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刺槐》夜半子时

4、故人归

　　蒋嘉丞拿出抽屉里的烟，点燃。她抽烟是因为焦虑，和陆槐在一起后就很少抽了。
　　今晚她翻出烟后一口气抽了好几只。靠着门看着窗外，她的思绪慢慢飘远，烟灰掉落烫到了手也毫不在意，甚至有一种痛快的感觉。
　　蒋嘉丞和陆槐皆是思绪万千，一夜无眠。
　　清晨陆槐给蒋嘉丞弄了早餐就出门了。感觉门口的人离开，蒋嘉丞又等了好一会才下楼。
　　她下楼后食之无味地吃了早餐，看着眼前的润喉汤有点出神，回过神后就着汤又吃了两颗瓶子里的东西就去公司了。
　　今天她没有兴趣去抽查某个部门，所以蒋嘉丞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而是直接乘总裁专用电梯上了楼。
　　到了办公室助理送来了一堆文件，蒋嘉丞带上桌子上的金丝边眼镜挨个审查批复。
　　在助理看来今天的蒋总看起来很疲惫但各外平静，工作效率比往常还高。
　　蒋嘉丞把自己投入到工作中，忙起来才没有时间想其他的事。
　　午休结束前助理把批复好的文件都送了出去，厚厚的一摞只剩几本没看完。
　　助理想到陆教授嘱托过自己要提醒蒋总规律饮食，而且还给了自己丰厚的奖金。虽然自己没敢收，但是还是有义务这样做的。
　　于是他提醒蒋嘉丞道：“快到十二点了，蒋总您休息一下吧。”
　　蒋嘉丞抬起头看了眼手表，是啊，快到十二点了。
　　“批完再休息。”
　　“是，蒋总”
　　终于批好了文件，蒋嘉丞递给助理，助理接过去后愣了一下。“那，那个，蒋总，这几个这么批不行吧”助理吞吞吐吐。
　　“拿过来，我看看。”蒋嘉丞拿到文件后明白了为何助理吞吞吐吐，后来批复的文件，她签的是陆槐的名字。
　　“行了，你出去吧，这几份下午重新印好送过来。”助理闻言赶紧出去了。
　　虽然蒋总平日里很好伺候，但是他对蒋总还是有一点畏惧。蒋总总是不苟言笑还冷冰冰的。
　　他不好多想，只能愉快地吃饭去了，还有什么能比吃午饭快乐。应该是有的，比如吃晚饭。
　　蒋嘉丞这边没心思吃饭，一想到阿槐要去见那个女人她就寝食难安。纠结了很久，她还是决定去看看。
　　她就是去喜欢的咖啡馆喝杯咖啡提提神，仅此而已。虽然这么想，但她还是去休息室里拿出了墨镜。
　　到达了咖啡馆她一下车就注意到了陆槐，她和那个女人坐在靠窗边的位置。
　　蒋嘉丞特意从另一扇门进去，入座后服务员过来了，她随手点了杯拿铁。 此时咖啡馆内人不多，高大的沙发靠背把每一桌都分隔成一个小空间。
　　陆槐背对着他，她刚才就看见了对面女人的长相。长得不错，很小家碧玉，但是蒋嘉丞见惯了美人。就像她见过了陆槐的明眸皓齿又怎么会觉得别人眼睛亮。
　　她努力听二人在说什么。终于那个女人开口打破沉默：“阿槐，你现在过得好吗？你手上的伤怎么回事？”她的声音里充满关切。
　　蒋嘉丞心想得亏阿槐今天穿了高领的衬衫，她没看见脖子上的伤。不然恐怕要明着说自己虐待阿槐了，毕竟外人都觉得自己脾气不好。
　　不过一想到阿槐的伤，自己确实有些心虚。但是阿槐也是她叫的？她配吗？越想越气，蒋嘉丞恨不得让自己的听觉没那么敏锐。
　　陆槐也开了口：“沈小姐，谢谢你的关心，我过得很好。还有，请你别叫我阿槐。嗔嗔不喜欢别人这么叫我。”
　　陆槐的疏离让沈云蕊很受伤，她这些年交往过的男朋友们除了家世没有一点比得上陆槐，也没有陆槐对她好。
　　如今沈家没落了，而陆槐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他为什么还愿意待在那个女人身边？
　　陆槐又说道：“沈小姐以前不叫我阿槐的。”
　　沈云蕊见陆槐提起以前心头一喜：“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过去是我去不好，我不该那样，我和你道歉。”
　　“沈小姐，我今天来不是叙旧的，过去的事我不怪你，但是请你清楚咱们早就结束了。我和嗔嗔现在很幸福，以后也会。”
　　“陆槐，你是真的爱那个那个女人？”
　　“沈小姐，请你尊重嗔嗔。我很爱她。”提起蒋嘉丞时的陆槐是温柔的。
　　沈云蕊看着这样的落差失去了仪态，提高声音：“我不信，你以前对我那么好。”
