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竟是钓系女装少年》早睡王

36、第三十六章

　　一回生二回熟，林雁琼今晚再被抱着睡，竟也没有那么抵触，他很守规矩，睡相也不错，林雁琼很满意。

　　并且宋斐这回很有眼色，翌日一早，他就穿戴好衣裳准备离开，轻声在她耳边说话。

　　“雁琼，我走了，去薛家看看。”

　　林雁琼还困得厉害，嗯嗯两声搪塞过去。宋斐帮她盖好被子，理好被压得有些不美观的长发，继续说道：“我午膳前回来，你等我。”

　　“嗯……嗯。”林雁琼闭着眼没动。

　　“你起床后记得再试试练功。”

　　“嗯。”

　　宋斐看她困成这样，睫毛飞快颤动：“你会想我吧？”

　　“嗯……”嗯？林雁琼心道想什么想，她很忙，可是也懒得张口反驳，让他诡计得逞。

　　艳美的双目中闪过些许促狭，他低下身，吻过她的额头，没有说别的，从窗户翻走。

　　早起的丫鬟正在庭院中修剪花枝，冷不丁看到一个绯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吓得将剪子丢在地上，揉了揉眼，眼前空无一物。

　　宋斐的身影像一阵轻烟，无声无息地停在薛宅中。

　　上回离开前，他在入门第一个庭院中的园林中做了记号。宋斐对江湖机关了解不多，只听闻过这样的机关都需要树木绿丛做遮掩，假如有所变动，他留下的印记自然也会消失。避开巡逻的院卫，他踩在枯叶上，看树根部只有深壑，没有他弄出的痕迹。

　　薛家的地基是一个巨大的机关，宋斐露出些惊疑之色，眼尾微翘。

　　这么大手笔，寻常人等做不来，看来薛家人不仅买通杀手，还跟机关术有牵扯。他想到陈父和林玉雪那豁达得可怕的性子，替林雁琼松了口气……也真是运气好，否则不知死了几回。

　　难道，当初在客栈里被下药，也不是冲着自己，而是想陷害林雁琼？

　　宋斐的几分自傲让他先入为主，误以为有人冲着他的武功而来，闹出不少误会和猜忌，今日忽然有这样一个念头，他的神情便有些耐人寻味。

　　扔掉手里的落叶，宋斐在暗处看着薛桓从哪个院子里出来，薛桓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摸了进去。薛府家业丰厚，在用人上倒跟陈府一样节俭，一想到脚底下满是机关，这也说得通，人多反而碍事。

　　薛桓所住的小院和上回宋斐进府喝茶时的院子布局无二，一处主院，两处偏房，石路齐整，连门口的鱼池都如出一辙，他看着侍女出门，才气定神闲进书房探查。

　　书房也无甚特别，多是账本与信件，柜子里塞得满满当当，却没一本像样的书。

　　林雁琼刚开始念书，书房里就全是古籍诗书，恨不得一口气把落下的全补回来，这薛桓不能光顾着做生意，实则是个草包吧。宋斐斜斜倚在书架上，本着事出反常必有妖的打算，在书架上看了看，手指略过书册，想看看可有暗门机关。

　　然而，薛桓的书房里什么都没有。

　　除了账簿信件和一些杂谈，就只有奢豪的摆设，宋斐一一验过，不是机关，当真是拿来收藏的。

　　他还去了趟主卧，依然全无所获，薛桓的卧房比书房只多了些藏品，没什么怪异之处。

　　两手空空地回了陈府，日头已经挂得很高，林雁琼刚结束半天的课程，准备用膳，宋斐进房要了盆热水洗手。摸了很多灰，他心里不舒服，这种不快还跟他的心境有关，于是只好细致、耐心地搓自己手，直到指尖发红，他才不得不停下。

　　林雁琼从帷幔后伸出一张清俏的脸：“你怎么啦？都找到什么了？”

　　“在薛桓房里看了半天，什么都没有。”他平静地收回手，分明很温和，语气听着可怕，“不过，可以确定，整个薛宅的地底都有巨大的机关。”

　　林雁琼听出他不对劲，抓着柔软的帷布，又问：“你怎么紧绷绷的。”

　　宋斐走到她身边，和她坐到桌旁，“吓到你了？”

　　“我胆子很大。”林雁琼摇头。

　　宋斐说出想法：“我一直以为，当时在客栈，你我被下药，是冲着我来的。今日去探查，薛家的人既然能勾结到机关术，未雨绸缪在你回家的路上就对你下手也大有可能。”

　　她和他对视一会儿，张了张嘴：“如果是呢，你想做什么。”

　　他答应过她不再说谎：“我想把他们全部杀光——”

　　“但我不会真的这样做。”

　　这个念头，是宋斐在薛宅中的第一反应，可他很快就自己否决，林雁琼不喜欢他这样，他也说过，想跟她有一个未来。

　　“为什么？”林雁琼固然也讨厌当初下手段的人，可是还没有恨到“通通杀光”这种程度，她微微歪着头“你改不掉这种本性？不能做个寻常人？找到幕后主使，交给衙门审理，其余的事情，不该由我们动手。”

　　宋斐本想解释，江湖中的事，哪里是衙门理得清的？然而这就是他们二人症结所在，林雁琼再胸襟开阔、不同寻常，她也是勤勤恳恳的姑娘，手上绝不沾留人命，而他从杀第一个人起，就注定了二人间的鸿沟。

