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鹤野君

13、第 13 章

　　高非走出巷子之后，便看见了站在十字路口的邢洛菲，他气得上头，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上了邢洛菲后便没动静了，他没有动手也没动脚。
　　只是高非一想到祁珊那么护着这丫头，连嘴角都忍不住抽搐几下。
　　看见邢洛菲的那一刻就想起祁珊那个没良心的东西，顿时又差点儿起厥过去，可邢洛菲偏偏不自知，还讨厌祁珊，亏得祁珊刚才又嘴硬的欠揍，要不是他灵光了一下想到魏囡进局子的事情，祁珊还想逃过这劫？

　　高非站在邢洛菲的身边不说话，像是故意在邢洛菲面前晃悠，想引起她的注意，但邢洛菲的冷漠并不是高非能够预料的，她远比高非想象中还要冷漠。尽管邢洛菲知道高非是祁珊的朋友，她还是不搭理，尽管邢洛菲知道高非是故意在她面前晃，她还是选择视而不见。
　　高非沉不住气，问道，“你不打算说什么吗？”邢洛菲不语，只是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发呆，高非沉吟片刻，又道，“你想做好事我们管不着，但祁珊一直护着你，你却连声谢谢都没有吗？”
　　邢洛菲低沉，浅浅地呼出一口气，语气温和却又让高非感觉很敷衍。
　　“谢谢。”

　　高非摸了摸鼻子，有些作祟，他道，“你该和祁珊说。就为了你这个白眼狼，她可真是每天都引火上身。”
　　他鄙夷地看了眼邢洛菲，有些为祁珊打抱不平似的。
　　记得当初他还说别让祁珊祸害她，现在倒是反过来了，祁珊看着外向且聪明，明明不是个哑巴，却还是吃了黄连。
　　他俩算是青梅竹马长大，虽然现在都高中了，但祁珊还和小时候一样，看起来像个没心没肺的傻样儿。
　　“什么意思？”邢洛菲不满也不理解。
　　高非嗤笑，偏头看向邢洛菲，道，“你以为这一个月你怎么平安无事的？要不是祁珊护着你，你早就不知道被李折他们打劫多少次了。你也别被李折骗，祁珊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总比他们坦诚。当初在李折手上帮了你，现在有那么护着你自然不会把你往虎口送，但是你确实有些让人心寒。”
　　高非咳嗽了几声，总觉得还有些闷气没发出来，未等邢洛菲说话，半道折了回去，他要去网吧找祁珊，打算继续和她吵吵。

　　邢洛菲站在十字路口良久了，红绿灯交换了好几次他都没有向前一步过，她低了低头，右手的手腕还残留着祁珊炙热的余温，她这才想起来，祁珊刚刚拉了她的手，祁珊的手掌也有一层薄薄的茧，但那不像是打游戏打的，她的手很纤细也很烫，像是自动发热的暖气，似乎是注定在这个夏天，会带给邢洛菲不一样的燥热。
　　可邢洛菲还是有些生气，高非的话是在责备自己，可是她又没求着祁珊帮忙，邢洛菲这样想了想倒是平衡了很多。

　　高非回到网吧的时候，祁珊和裴喜娣已经在打游戏了，他在祁珊旁边开了台机子，又开始沉默地看着鬼片。
　　祁珊偷偷瞟了高非一眼，正好对上高非偷瞄自己的余光。
　　“看个屁！”
　　祁珊笑，“我看的就是个屁。”
　　高非一把摁住祁珊的脑袋，使劲的揉着她的头，全然不把祁珊当女生，当然，他也没把祁珊当过女生。一旁的裴喜娣大叫一声完蛋，两个人的游戏页面回到了主页。
　　“你去哪儿了？也不知道给爸爸带个吃的。”祁珊将高非推开，质问着毛手毛脚的高非，高非提着一口气，冲着祁珊冷笑道，“我带了坨屎，你吃不吃？”
　　“滚。”
　　高非回过头继续看着鬼片，裴喜娣让他打游戏，高非只留下一句不打，没心情。祁珊眨了眨眼睛，她知道自己刚刚确实把高非气急了，便扯着他的耳机，来了一拨挑衅，问道， “怎么怂了？你不行啊。”
　　“......来！”很显然，高非吃这一套。
　　退出电影的页面，点开游戏，来了一场很man的两人的决斗，这是高非和祁珊的战斗，裴喜娣无奈地叹气，但也顺心了些，至少证明两人并没有有隔阂，转念一想他们是青梅竹马又怎么会生彼此的气呢？
　　打一架就好了，而祁珊和高非的打一架，就是在游戏上。
　　“祁珊你偷袭！”
　　“活该！”
　　“祁珊你是不是开挂！老子才练习的技术！”
　　“活该！”

