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鹊喜

17、第十七章

　　【镜头一：】

　　绿妮茫然地看着这三个人的尸体，想哭。
　　天辽地阔，她一个人该何去何从？
　　小白蹭蹭绿妮，嗷嗷叫了几声。
　　绿妮将小白抱起来：“都长这么大了居然都不会叫。”
　　小白哼了一声。
　　费了好大劲将这三个人拖到一起，绿妮捧了几捧雪，将这三人松松掩上。
　　“我们，该怎么办？”绿妮蹲到地上摸摸小白的毛，小白揉揉肚子，示意自己饿了。
　　“你不是想拉就是想吃，哎。”绿妮将小白抱起来，“先找个地方住下吧。”
　　天已黑透，借着月光，绿妮茫然地向前走，走了不知多久，远处有一点昏黄的光，小白欢快一嗷，跳下来，奔过去。
　　绿妮跟着过去，孤零零的一座小茅屋。
　　有了在漱玉真人“茅房”的经验，绿妮只轻轻敲了一下，很快里面就有人问：“谁呀？”
　　那昏黄的一点光虽然让绿妮觉得些许温暖，但是听到那人的脚步声渐进，绿妮又有点紧张。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里面出现了一个老者，脸像一枚风干的核桃，揉着胸大喘着气。
　　看到是个老人，绿妮稍觉放心。
　　“你……”老人皱着眉，“你是？”
　　“路过，想借住一晚。”绿妮将怀里的小白搂紧。
　　老人向外探头看了看：“那进来吧。”
　　绿妮跟了进去，屋子很小，墙角堆放着一堆木料，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老人给绿妮倒了碗水：“先暖暖吧，今年的冬天就是冷啊。”
　　绿妮将手手交叠着覆在碗上，温热的水气在掌心慢慢凝聚，被冻得麻木的手终于恢复了知觉。
　　老人坐到凳上，细细打量绿妮：“你……你不是这里人吧？来这里做什么，棒槌山可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绿妮想到今天的惨烈场景，没敢说实话：“我跟爷爷还有两个叔叔过来的，去……去西边，在棒槌山山脚歇脚的时候，一群人忽然围了上来，爷爷和叔叔们都死了。”
　　“那你……”
　　“我……我么，我尿急，所以躲过了一劫。”
　　“可怜的孩子。”老人长叹了一声，累了吧，那先去睡吧。
　　绿妮看着那张小床：“我……睡哪儿呢？”
　　“睡床啊，睡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做。”老人将床铺好，“睡吧。”
　　绿妮也确实累了，倒在床上很快睡了过去，小白跳到床脚，一会也睡了。

　　【镜头二：】

　　睡到半夜，绿妮被一阵阵声响惊醒，她迷蒙着眼睛看了看，发现老人正拿着长锯锯木头，地上堆叠了两个长方形的东西，一人长，上面还盖着盖子。
　　绿妮仔细看了看——感觉很像，棺材。
　　越看越像，越看越惊。
　　荒郊野外一小屋，一个老头钉棺材。
　　绿妮浑身发凉，湿木的潮气充满小屋，鼻子一酸，绿妮低低打了一个喷嚏。
　　老人“嘿”了一声，拿着锯一步步移过来。
　　绿妮只觉得身体僵硬，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老人拿锯指指绿妮：“把银子什么的拿出来吧。”
　　“啊？”
　　“叫你拿银子呀。”老人重复了一遍，锯靠得更近。
　　“我……”绿妮懊丧欲死，自己被卖了一次还不长教训吗？陌生的地方，初次结识的老头，她怎么能够放心住到这里，完了吧完了吧，遇上抢劫的了吧？抢劫倒还好，可人家连棺材都打上了，这分明是要命嘛……
　　“拿银子呀。”老人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中有些微的不耐烦。
　　绿妮偷眼扫了一下棺材，还好，还好，这老人还算有点良心的，死后不但能留个全尸，还能混个棺材。
　　“叫你拿银子呢。”老人的声音提高了一些，“怎么了，傻了？”
　　绿妮抖抖索索将怀里的银子掏出来递过去：“就这些……”
　　“真的就这些？”老人皱了皱眉。
　　绿妮赶紧把塞到袜子里的一锭碎银子掏出来：“这里……还有。”
　　“就这些？”老人又问了一遍。
　　“真的就这些。”绿妮急得快哭出来了。
　　老人点点头，将银子接过去。
　　绿妮紧紧闭上双眼，江湖真是不好混，不是被拐卖就是被挟持，今夜，居然让她遇上了抢劫。
　　等了半晌，没动静，又等了半晌还是没动静，绿妮偷偷睁开眼睛，见那老人夹着锯弯腰量着木料。
　　绿妮等了一会，老人聚精会神地量着，又等了一会老人还是聚精会神地量着。
　　等到最后，绿妮倒下去，睡过去前咕哝了一句：“实在等不了了，您老随意吧。”