　　陆槐叹了口气：“沈小姐既然这样，我就把话说得再清楚一点。过去我对你好是想回报一开始你的善意。我知道你和你朋友的赌约，我不想让当时的你丢了面子。你的善意是泛滥的也好，表面的也无所谓，我只想尽我所能的报答你。我在用我的方式去偿还，我不想欠你人情。”
　　顿了顿，看着面前受打击的沈云蕊他又补充道：“我不怪你是因为我不爱你。”
　　沈云蕊看他这么说一脸震惊：“你都知道？陆槐既然这个你知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蒋嘉丞为什么和你在一起？外面的人都在说你是楚明礼的替身。”
　　陆槐声音瞬间冷了，“我相信嗔嗔爱我，沈小姐还是少管别人的家事为好。”
　　“可是…”
　　“沈小姐，你知道在我心里你和嗔嗔的区别吗？”
　　沈云蕊不禁问道：“什么区别。”
　　陆槐笑了，很残忍地说道：“爱与不爱的区别，当初你说分手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如果是嗔嗔我就算苦苦哀求也会留着她身边。”
　　在沈云蕊的印象里陆槐是个有傲气的人，高傲如他，也会说出这种话？
　　不仅是她，蒋嘉丞也没想到。加上楚明礼的事，接二连三的冲击让她接过服务生的杯子时不慎打翻了。
　　服务生赶紧弯腰道歉，：“对不起，小姐。真的对不起。”
　　蒋嘉丞回道：“不怪你，是我自己没拿好。不关你的事。”
　　“嗔嗔？你没事吧，烫到了吗？”陆槐神色焦急地问。听到动静他一瞥发现居然是蒋嘉丞，赶紧过去看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我哪有那么脆皮。”蒋嘉丞擦了擦手，心情很好地开了个玩笑，又说道：“既然都看见了，就坐一起吧，不然我听着也不方便。”她对偷听被发现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陆槐无奈地笑了：“好。”
　　“沈小姐？哪家企业的千金啊，我怎么没听过。”
　　沈云蕊听了只好报上家门。
　　“哦，这个沈家呀，我还以为哪家的呢。这么大胆子怕不是鬼迷心窍了吧。”蒋嘉丞想了想又说，“沈小姐这么想和我成为一家人，不如从我叔叔伯伯里挑一个，我想伯父伯母应该很乐意。”
　　沈云蕊一听吓得不行，脸都白了。这几年自己家越来越不行，自己都被迫回国了。没办法时看到了陆槐的报纸她才大着胆子来找陆槐。想到陆槐过去对自己的好，以及现在他令人心动的种种，她才不惜得罪蒋嘉丞。
　　而这几年她在国外，只是回国后才打听了蒋嘉丞。传言蒋嘉丞心狠手辣，她半信半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要是蒋嘉丞拿钱给爸妈，估计他们真的会把自己塞给哪个老男人。
　　就在这时，蒋嘉丞的手机响了，来电人是楚明礼。联想之前沈云蕊说的的传言，蒋嘉丞一时间明白了不少，瞬间冷了脸。“既然沈小姐不想走，那就一起听听吧。”
　　说完蒋嘉丞就接通了电话，按了免提。陆槐感到有些紧张。
　　温柔的成熟嗓音传了过来：“嗔嗔，在做什么，吃午饭了吗？”
　　“叔叔有事就快点说吧，我这还有事要忙。”蒋嘉丞厌倦了这种寒暄，有些不耐烦。
　　“就是有点担心你，听说你和那小子经常吵架，闹别扭”
　　“是吗？是哪个不长眼睛的瞎传的？是我最近越来越温和了，敢在背后议论我的是非？”
　　“嗔嗔别气，叔叔…”
　　蒋嘉丞打断了他：“有话直说吧。”
　　“叔叔知道你的心意，我马上要回国了，既然嗔嗔不喜欢那个男孩子，等叔叔回去了就跟他结束吧。”
　　“是啊，我不喜欢他。”看到陆槐愣住了，她又道：“我只是很爱他。”
　　“嗔嗔别跟叔叔置气，回去了叔叔就答应和你在一起。大家都知道他不过是个替代品。”楚明礼把话挑明了。
　　他是那种古典美人的长相，很温和，不似陆槐的那种艳丽。楚明礼是个艺术家，经常举办画展。他出身世家，长相优越加上绘画技术不错故而在业内很有名气。
　　“叔叔在哪里听到的谣言，如今提倡不造谣，不信谣，不传谣。胡言乱语的人在过去可是要被拔掉舌头的。”蒋嘉丞冷笑了一下：“回头我就联系助理，这些造谣的人都会以侵害个人名誉被起诉。”
　　楚明礼顿住了：“那嗔嗔为什么要找个和叔叔那么像的人？”
　　“哪里像？阿槐这么好看有谁和他像？楚叔叔你很温柔，阿槐也温柔。虽然芯子都是黑的，但是我家的阿槐像汤圆，咬起来甜的很。”蒋嘉丞说完感觉牙齿有点痒，轻轻磨了一下。
