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十万鬼修杀回来了》银锭子

34、重逢

　　“又找到你了。”

　　方蕴道眉开眼笑，想要进门，谁知道刚跨进来，还没走到少女跟前，就被一条胳膊挡住了去路。

　　“你是何人？”张元妄警惕地打量眼前不过到他腰间的小少年。

　　小少年像是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那双精致的眸子转动，墨蓝的长衫被微风拂动，歪头看他：“你就是大家说的那位……”

　　他翘了翘嘴角，“靠师姐的张师弟？”

　　张元妄眼眸睁圆，惊怒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手臂一紧。

　　少女毫不留情地将他挡路的手臂打落，走在那个陌生的小少年面前，那张总被称为冰块脸上，浮起一丝罕见的浅笑。

　　不，这不可能。

　　张元妄不相信，师姐从来不会对除他以外的人面露笑容，一定是，一定是……

　　对！一定是那个小屁孩的原因！

　　裴祀之才没管某人心里想的什么，她走到小少年跟前，又惊又不知该如何形容，“你——”

　　她打量眼前人，发现他现在的模样就是死渊里的缩小版，如果说还有哪里不同的话，那就是金眸如今是纯粹的漆黑，像颗圆滚滚的杏仁。

　　在小少年的注视下，你会不由自主地感觉舒心。

　　是比之前更加的无忧无虑，是他在地牢里绘画过的一张张宣纸上的模样。

　　像刚买下的糖葫芦，又甜又酸，又带着拨浪鼓的稚气。

　　方蕴道注意到少女的目光，笑得更加灿烂了，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正经地站得笔直，伸出一双微肉的小手，认真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方蕴道，是如今苍灵宗祖师爷唯一的亲传弟子。”

　　他杏眼笑成月牙，意味深长地瞥了眼那边的狼狈少年，“也是上一届仙宗大比里的金丹组第一，这位张仙友，似乎还在筑基啊，真可惜……”

　　至于可惜什么，在场的三人心知肚明。

　　张元妄简直气到吐血。

　　原来是他！

　　上一届的大比，听说金丹组居然有个七岁不到的弟子时，他只觉得天方夜谭。

　　直到看见更高一台的比试时，小少年修法诡秘莫测，与如今修真界任何修法都不同，直到宣布金丹组魁首后，他仍然不敢置信。

　　天知道那时的他已经进入宗门近十年，比那小少年的年纪都大，但却还是在筑基组打转。

　　小少年迎着太阳，意气风发，苍灵宗亲传弟子服穿在他身后，在台下，是苍灵宗弟子如雷似鼓的掌声和欢呼声。

　　苍灵宗久不出山的祖师爷就站在台下，稳稳接住了扑向他的亲传徒儿。

　　那时候他想，没有比他更幸福的人了，他嫉妒，嫉妒到面目狰狞。

　　连和她最近的师姐在听到这件事，也罕见地露出了欣赏的笑容，说他年纪轻轻前途无限，她甚至将她最喜爱的小狮子送给了小少年。

　　凭什么？

　　张元妄恨，盯着少年少女欢谈的身影，目光淬毒。

　　凭什么同样是在这个最修仙最繁华的世界，他就像是被大道抛弃的那个人，修为不够，能力不够，连他唯一在乎的人也要离他而去。

　　他不允许，他绝对不允许！

　　张元妄想大吼大叫，可他还记得之前少女看他的厌恶的眼神，抬起的手微缩。

　　师姐……连你也不想要我了吗？

　　裴祀之被方蕴道这句话逗笑了，不过很快她就欲盖弥彰地抿了抿唇，不过上翘的嘴角还是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她也学着小少年的模样，伸出手来，眉眼带笑，“好的，小方仙友，我叫……”

　　她顿了顿，想到了昏迷前那道挺拔的身影，“裴灵瑶，我叫裴灵瑶。”

　　方蕴道微愣，随即握住那只纤细的手指，应和道：“小裴仙长，久仰大名。”

　　两个人面上寒暄，而方蕴道在见到她的刹那，便将如今的情况和他之所以进来都一一告知。

　　裴祀之心下已有计较，不过有些话不适合在这里说，如果这里并非是鬼门关原有的样貌，那么便是有人想让她看看这里面发生的事了。

　　就在两个人交谈之际，外面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弟子明显被屋里几人吓到了，不过他还记得自己的任务，他看向那边表情骇人的张元妄，催促：“张师兄，掌门师伯让你务必现在前往，不要再耽搁了。”

　　裴祀之闻言挑眉。

　　她还记得之前也有人来叫他，看来这两个人不知道又在密谋些什么。

　　她想到了在天问城时发生的一切。

　　或许那祭灵阵，就与这两人脱不了干系。

　　那边的张元妄垂眸，人站在角落的阴影下，看不出表情，只能听见一道没有波澜的声音：“知道了，稍等一下。”