　　邢洛菲回到家写作业的时候忽而又想起了高非的话，仔细想想自从祁珊没跟着她的时候，李折总是来找她，那偷偷摸摸地样子就像是怕谁看见，邢洛菲这才知道，她是在怕祁珊，原来祁珊每次跟着她，就是为了断绝他们跟着自己。
　　邢洛菲没心思看书了，收拾好就躺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关于祁珊，从不认识她就已经在各个地方听见了她的传言说她这样那样的。邢洛菲从来没有好好思考过，祁珊究竟是哪样的，是否真的如他们所说。
　　她跟着自己真的是死缠烂打吗？她把奖状给自己，又真的是故意挑衅吗？

　　翌日大早，祁珊和高非打打闹闹的进了教室，早读课开始了好几分钟，两人来迟了些，高非顿时勾着腰回了位置，而祁珊依旧是将校服搭在了椅子上，才坐了下来。
　　邢洛菲正在写卷子，祁珊没有打扰她，虽然那天邢洛菲是说了很重的话，但祁珊根本不会太介意，毕竟邢洛菲和她不算太熟，有些分歧和不合也是正常的，她和高非认识那么久了也有不合的时候，祁珊又怎么会在意这些小事儿。

　　老杨踩着高跟，噔噔的进了教室。
　　“邢洛菲，把卷子收一下，交到办公室来，那个，明天放国庆今天所有人不要不用认真上课啊！”
　　班上又开始哀呼一片，邢洛菲站起身的刹那，祁珊的桌子抖了抖，她连忙护着桌子，惊恐的眼神有些慌乱，这才发现邢洛菲以往保持的距离已经没有了，那难怪她的椅子就直端端的碰撞着她的桌子。

　　祁珊眨了眨眼睛，转头问着高非，道，“啥卷子，我怎么没有？”
　　高非翻了个白眼，“你自个儿昨天没来，在你抽屉里。靠！我忘记写了！同学，借来抄抄啊。”
　　祁珊从抽屉拿出卷子的时候，邢洛菲在第一排收着，她拿起笔胡乱的写着选择题，连题目都不带看一眼，直到邢洛菲走到了她的面前，瞧着祁珊慌慌张张赶作业的架势，竟有几分觉得亲切。
　　毕竟也没见过祁珊那么紧张自己没写作业。

　　邢洛菲在等着祁珊，可祁珊根本不知道怎么写最后的作文，胡编乱造也没那么快，写上题目后抓耳挠腮了半天也没憋出个字。
　　就在祁珊准备撒手不管的时候，邢洛菲将本子放在了祁珊的面前，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作文重点。祁珊头也不抬，大致看了一眼便开始写起来，早读课还没结束，邢洛菲便一直站在那儿等着，祁珊写了多久，她就等了多久。

　　一旁的高非见状，有些急不可耐的摩拳擦掌，扯了扯邢洛菲的衣角，哀求道，“好姐姐，你都在这儿等那么久了，就不能把我的卷子还给我，让我写写吗？”
　　高非委屈得都要哭了，扯着邢洛菲的衣角甩了甩，就差鼻涕眼泪一起共舞。
　　祁珊抬头看了眼高非又看了眼邢洛菲，然后继续低着头写，邢洛菲低了低头没说话，在手中翻了翻卷子，抽出高非的还给他，这让高非既意外又雀跃，祁珊的的余光看到了这一切，她不说话也不作为，只觉得今天的邢洛菲，有些不同。

　　一早上，大家也都没了什么精气神儿，似乎到了春末的五月份，天气逐渐燥热，上课也不能集中精神，连下课也都是焉儿的。
　　“祁珊！去吃饭了！”
　　高非站在门口和小喜子说话，时不时叫了几声祁珊，但祁珊太过于困，墨迹了好久。食堂里夹杂着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的味道，让人忍不住的皱眉。
　　“珊珊你干什么去了？”
　　祁珊无力的摆了摆手，裴喜娣觉得可能待会儿吃饭祁珊都能睡着。
　　“我快睁不开眼了。”
　　高非习以为常，“她就那样，一年四季都冬眠。”
　　祁珊拖着疲惫的身子吃了午饭，又马不跌停的回到了教室，争分夺秒的阖眼休息造就了此刻慵懒无力的祁珊，犹如不睡死绝不善罢甘休的模样，渐渐地开始和周公约会了。

　　“下午的体育改成英语。”老杨进来通知的时候，班里又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全班开始哀嚎，老杨拍了拍桌子，想让他们打起精神，直到老杨走出了教室，全班人死撑的眼皮才耷拉了下来，靠近窗户的‘居民’们已经晒上了太阳，阳光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冬眠的气息。
　　午休的时刻，班里静悄悄的，连翻书的声音都很微弱，祁珊趴在桌上睡觉，翻来覆去觉得太阳晒得慌，将桌子弄闷响，邢洛菲抽了抽椅子，偏头看向祁珊的刹那，倒是陡然一滞——祁珊流口水了。
　　明晃晃的教室突然笼罩了一片阴影，高非眯缝着眼睛瞟了一眼，邢洛菲正拉上了窗帘，蓝色窗帘随着微风摆了摆，邢洛菲低头看了看睡得正香的祁珊，然后坐回了椅子。