　　她不想牵扯这些事儿。

　　宋斐理好思绪：“雁琼，我告诉你自己的想法，是因为我答应你不骗你。有人对你下手，倘若那天你进的不是我房间，倘若对方不仅仅想毁了你的清白，还想要你这条命，该如何是好？桩桩件件我不能细想，前者让我妒火丛生，更庆幸不是后者。我也知晓，你不喜欢祸及人命，为了你，我不会去下手……昨夜我说的话，你给我时间，我慢慢证明给你看。”

　　林雁琼专注地看着他：“阿斐，为什么？你不像草菅人命的那种坏人，可你偏偏……唉。”

　　他只好说：“我过去就是想做武林之首，想证明自己。”

　　“那你可以为我读书吗？去考个功名什么的，让我长长脸。不然我总不能拿你杀人如麻的事往外吹嘘，”林雁琼摆弄桌上的碗筷，“当初你就有本事弄个假的文牒，这事不难。”

　　“我没有杀人如麻！”宋斐争辩，在她好笑的目光中泄气，坦然：“我没你聪明，尽管我会珠算，也识字能文，但远远没有你勤奋好学，你数月的进步我都看在眼里，读书这方面，我远不如你。”

　　邱少游曾经说宋斐配不上林雁琼，那时的他还在心里不屑，只要他愿意，可以把沉寂许久的江湖搅得腥风血雨。一个商户女，他有什么配不上？可转念一想，他并不如她聪慧、心善，也没有她随和开朗的气概，她想要一个良民相伴，而他连做到这一步都难如登天。

　　人都是各有所长，林雁琼本也就是随口一提，没纠结这么个事儿。

　　午膳过后，邱少游来了一趟，给她例行诊脉，开了补药，欣慰告诉二人：“是好了一些，但还差得多。林姑娘的神功练得如何？”

　　林雁琼尴尬：“尚未有什么进展。”

　　这事显然在邱少游意料之中：“人人都练得，那就不算邪功了。”

　　跟林雁琼说完病况，他才偏首看着一身红衣的宋斐，悄声：“我爹说莲若录下卷有所残缺。”

　　宋斐：“……残缺的部分在哪儿？”

　　“在你娘那儿。”邱少游幸灾乐祸，“她是不是不愿见你？”

　　上回“去你的”那三个大字犹在眼前，简直振聋发聩，宋斐不自在地点点头：“我这会儿抽不开身回去给她赔罪……”

　　邱少游的思路和他一样简单：“你怀疑谁就全部杀掉，两个时辰内就解决干净。”

　　“不行！”林雁琼从书后面发出声音。

　　宋斐又提起笔：“我给娘说实话。”

　　“你？”邱少游啧声，“忘了你娘那个脾气，她知道这事儿，一定会把你的皮剥下来给林姑娘谢罪。”

　　握着笔杆，宋斐一本正经地将事情娓娓道来，他掠过开头，因为实在难以启齿，只说莲若录的下卷残缺若是没有，这姑娘性命难保……他想，娘再怎么样，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人命不管吧？宋斐心情忐忑地把信寄了出去。

　　邱少游忽然压低嗓音：“霍仙仙还在这里吗？”

　　林雁琼没见到她：“应当不在。”

　　他松口气：“这个女人当初把我丢在客栈里，我见了她真怕。”

　　宋斐蹙眉：“你作孽太多。”

　　邱少游没否认，心有余悸地收拾物件：“你若是没事做，陪我走一趟，我爹有话要问你。”

　　宋斐跟邱少游的爹不大相熟，奇怪道：“什么话？”

　　“他说只能当面问你。”邱少游也郁闷呢，朝他招手，“没事儿就别缠着林姑娘了，人家有紧要事做，快走快走。”

　　林雁琼跟宋斐挥手告别，进了书房等先生来上课。

　　念书是件耗精力的事，在秦老先生喜不自胜的目光中，林雁琼搁下笔，交上课业，送走先生，正盘算夜里吃些什么，就见林玉雪下学回来，站在她的院门口踱步。

　　“玉雪，”林雁琼走上前，“怎么了？”

　　林玉雪扑到她怀里：“阿姐，我不想去书院了！”

　　林雁琼一听就想到了薛三，赶忙问：“是不是姓薛的对你怀恨在心，又欺负你。”

　　林玉雪点点头，又摇头：“也不是。”

　　“那他怎么了？”

　　“我只是看着他就烦……”林玉雪窒了一窒，颇无语道，“他还非说我喜欢他。”

　　“什么！”

　　人未至声先到，秦夙还没当上刑官，脸已经比包公还黑，大步走到林玉雪身边，还不忘给林雁琼行了个礼，又转身问林玉雪：“他怎么敢这样轻薄你，你怎么回的？”

　　“这是轻薄吗？我以为他故意恶心我，”林玉雪脸色不大好，“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不是他。”

　　秦夙脸色稍缓，一丝喜色悄然跃上眉梢，就听林玉雪抱着林雁琼道：“院里的人都晓得我最中意阿姐。”

　　林雁琼看秦夙神情古怪，点拨妹妹：“这是不一样的喜欢，薛三说的是另一种。”

　　林玉雪懵懂：“另一种是哪种？我喜欢姐姐，在意姐姐。”

　　她眼珠子往秦夙身上一转，怕冷落他：“就像喜欢阿夙哥哥一样，你简直就是我的兄长嘛！”

　　哈哈！林雁琼很不给面子地在心里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