　　他从阴影中走出来，紧紧盯着那边面对他又恢复冷然的少女，呼吸有瞬间的凌乱，不过很快他就死掐住掌心肉，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建议道：“师姐才刚刚醒过来，还不便见客，方仙友乃是苍灵宗派来的贵客，留在女子的住宿也不太方便。”

　　他伸出手，“不如先同我一起去见见掌门，想必他也等极了。”

　　方蕴道闻言转头，瞧见他的动作，不解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留在祀——小裴仙长的住处就妥当了吗？”

　　张元妄表情一僵。

　　“再说了，裴掌门那处有我娘亲等人在，也没我在的必要，况且，你们那位掌门还特意叮嘱过，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好，难道在自己的家里，来见见家里的大姐姐都不行吗？”

　　张元妄被怼得哑口无言，额头青筋直跳。

　　“可你们毕竟——”

　　裴祀之听得不耐烦，皱眉道：“你到底走不走，我的事又与你何干。”

　　她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这人的这幅做派，明明对他们二人都愤怒至极，还要装出毫无所谓的样子。

　　“……”张元妄指尖陷入掌心肉，脸色骤然一白。

　　那边的弟子也等急了，“张师兄，掌门那里——”

　　他将那边一大一小的身影印在眼中，随后对着皱眉的少女缓缓一笑，“那师弟先失陪了。”

　　少年拂袖而去。

　　那边唤人的弟子还没反应过来，刚要急忙追上去，就被身后一道冷声喊住了。

　　“……掌门他可有说叫人过去是因为什么？”

　　那弟子恭敬回应，“掌门和苍灵宗几位仙长在讨论天问城城主失踪一事。”

　　“师姐，可要一同前往？”

　　裴祀之看了眼身旁的小少年。

　　方蕴道朝她眨了眨眼。

　　她转过头，“不必了，你先去吧。”

　　目送人离开后，屋里只剩下裴祀之、方蕴道还有之前一直拦着人的小师弟。

　　“那，”小师弟挠了挠后脑勺，“那我也走？”

　　他瞅了眼明显有话说的两人，很快也追着那边的带话师兄离开了。

　　两人站在门口，大眼对小眼。

　　方蕴道已经很久没有以这种形象示人了，眼前的少女也变了模样，虽然相貌相似，但仍然能看出来并不是她本来的外貌。

　　裴祀之让他先进屋，关门随手施了个隔音咒。

　　随后便转身看向已经自己坐上椅子，一双细长的腿在高高的椅子上，差一点脚尖就能碰到地面，于是他新奇地晃了晃。

　　裴祀之沉默片刻，问出了她方才一直好奇的问题，“你是怎么进来的？”

　　之前让他留在鬼门关外，更重要的是因为他后背的伤。

　　“还有你的伤，”她边说边上前，垂眸盯着板凳上翘腿看她的小少年，面色红润，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

　　果然，方蕴道乖巧道：“进来之后，我就发现自己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连带着修为以及原本的伤势也都尽数消失不见。”

　　想到这里，他摇头苦笑，“我是真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世会通过这样的形式让我知晓，当真是……”

　　他眸光微动，想到了进入鬼门关前的情景。

　　当时他跟着那四位鬼主进入结界内。

　　他因为自带的诸魔难近的体质，在最前方开路。

　　四鬼一狮往魔气最盛的方向而去，就在他越靠近里面越感觉不对劲后，就发觉原本避开他周身的魔气不知何时已经试图往他周身蔓延。

　　却几次都被打散，直到后背一阵剧烈的灼热刺痛，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周身已经换了场景。

　　陌生而熟悉的宗门，突然缩小的身躯。

　　他阖目，想到了昏迷前，那熟悉的魔息。

　　裴祀之皱眉，“当真是什么？”

　　方蕴道抬手，下意识往如今早已无感的后背，喃喃道：“魔息……”

　　“或许把我送进来的，正是之前我们所遇到过的魔，” 他抬眼对上少女清亮的眸子，“你还记得离开伏龙洞后那个召魔阵吗？”

　　裴祀之自然记得，也是因为那次，眼前的人才会感染上魔气。

　　“你是说，是那个魔？”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裴祀之坐了下来，放在桌面的手掌微曲，“可为什么？”

　　若是真是因为那个魔，那么恐怕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天问城，究竟隐藏了些什么秘密……

　　当年无数的修士尽数命丧于此，还有祭灵阵——

　　就在两人沉默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极具穿透力的钟响。

　　裴祀之猛地抬头。

　　“通灵钟，天问宗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