　　【镜头三：】

　　第二天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老人端了一碗蒸土豆放到桌上，推推桌上的银子：“起来了？快吃吧。哦，你的银子别忘了收起来。”
　　绿妮想起昨晚的惊魂，只觉得如在梦中：“这个……这个银子？”
　　“收起来呀。”老人又往前推推。
　　“您，咳咳，您不要？”
　　“我要它做什么？”老头瞅了绿妮一眼，“怀里揣着银子睡觉睡不踏实，所以我才让你把它掏出来。”
　　绿妮将信将疑地将银子揣到怀里。
　　也许……也许这土豆里面才有问题？绿妮瞅着土豆，一脸狐疑。
　　老人扫了绿妮一眼：“快吃吧。”
　　“我……不饿。”绿妮咽了口口水。
　　老人拿起一块吃了，小白扒着桌沿凑上去，一副可怜巴巴的馋相。
　　“你家这狮子吃素吗？”老人递给小白一块土豆，小白叼过去高高兴兴地吃了。
　　“啥？”绿妮没听清楚。
　　“问你这狮子吃不吃素。”老人重复了一遍，“你这丫头是不是耳朵不好使？
　　绿妮看看小白又看看老人：“啥狮子？”
　　老人指指小白：“说的就是它呀。”
　　绿妮想笑，憋了半天才正色道：“老人家，这不是狮子而是狗。”
　　老人没憋着笑，直接笑了：“我人老了眼神却好，咱也是见过狮子的人，怎么能认错呢。”
　　绿妮一呆：“不会吧？您真的见过狮子，不是，这真的不是狗？”
　　老人确定以及肯定：“当初我家乡有头狮子被猎人打死了，小狮子崽于是没了娘，我见它可怜还常去喂呢，喂，丫头，你看它那里长得像狗，圆脑袋，长尾巴，怎么看都能看出来是只狮子。”
　　绿妮仔细端详了小白一下，确实……一般长这样的狗没有这么长的尾巴……天，这是真的么，她居然捡了一只狮子……
　　小白被绿妮盯得不自在，白了她一眼，继续啃着土豆。
　　“姑娘你怎么称呼呀？”老头将土豆掰碎了又给小白丢了一块。
　　“我……叫绿妮。”绿妮曾经无数次夜不能寐的时候考虑换个名字，但是怎么想也没想到合适的，团长那样的文化人取的名字还不如这个，绿妮犹豫了一下决定以后就用这个了，听着多具有乡土气息，这年头乡土气息好呀，原生态。
　　老人点点头：“我姓张，你叫我张叔叔就行。”
　　绿妮琢磨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叫了一声：“张爷爷。”
　　老人悲摧地看了绿妮一眼：“我有那么老么？”
　　额头布满皱纹，眼角无数细纹，颈上肌肉堆叠……绿妮酝酿了半天也没酝酿出谎话，只好老老实实承认：“确实……其实……”
　　“嗯？”
　　“其实，人总是会老的么，您是会老的，我是会老的，小白也是会老的，这个，红颜枯骨，这个，容貌只是皮相……”
　　老人将桌子敲得叮咣山响：“那两个孽畜，要不是他们我何至于如此之老，何至于呀何至于啊……”
　　绿妮不知何处下嘴安慰，琢磨了半天干脆拿了一块土豆自己吃了。
　　老人终于收住泪水：“人生啊，一步走错，步步错呀。”
　　这句话引起了绿妮的深思，一步走错……假如她留在栖霞镇不出来，现在是不是能混个百花楼的头牌呢？镜子，镜子在哪里，话说，好像好久没照镜子了……那个该死的爱臭美的小东呢，她还欠自己15两银子呢……
　　一时屋子只能听到轻微的喘气声和小白舔土豆的吧唧声。
　　许久，小白终于揉揉鼓胀的肚子抓着绿妮的裤腿攀上去，绿妮这才回过神来，将手里的土豆塞到嘴里。

