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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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一：】
绿妮看过去，那人穿着一件簇新的月白色缠枝莲绸衫，手拿一把折扇，扇面上浓墨饱蘸大书四字：万俟公子。
绿妮揉揉眼睛，出门前还不是这副行头，回来就换了？
“不就是一千两银子吗，至于将邹姑娘难为成这样。”万俟东右手悠哉摇扇，左手捋着散落下来的长发潇洒说道。
邹莹半是疑惑半是感激地看看万俟东，首饰店老板挪到万俟东跟前：“公子果然是个仁义君子，您若手头宽裕就帮着付了吧。”
绿妮揉揉眼睛，这是她认识的那个穷的掉底的万俟东吗？开口就帮人付一千两银子，眉头不皱，眼镜不眨，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
万俟东四处瞅了瞅，想要迈进院去，忽然看到了人群里的绿妮，激动转身将绿妮拉出来小声嘀咕：“你借我一千两银子。”
“啥？”绿妮惊叫，众人的目光唰的看过来。
万俟东一把将绿妮的嘴掩上：“你小声点。”
“敢情你大包大揽的帮人家付账原来是要朝我借钱！”绿妮推开万俟东的手火了，拒绝的话说得干脆利落“没钱。”
“喂，不是吧，在这个时候，你居然拆我的台。”万俟东心中尴尬面上还要维持着极有风度的干笑，手上的扇子继续扇动着，不过频率明显加快。
“我真的没钱。”绿妮指指身后的馄饨摊老板，“我还欠人家十二文钱没还呢。”
馄饨摊老板鄙夷点头：“就没见过他们这样的，吃馄饨还要赊账。”
“你有钱没有，先帮我把这十二文钱换上。”绿妮忽然想到在葵园馆傅迦可是借了万俟东一锭银子，就算吃了饭，买了新衣服，有摆谱坐了马车，总能剩点。
万俟东往后躲了一下：“你要不借我一千两银子，我就不帮你还这十二文钱。”
绿妮叉腰冷笑，大声说：“小东，快点帮姐姐把钱给馄饨摊的老板，你有路见不平的优良品德，总不能连自家的姐姐都不帮啊。”
众人的目光本来就都集中在万俟东的身上，此时万众瞩目中又加了谴责的意味，万俟东头皮发麻，赶紧摸出十二个铜板递到馄饨摊老板的手上。
“行了，等着我进去给你拿银票。”绿妮拨开人群走到邹莹身边，“邹姑娘，这钱我帮你还了。你也不用谢我，我这都是看我弟弟的面子。”
邹莹想干脆拒绝这边又不好收拾，想接受有觉得太没面子，又羞又恼，眼泪含在眼眶里，十分可怜。
邹冲笑眯眯地向绿妮拱拱手：“真是麻烦绿妮姑娘了，其实不是我小气不想掏这银子，只不过是想教训教训小辈。”
“那你这也算教训完了，就帮你侄女掏了吧，你这么多人围着，你侄女以后可怎么见人呐？”绿妮很不待见邹冲惺惺作态的样子。
邹莹怨怼地看了邹冲一眼，咬着牙默默流泪。
邹冲一时接不上话，磕磕巴巴地说道：“我出门在外，家眷众多，花销也是不小，这个么……”
绿妮哼了一声，迈进了大门。
不一会绿妮出来，手里拿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径直递给首饰店的老板。据旁观者回忆，绿妮当时手呈兰花，姿态娴雅，出手如电，其势迅雷不及掩耳，其姿如贯日之长虹。
绿妮弄不明白这个姿态娴雅和出手如电是怎么结合起来的，她只知道她心中相当悲痛，虽然勒了张老爷一千两黄金的大脖子，可是一个一千两黄金只有十个一千两白银，这一千两出去了就如同肉包子打了狗，她不知何时才能收回。人生啊，不是经常能遇到一只有个性的驴的，也不是所有有个性的驴会经常被泼了染料，就算有了泼了燃料的有个性的驴，也未必碰上那么蠢的买家，就算是有了那么蠢的买家，也未必有这么乌龙的后果。
【镜头二；】
回屋的路上，绿妮恨不得将万俟东掐死，这种掐死的冲动万俟东已经从绿妮的眼睛中看出来了，他私下庆幸，幸好目光不能杀人，否则他已经不知死了多少次。
“你不说你已经对邹莹没意思了么，啊？”绿妮恶声问道。
“我对她是没意思了……”万俟东的声音越来越弱，“可是我总不能看着一介弱质女流受到如此侮辱……我向来是一个怜香惜玉……的翩翩佳公子。”
绿妮紧紧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面蹦出来，听到万俟东的耳朵里像是要宰牛的磨刀声：“你对她倒是怜香惜玉，你什么时候对我怜香惜玉过？”
万俟东垂着头：“我错了，我再也不装这冤大头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样子太丢脸，挺挺胸脯：“你这钱还是从人家舅舅那里骗来的呢，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你可歇歇吧。”绿妮将袖子挽起来，“你瞅瞅你现在的德行，穿的好就是公子了？怎么打扮你也没公子的气度，行了脱下来吧，别装了。”
