊嗯了一声，便没听见邢洛菲说话了，她只能暗自腹诽，邢洛菲是学霸没错，但脑子不够装其他的，就是傻。

　　邢洛菲坐在回家的十字路口长椅上，抬头看着在便利店买水的祁珊，不由得想起了在北城的时候，那年是初二的暑假，夜晚是清凉的夏天，薄荷味的风里是一瓶北冰洋水带来难过中的最后一刻。
　　她一个人穿着水干后却汗腻在身上校服坐在椅子上，回想着那些人将她锁在厕所门里，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邢洛菲听见门外嘻嘻哈哈的笑声，而她纵然心里有一股火气，也是淡定的回到教室上完了最后一节课，她所在的课桌椅上都是她衣服带来的水渍，没人管切她没人帮助她。
　　邢洛菲无数次想转学，就和现在的心境一样，但那时的她，对北城还是莫大的熟悉。

　　'喝瓶北冰洋吧。'一个女孩的声音传入邢洛菲的耳朵，她戴着帽子也是一头长发，一件黑色的T恤上有好几处洗不掉的颜料，那一身装扮像是油漆工又或者是画家。
　　她给邢洛菲打开了瓶盖，然后递给了她。
　　'谢谢。'邢洛菲低声地说着，斜睨着眸子去看那位姐姐，她仰着头喝了大半的饮料，转过头看着邢洛菲。
　　'你没事吧？'
　　只是这一声温柔的询问，本是沉默的邢洛菲忽而抬头看着她的眼睛，心里没由的一阵委屈，眼泪止不住的夺眶而出，安静无声的哭泣在两人之间徘徊。
　　那位姐姐伸出手扫去了她脸颊上的泪水，邢洛菲这才注意到，那只为她扫去泪水的手纤细修长，但手上却有无数陈年旧伤，被岁月打磨结痂，她看穿了邢洛菲的处境，似乎也猜到了她今天所经历的事情。
　　两人坐在长椅上，没有对视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喝着手中的北冰洋，直到瓶子空了，那个姐姐才站起身。
　　'我走啦。'
　　那个姐姐讲瓶子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挥着手和她在家，邢洛菲呆呆地坐在那里，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于人海之中。
　　直到现在邢洛菲都记得，那天放学后在人山人海的街道，吵闹喧闹之中，她得到的片刻安宁。
　　那天晚上她整理好心情回到了家，收拾好一切在第二天将这些所经历的事情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她们，直到现在北城附中还流传着邢洛菲的传说，以一己之力报仇雪恨，后来邢洛菲在姑姑的庇佑下转学了，走前还将那些寻衅滋事的人大骂一顿。

　　“给。”祁珊的声音将邢洛菲拉了回来，她抬头就看见祁珊正递给她的可乐，恍惚之间邢洛菲仿佛回到了两年前的那天。
　　祁珊喝了一口气瞬间打了个嗝，然后笑了笑说，“那天我都没想到你居然上去就是一脚，哈哈哈哈。”
　　邢洛菲冷静地看着她。
　　“一般人看到那么多人都是心里犯怵，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不一般，和她也不一样。”
　　“什么？”邢洛菲后面的半截没听清楚，转过去看着祁珊，只见祁珊嘴角微微上扬然后摇了摇头道，“我说你很牛掰。”
　　邢洛菲冷漠脸地反问，“你也不怕，我为什么要怕？”
　　祁珊挑眉云淡风轻的跟着她说，“也是，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邢洛菲喝了一口可乐，气顶的她撑不住也打了个嗝，祁珊一边憋笑一边喝可乐，然后学着邢洛菲的样子打嗝，邢洛菲没理她，只是叹了口气继续喝可乐。
　　“走咯。”祁珊喝完了最后一口，将易拉罐如同篮球一样扔进垃圾桶里，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过头看着邢洛菲的刹那，邢洛菲仿佛看见了当初在北城的那个姐姐。

　　祁珊只会在十字路口就不再跟着邢洛菲了，穿过十字路口是驷路街，那一排的公寓都是高档区，灯火通明伴着几声车鸣陷入黑夜，繁华的街区里，两人默默地朝前走着，路灯映照着她们的影子，时而在前时而在后却无法相交。
　　直到邢洛菲拐了个弯，走到了公寓的大门口，门卫大爷半倚在藤椅上，瞥见门口来了人也不动，眼睛骨碌碌的盯着门外的动静，像是随时准备起身拦住。
　　祁珊没跟了，她看着邢洛菲的背影，前面的人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她。
　　“周一见。”
　　祁珊陡然一滞，伸出手僵硬的晃了晃，呆滞地说道，“周一见。”

　　邢洛菲回过身朝家的方向前进，那半罐可乐她还没有喝完，握在手里是钻心的寒意。
　　还没走到小区的时候，邢洛菲就已经看见了妈妈站在那里，她穿着风衣手拿一件外套，反复看着手机和街道，这才看见了邢洛菲。
　　“妈妈。”邢洛菲喊了一声，小跑着去了门口。
　　外套落在了她的身上，妈妈一边拦着邢洛菲朝家走，一边一副责备的语气说，“这么晚你跑哪儿去了？给你打电话也不...这么冷的天你还喝冰的？”
　　邢洛菲还没来得及说话，手中的可乐就被妈妈一把夺走放在了垃圾桶上，邢洛菲没吭声但好像心里被什么堵着慌，边走边回头，那蓝色的易拉罐孤独地站在垃圾桶上，被迫且不被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