　　【镜头四：】

　　老人无精打采地吃了两口收拾了碗筷，转身说道：“咱们走吧。”
　　“啊？”
　　“走啊，我……”老人指指绿妮又指指自己，“和你一起走呀。”
　　“上，上哪儿去呀？”
　　“到了就知道了，嘘，惊喜！”老人指指墙角堆着的棺材，“帮我抬过来。”
　　绿妮挪过去撑起棺材：“究竟是去哪儿？”
　　老人瞪了绿妮一眼：“多话，让你去你就去，亏不了你的！”
　　绿妮只好点头应了。
　　老人与绿妮抬着棺材一路在雪中跋涉，做了大概半个时辰，老人停住了：“把棺材放这吧。”
　　绿妮看了看四周，眼熟。
　　“呃……”绿妮顿了一下，“我能问问来这做啥么？”
　　老人拍拍棺材：“让你这狮子在这看着，咱俩再回去一趟。”
　　绿妮搓搓冻得冰凉的脸：“回去干啥？”
　　“让你回去你就回去吧，不是说了是惊喜吗，现在告诉你就没意思了。”老人推推绿妮，“走了，走了。”
　　绿妮只好满腹狐疑地跟着老人回去了。
　　到了老人家里，老人又让绿妮将另一具棺材抬了出来，抬到地方把绿妮拉回去，又搬了第三个棺材过来。
　　绿妮一屁股坐到棺材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还……还有啥要搬的没……您如果实在想找个帮手的话，雇人干吧，我是……实在实在不行了……”
　　老人笑眯眯地盯着绿妮：“好了，现在公布我给你的惊喜了。”
　　绿妮摸摸急速跳动的心脏：“咳咳……您说……”
　　老人手一挥：“就在你的眼前了……”
　　眼前，绿妮看看自己的眼前，绵延的棒槌山一座，老松树一棵，小白一只，实在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
　　“再看，再看么。”老人指指眼前，“比如……比如……”
　　绿妮瞅了老人半天：“你不会……不会……”
　　老人点点头：“怎么不会？”
　　绿妮想了想正色道：“实在对不起，您的这份礼物我不能收。”
　　老人面色一冷：“为什么？”
　　“我没家没业的也不需要仆人，您还是好好在这里颐养天年吧，就算您是不要工钱的，光伙食费我也掏不起。”绿妮一口气说完。
　　老人的脸色由红变青由青变蓝。
　　绿妮站起来往后退退：“您……别激动，真是对不起……”
　　老人扶着棺材痛苦万分：“我说的不是我自己，你，你难道真的就没看出来吗？”
　　看绿妮还是茫然不解的样子，老人只好踢踢棺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绿妮瞅了瞅棺材：“您不会是想把棺材送给我吧？”
　　“是呀。”老人点点头，“不送给你送给谁呀，没有人比你更需要棺材了。”
　　“我？”绿妮看看小白，小白晃着脑袋瞅瞅她，表示自己也不明白老人啥意思。
　　“你爷爷和你两个叔叔不是都死了吗，你总不能让他们葬尸荒野吧？”老人指指不远处，“你埋在哪儿了，是不是那边？”
　　绿妮点点头。
　　“好了，你开始吧，我等着呢。”老人站直了身体，将皱巴巴的外衣抻了抻，“鞠躬吧，意思意思就行。”
　　“为什么要鞠躬？”绿妮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存在着与人交流的障碍，这老人说的话没有一句她听明白的。
　　“我送了你这么大的一个礼物难道你不应该表示表示吗？”老人垂下眼睑，深深失望。
　　绿妮赶紧表示了一把。
　　老人这才展颜一笑：“这才乖嘛……来，咱俩动手把他们三个埋了。”说罢，从一具棺材里掏出两把铁锹，递给绿妮一把。
　　绿妮接过铁锹按着昨日傍晚的记忆找她埋的地方，十步之内，没有。
　　又走了十步还是没有。
　　难道是昨夜雪下得太大了？地上的血迹已经全无踪迹，但是真的就在这附近，那棵云松绿妮印象深刻。
　　“喂，丫头，你究竟埋在哪儿了？”老人等得心焦，“年轻人怎么记性还不好呢？”
　　绿妮踹踹小白：“你去帮我找找。”
　　小白嗅了嗅，颠颠往前跑去，绿妮跟上来，地上果然有个隆起的雪包。
　　“开始吧。”
　　一锹下去就触到了东西，绿妮舒了口气：“果然在这里了。”
　　浮雪挖开，两人瞅了瞅地上，瞬间变了脸色。

作者有话说

　　这个文，源于和一个朋友的聊天，朋友说，咱俩一起写吧，于是兴奋允诺。她说她想故事架构，我来物色人物。但是真正动笔的时候，她只参与了第一章……开始发表以后，由于一日两更，我实在撑不住了，于是问她：你究竟写还是不写？她说，算了，你坑掉算了，要不你就自己写。
我泪流，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可是，我答应了一个朋友，告诉她，要写一个人，以你为主角。
于是还是继续写下去吧，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