傅迦架住绿妮的手臂：“算了算了，人家万俟公子说了是借，又没说不还。”
“他还，他拿什么还，把他卖了他还不值一千两呢。”绿妮冷笑着斜睨万俟东，“算了，我也不用你还，睡觉去吧，反正明天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万俟东看了看傅迦，张了张口，最后什么都没说塌着肩走了。
【镜头三：】
“你这又是何必。”傅迦看到万俟东一副失落的样子心中不忍，“都是朋友，而且万俟公子这人不错。”
绿妮沉默着，许久摇摇头：“我确实有过分了。我不是气他能装，我是气他攒不下钱，照他这样下去，一屁股外债，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愿意跟他，就算是头脑一热嫁了他，以后该怎么过日子？”
一晚上绿妮都是闷闷不乐，小白围着绿妮转了好几圈，又是咬尾巴，就是钻桌子的，绿妮脸眼皮都没抬。傅迦坐到绿妮身边：“算了，话已经说出去了，你后悔难受又有什么用，倒不如找万俟东去解释清楚。”
“我不去。”绿妮扭着脖子，“他做错了凭什么要我先去道歉。”
“你这个样子让我想到当年的我和谭舒。”傅迦莞尔，“那时候我们年纪都小，闹了别扭你不让我我不让你，谁也不肯承认自己错了，吵的最长一次架，俩人憋了一个月的时间不理对方。还是秋来的时候我去摘树上的松果，发现树干上浅浅刻了几个字：师兄，我错了，才跟他和好的。”
【镜头四：】
第二日一早，绿妮一直等着万俟东过来跟他们道别，可是直到拜别了青木先生出来也没看到万俟东的影子，直到要上马车的时候，一个家丁跑过来递给绿妮一个包袱和一封信，说是万俟东让他送过来的。
“绿妮：
哥走了，告别就免了，从此我万俟公子再次孤身仗剑闯天涯了。
妹子，谢谢了。这话我是不是一直没说过？虽然你这人脾气又坏嘴巴又毒，抠门到家了，可是什么时候我朝你借钱你都没说不借给我过，你也知道哥是个穷人，不定猴年马月才能还上你的银子。你这人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凶巴巴的，可绝对是个好心肠的丫头，妹夫，你看着这封信没，你要是看着的话，我可跟你说，你娶了我妹子，你赚到了。
以下这段话就别让妹夫看到了，我怕他平白的会觉得哥多管闲事。
哥这人没啥大毛病就是爱美，自己爱美也喜欢看别人美，我知道你一直看不惯我，可这就像你爱钱一样，咱这不都是天性吗？不过昨天我帮邹莹付银子倒不是因为我想炫耀，主要因为你。邹莹一直心仪你家相公，虽然你家相公对她无爱，可终究是你心中的一个结，倘若她苦苦纠缠下去对你来说不是件好事。你家相公既然与邹莹旧识，我怕他会忍不住出面替邹莹解决，邹莹本就对你家相公有心，倘若你家相公再有此举，岂不让邹莹的柔情再次深种？你出面最好，邹莹在你面前有了短处，再见你必定不会硬气。
我看傅公子家世必定不一般，你那婆婆也非善与之辈，此去傅家日子多半不会过得舒心，哥跟你说，受了委屈可别忍着，你婆婆要说你一句，你就跑过去跟妹夫说婆婆说了你三句，你婆婆要是扇了你一个耳光你就跟妹夫说你被打得从地上爬不起来了，千万别为了所谓的爱做个受气的小媳妇。要是妹夫偏疼自己的娘，你就派人去找我，哥就算走到天涯也要回来帮你出了这口恶气。
做哥哥的，妹子出嫁了，也没啥好送的，我昨晚半宿没睡，做了这么件礼物，你叫小白好好收着，弄破我可是会生气。倘若哥哥在外面混好了，回来再给你补份大大的嫁妆，你等着啊。
哥小东留”
绿妮捏着信，泪夺眶而出，傅迦拿出手帕将绿妮腮边的泪拭净。
“小东他走了。”绿妮低声抽泣，“再也没人跟我拌嘴，再也没人无休止的朝我借银子，再也没人看我出糗了。”
“他还会回来看你的。”傅迦抱住绿妮，“好了，别哭了。”
绿妮哭到脱力才渐渐收住了泪，将手中一直紧攥的包袱打开。里面包的好像是万俟东昨晚穿的那件缠枝莲的长衫，展开，不大，像做成了一个小被子，可是又不像，上面还有四个洞。
“这是？”傅迦没看明白，绿妮又把信拿来看了看，将小白叫过来将那东西给它套上，穿上俩人才看出来万俟东居然给小白做了件马甲！
看到小白穿着马甲那副憨态可掬的样子，绿妮忍不住笑了，不经意看到信的背面写了一行字：读完我的信哭了吧，看到小白穿上马甲一准又笑了，你说你呀，又哭又笑的，忒傻！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七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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