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重生后开始卖厕纸这件事》章仲景

2、十年发动亡灵天灾是不可能的

　　海龟节的第三天，太阳钝钝地升着。

　　阳光不紧不慢地晒过来，倾斜的角度约摸着早上八点，现在正是集市开始热闹的时候。

　　贝城的人起的晚，摆小铺子小摊的出来也晚，所以早上用餐也相对于周围的地域习惯要晚上一些。即使卫生管制开始施行已有半年，但像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段的路上还是会印着几片被踩出汁水的菜叶儿。

　　看起来自然是没有都城的街道干净，但却带着点儿普通生活的烟火气。

　　瑟西格格不入地飘在这烟火气里。

　　对，就是飘着。

　　自从发觉自己并非水泥地一块，而是一个，嗯……目前来看应该是幽灵种之后，她便进行了各种实验。

　　第一是活动范围。

　　虽说瑟西的现状比起前两日一动不动的窘态要好上许多，但仍然被无形的力量限制着人身自由。

　　这条街往西是自己家，往东是蔬果集市，之间不过两百米，但她就像是被钉死了一样只能在自家门口附近二十来步徘徊，怎么都离不开这个范围一步。

　　好歹现在是灵体之身，不怎么受物理法则的制约，可是再怎么努力往上扑腾，也只堪堪够得到楼上房东老太的窗台边边。而她可没有偷窥独居老太日常起居的癖好，所以就是飞得起来，除了观察路上来往的男性街坊们哪个头皮上又新添了斑秃之外，毫无用处。

　　好在房子还是能进的，新生的幽灵轻而易举地把身体从门上拍了过去。

　　瑟西漫无目的地到处乱飘。给屋里转了几转，只觉得有些个物件上好像蒙着什么薄雾，远远的又看不太真切，飘到那雾的附近边神清气爽了不少，往后一瞧，那雾似乎是被她吸引着，绕着她画几个圈，给瑟西吓得乱蹿，最后便化在了灵体里，再也寻不见了。

　　幽灵再伸出手来，便发觉双手比之前变得凝实不少，那手往上还隐隐约约有两条胳膊的轮廓。

　　“？！”

　　在平复了一开始激动的心情之后（主要是被雾和自己的胳膊吓的），瑟西重新打量起自己租住的这间不大不小的小房子。

　　屋里其实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该刷的锅依旧躺在水槽里，饭渣在油乎乎的水面上浮沉。该浇的小草依旧种在花盆里，几天没喝水也不发焉。

　　该收的衣服在绳子上干巴巴地耷拉着，该交给经销商的药剂依旧摆得整整齐齐，旁边被擦得干干净净的空瓶子壁上隐约反射着屋内的一切……

　　一切安安静静。

　　瑟西抱着膝盖在半空中发了会儿呆。

　　她并没有发现这被瓶身映出的一切，也包括自己的倒影。

　　第二是非凡能力。

　　瑟西死前只是个战斗力为5的普普通通药剂师，这辈子的武力巅峰是童年时期的斗鸡之役——大战三百回合，堪堪险胜。

　　实在拿不出手，拿出来也不怎么光彩。

　　但现在既然已成了幽灵种，怎么说也该有点儿隔空探物意念伤人的小小附送品吧？

　　于是她又蹲到了门口的破石头上，对着地上的烂菜叶子瞪了整整三十六个人路过的时间……

　　菜叶毫无波动，风轻云淡。

　　瑟西头晕脑胀，甘拜下风。

　　在晕了不知多久后，她决定开始测试最后最最重要的一条，也是根本不需要测试的一条——灵体是否可以被观测到。

　　之所以重要，不言而喻。

　　之所以无需测试……根本没人看得见她，包括她自己。

　　没错，瑟西原本可以观测到的双手和隐隐约约的胳膊，自从在拼尽全力测试过自身可能拥有的非凡能力后，全消失不见了。

　　年轻的跌死鬼生前拥有人类社会最可贵的奢饰品——一个发育健全的大脑。她就是再去跌死一遍也该明白自身的存续与精神力有着莫大的关系。

　　按照以前在酒馆里喝酒听来那些个传谣眨眼工夫的吟游诗人不知真假的故事，自己现在应该苦练隔空取控物，把精神力榨到极限，激发可能的潜力。

　　——一年成精英幽灵，三年成幽灵王，十年后发动亡灵天灾统治世界。

　　但即使这些传奇小说有那么几个原型，她也是万万不能冒这个风险的。且不说故事里的主人公总是有着狗血的主角光环和各种送温暖的魔戒老太给着大把大把的魔药吊着命，单看自己现在这分分钟随风消逝的幽灵小身板，也经不起榨干精神力的折腾。

　　这辈子活得简单，卖卖炸药伤药秃头药，吃吃饭浇浇草，上上厕所睡睡觉，日子一天天就这么过去了。说不上充实成功，但至少落得个快乐清闲。要是没有那命去快乐一辈子，就这么结束其实也挺好。

　　就是直接跌死，死得彻彻底底，而不是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或许瑟西会更高兴点儿。

　　没有教会派人来净化自己，瑟西就算主动求死，随便浪费精神力给它消耗到一干二净，也得被世界法则吊着一口气，在疯狂与痛苦中度过无限的时光。

　　现在唯一的靠谱办法，就是再多搞到几件自己的遗物——如果足够幸运，最好能把尸体弄到眼前来，好好地研究一下亡者气息的收集方法。利用亡者气息所提供的灵体力量再扩充一下精神力上限，争取早日能拿动桌子上那些个药剂瓶子，给自己调点儿寒性的魔药温养灵体。

　　毕竟现在，没有别的出路。

　　问题是，那么大一具尸体，能去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