　　“你说李折找我？”
　　临近午休后的课间，裴喜娣匆匆忙忙地跑来给祁珊带话，裴喜娣的脚下跟打了滑似的，跑得飞快，仿佛这几天李折和汤远无处不自，就连不是一个学校的人，都像是在一个学校里一样。
　　以前的时候高非还能调侃几句，总觉得祁珊要是跟他们在一个学校，那还真的要鸡飞狗跳了。
　　裴喜娣点了点头，说道，“我刚刚在门口看见李折了。”
　　高非愣了愣，偏过头看着裴喜，问道，“你确定他找祁珊？他脑子没被抽吧。”
　　“我确定！”
　　祁珊不说话了，站在教室后门看了看邢洛菲，又问道，“他有没有说找我做什么？”
　　“没有。”
　　高非无语，拍了拍裴喜娣的肩膀，“碰瓷了要，咱们别理就行了。”
　　祁珊和裴喜娣都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回了座位等待着上课。他们并不是怀疑裴喜娣乱传话，而是李折来找祁珊这件事情本身就很奇怪，若说汤远来找祁珊还能理解。可李折哪次不是见了祁珊就吓得腿软，主动找祁珊肯定没啥好事儿。

　　李老头进来的时候，一手抱着书，一手拿着茶杯，或许他的牙齿上还残留着茶叶，一进来就开始扶着眼镜说教起来，祁珊将头埋在手臂上，又打算睡觉了。
　　柳湾来找邢洛菲的时候，祁珊正在收拾东西，为保险起见，避免上次汤远的事情东窗事发，祁珊还是打算跟着邢洛菲。
　　“要一起走吗？”
　　柳湾笑了笑，将邢洛菲看着，她摇了摇头，背着书包离开了教室，祁珊紧跟其后，默契的不像样子，柳湾不悦的嘟囔了几声，本以为前段时间的辩论赛能让两人拉近关系，没想到邢洛菲还真的冷漠如初，连话都不和他说一句。
　　少年的思春期被一盆冷水压下，看着祁珊和邢洛菲的背影有些无奈，他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祁珊。”柳湾叫了她一声，邢洛菲自顾自的朝前走着。
　　“干什么？”祁珊问了问，她等着送邢洛菲离开学校之后去找高非，半路上杀出个柳湾耽搁时间呢。
　　柳湾有些矜持的没说话，扭扭捏捏半天也没憋出个什么东西。
　　“赶紧。”
　　祁珊看了看没走多远的邢洛菲，心里已经有些烦躁了。幸好邢洛菲走的不快，往常都跟撒丫子逃命似的。
　　“你和邢洛菲很熟吗？”
　　祁珊愣，回道，“还行吧。”
　　“能不能帮我和邢洛菲牵牵线？”
　　祁珊看了眼柳湾，冷漠无情，“你早恋？死娘炮，我要告老杨去。”
　　语罢，他摆了摆手追上了邢洛菲的步伐，柳湾气得直翻白眼，他就不该找祁珊帮忙的！

　　祁珊觉得今天自己跑得很快，邢洛菲还没出校门就已经追上了，她按照惯例张望了几番，确保没有看见李折的身影，她没有再像往常一样上前勾住邢洛菲的脖子，而是跟在邢洛菲身后默不作声，盘算着时间要去网吧找高非他们。
　　还没走多远，邢洛菲就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着她。
　　“你不用跟着我。”
　　祁珊没吭声。
　　邢洛菲冷静道，“我今天做的只是单纯的感谢，没有其他的意思，也不想交朋友。”
　　祁珊点了点头还是没说话。
　　邢洛菲沉了口气正要离开，转身却看见了李折，祁珊抬头的时候自然也是看见了的，他笔直的站在邢洛菲面前，祁珊偏了偏脑袋，这才让李折看见了她。

　　祁珊上前走了几步，李折顿时焉儿了气，她知道李折是来找自己的，但邢洛菲却始终没有要走的打算。
　　“珊姐。”李折喊了声祁珊，带着几分扭捏的语气。
　　“你先走。”
　　两人擦肩而过的刹那，邢洛菲是听见了祁珊的这句话，她看着祁珊从她一旁走过，再渐渐的靠近着李折，她恍然间想起了他们之间的那个女生，在下午的时候说李折找祁珊。
　　“赶紧走。”
　　祁珊揉了揉头发，李折一眼就看出了祁珊的不耐烦。她对着李折就没有好脸色，自从祁珊知道他那德行，就恨不得能离开他的脸皮，看看脸皮下到底有多厚。

　　祁珊不太想要理会李折，直到邢洛菲的背影消失在了十字路口，她才放心转身回网吧去，她想了想，又转回头说道，“你最好离她远点。”
　　李折没跟去，祁珊往后街走得时候，李折还在原地，他眨了眨眼睛，回头看向了邢洛菲走得地方，直到祁珊消失在拐角处，他才转过身，朝十字路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