　　听到蒋嘉丞对自己的评价陆槐挑挑眉，嗔嗔果然知道自己内心是什么颜色。不过不太全面就是了，还有一个颜色。
　　蒋嘉丞紧接着又说道：“也不知道大家什么时候开始误会的，怎么到如今漫天都是叔叔和我的谣言。你觉得是谁传的呢，叔叔？这些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你说我要怎么处理这些人？”
　　楚明礼明白蒋嘉丞什么都清楚，这是在威胁自己。他回道：“嗔嗔不必烦恼，谣传而已。要是嫌烦，我就叫人解决。”
　　“我看不必了，叔叔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些。况且叔叔那么洁身自好，总与我这种唯利是图的商人相处别不小心沾了一身铜臭味。我的事我会自己差人处理。”蒋嘉丞的语气很阴冷。
　　她这个样子，楚明礼可不敢与她调笑，“嗔嗔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是叔叔没注意避嫌，希望见谅。”
　　“行了，我还要和阿槐喝咖啡，就不多说了。还有，以后别叫我嗔嗔了，我怕阿槐吃醋。叔叔名字里有个明礼，那就别辜负楚家的希望，做个明礼知趣的人。”说完她吹了吹指甲，挂了电话。
　　“阿槐遇到这种事怎么不与我说，下次有事不许瞒着我。”说完蒋嘉丞就通知助理，告知他联系律师时刻准备着，再有居心不良的谣传不论什么身份立刻起诉。她不想让她的阿槐受一点委屈。
　　“阿槐放心，告几个就老实了。”她笑盈盈地着看陆槐。
　　注意到一边的沈云蕊，“怎么？沈小姐热闹没看够？”
　　沈云蕊连忙拿起包告辞。蒋嘉丞看着落荒而逃的她觉得有点好笑。
　　她不知道的是，她视若珍宝的阿槐因为这个女人而遭受了多大的伤害。
　　当年她因为赌约追求陆槐，陆槐犹豫了几天，便答应她了。
　　时间一到，她有些动心。虽然陆槐出身不好，但是他人长得好看，成绩好，人也很体贴温柔。
　　但是圈子里那种讥笑的目光，让她提出了结束，陆槐答应得很痛快。她对陆槐的反应有些不舒服，但是也松了口气，之前担心陆槐会死缠烂打。
　　虽然陆槐答应的快，可是圈子里有些除了出身什么都不如陆槐的富家子弟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他们到处散播谣言说陆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直纠缠沈云蕊。
　　出于骄傲，沈云蕊也没否认。她的默认，那些人的推波助澜导致陆槐风评更差，一直被欺凌到毕业。
　　陆槐当时因为母亲的事已经无暇分神照顾自己，答应沈云蕊那天他不是没考虑这个后果。除了答应之外，他想不到怎样还给沈云蕊那天的帮助。
　　他一直默默忍受着周围世界散发的恶意，像一只被遗弃的幼犬，努力笨拙地去生存，去回报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善意。直到发生了那件事他才慢慢被黑暗同化。
　　这些他不想让嗔嗔知道，他只想把美好的一面留给她。他现在只想狠狠地拥抱他的嗔嗔。
　　“嗔嗔，回家吧。”
　　看着眼前的陆槐蒋嘉丞想到了一个词，含情脉脉，她笑着回答：“好。”
　　两个人结了帐，驱车回到家，一进到玄关处就吻得难舍难分。
　　上了二楼，进到卧室，陆槐拉上窗帘，接下来发生了晋江不让写的事。一室旖旎，春光四溢。
　　事后，蒋嘉丞坐起来靠着陆槐胸膛，点了根烟。随着烟雾缭绕，她跟陆槐坦白了她一直很介意。
　　她很介意陆槐的年少给了沈云蕊，陆槐最美最青涩的年华给了她以外的人。
　　陆槐笑了：“看来是嫌我老了，是我还不够努力。”于是又开始了。
　　过了好久，久到蒋嘉丞觉得自己那是要晕过去了，她感觉陆槐拉开了床头的抽屉。
　　一个冰凉的东西套在了自己手上。她听见阿槐说：“有你的年华才是最美好的，我的过去你没参与，但是你拥有我的现在和我的未来，我的身心都属于你，永远。”
　　“嫁给我吧，嗔嗔。”
　　蒋嘉丞发出沙哑的声音：“明天去扯证。”
　　陆槐笑了，变得更加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