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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王爷不服 ...

  •   顾依驭马不曾用鞭,他见拉车的马身上条条带血鞭痕覆盖在数不清的泛白旧伤上,觉得刺目又可惜,他看马儿挨鞭都不会嘶叫,也不躲闪,很是敬佩,那看似柔软的牛皮马鞭甩在皮肉上的一瞬间非常疼,像给剜去一块肉,疼痛消下去之前会残留一阵子似火烧的痛楚。

      挨打忍着不叫,是学习马儿的,顾依幼时给马擦洗时就想过马能耐打是因为皮毛,他很羡慕,期待着自己长大了也能长这一身毛扛打,可头发长了,毛却没有,他就学习马儿的脾性,盼着总有一天能长得和马一样。

      当醒悟到人和马的命运不能相同,顾依是失落的,马儿好好干活儿就不会被打,人却无缘无故就可能挨打。

      “放下!鞭子都放下!”顾依焦急地挥着手下令,“放下!放下!”见还有愣举着鞭子的属下他就频频地挥手,直到属下跟着他手挥下的姿势把手垂底。

      顾依四周望,除了自己顾家军就没见到其他人,没人监刑么?那可运气了,他正要吩咐属下们全部撤,忽地鱼塘一条大鱼尾巴弹出水面,溅起的水花波光粼粼,而后‘啪’一下拍打水面再沉入漆黑水底,涟漪泛滥开去,把水面一轮沉月给打得糊烂。

      顾依眨眨眼,靠到围栏上去往下望,什么也看不见,他初来时逛过这鱼塘,这鱼塘水很深,即便白天也看不见水底,水是一汪地平静,不似死水,但又看不见生气,他还嫌弃过怎么连条鱼苗也没有?

      “那是什么?龙吗?”顾依挥不去脑中刚刚目睹的画面,那条鱼尾巴比他泡澡的木桶还大,世上有这么大的鱼吗?能供一村的人吃吧?

      安定王忽然的出神并不反常,众家将挺习惯,他们的王爷一表人才、武功卓绝、驭马驯狼驾轻就熟、端坐公堂威风凛凛、走路带风、轻功更是如风,武将们崇拜得很,没事就喜欢多看王爷几眼,于是人人都有机会看见王爷那……有点没见过世面的单纯。

      王爷没碰过拨浪鼓,没见过不倒翁,没吃过糖人,望着六角风车发呆,问属下街边卖的磨喝乐是不是很贵重?那泥玩偶确实不便宜,但一般有孩子的人家都会买个一两尊摆设,那有祈求孩子聪明伶俐的意思。

      “王爷,那是鲟龙鱼,听说这池子里的已经活了三十年,很大,我们也都盼着它现身,刚刚是第一次见。”最靠近顾依身边一个将士说道,周遭的将士也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给王爷说鱼。

      一群大男人,有些还露着背部伤痕,围在一起像小孩子看鱼的情景,令走出来的王药连叹气都觉得累,他真心觉得顾依越发放肆的孩子气都是给这帮武将惯出来的。

      “大哥。”顾霸稚嫩的嗓音把男人们的魂魄叫了回来。

      顾依转过身,顾霸已经来到身前,孩子抬着头,脸上满是孩子不该有的担忧神情,“您去哪儿了?都没人找得到您,王大哥好担心。”

      本要安抚弟弟的顾依一听夫君给提起,面容就僵硬,战战兢兢地抬眼往前看,见夫君一身黑袍立于月色之下,肤色经月光照耀,犹如瓷器那样莹白,额前青丝轻柔如羽毛,半遮半掩一对上挑的眉目,左眼下方那点泪痣刚好在发梢下方,细腻却又招展。

      王药和顾依仅对一会儿眼便移去视线,他扫视那群男人,不言语,男人们立即回到原来的位子,打人的打人,挨打的挨打,等候的等候。

      “别打!”顾依再出声阻止扬鞭的人。

      尴尬的寂静笼罩着观鱼台,只有风轻动、水微响,给仍算温和的初秋夜晚平添萧瑟气态。

      “王药,我给他们求情,别打了好吗?”顾依低声下气,王药是他夫君,他没什么好觉得羞。

      “王爷,我们护您不周,罪该受责,这夜天气凉,您快随先生和八公子进屋吧。”

      一将开口,旁的纷纷附和,没人领情罢了,还催促顾依速速退场,像迫不及待挨打。

      王药张开水润红唇,清冷的嗓音带着日渐浑厚的威严,缓缓说:“禁军护主不周,按律处以杖责二十,此为初犯,便用马鞭轻惩,晓以提醒,王爷是治军之主,该明其理。”

      顾依吞口水润喉,鼓起勇气把家法危机置之度外,大胆辩驳:“本王只是到后边林子练功,没有带人保护的必要。”

      “河对岸的林子已不算在相州府守卫境内,王爷出城,岂能不带人?”

      顾依脑中灵光一现,接着王药的话回:“那意思就是本王有错在先,那本王一人认错受罚就可以啦!”

      嘶——众将士同时吸气,哗啦!齐齐朝安定王下跪,拱着手洪亮地喊:“王爷出行,属下未有紧随,是属下疏忽,王爷无错,不该受罚!”

      顾依苦恼皱眉,“你们别和我争。”他细声对脚下人说。

      脚下人愁眉苦脸抬头回:“王爷您别冲动,您是万金之躯。”

      “我不……唉!”顾依想这群人是不会退缩,那他最好的对策就是惹怒夫君,他走近夫君,指着身后跪一地的人,不满且嫌弃地说:“他们功夫普普通通,轻功追不上,骑马赶不上,我就是嫌他们麻烦所以故意不带!”

      将士屏息,默然无语,安定王这求情求得好伤人,人人都低下头反省了起来。

      “大哥……”顾霸拽着大哥衣服拉,话说得都有点像在哭:“别说了,王大哥生气了……”

      “霸儿,大人说话别插嘴,回去睡觉。”顾依扯开弟弟的手,弟弟竟抓着他手不放。

      “大哥……”

      “霸儿。”同样的叫唤出自王药,那语气和适才判若两人,和蔼可亲之极,“夜了,你快去睡,明天王大哥还要你帮忙抓药,听话啊,乖孩子。”

      顾霸望了眼王药就松开顾依的手,他像王药应声好,再对王药和顾依道晚安,还像将士们行个礼,才小跑着回进屋。

      八公子的乖巧莫名让天地都升了些温,只是这温一发不可收拾,在他两位哥哥之间烧开。

      “顾依,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回房去泡药,二,留在这里跟我争。”

      选泡药吧王爷!众将用企盼的眼神死盯顾依。

      “王药,我不和你争,我就是讲道理。”

      王爷您没道理啊!您不遵家规,罔顾自身安危,您不该啊!

      “道理?你还有理?你的理就是你的属下没错,错都在你,我罚他们都是不该,罚你便应该是吧?”

      “是!”

      “不呀!”“不是呀王爷!”结伴回来的宋河和魏溪赶上来打断夫夫俩恐怕要无法圈转的争论,魏溪到王药身后劝王药息怒,宋河到顾依身前竖着手指暗示顾依别再说话。

      “够了。”王药用眼神把宋河逼退,瞪向顾依说:“我身为王爷夫君,负有管教王爷之责,王爷有卫国使命,却屡次不顾安危,独自外出荒野之地,若遇上危险,王爷以为麾下一众军人可以免责?王爷在外面受得一点伤,都足以让这些人掉脑袋,即便王爷天真,不懂轻重,这帮精兵也不可没有责任意识,我今天不罚他们,来日,就轮不到我罚,王爷是否明白?”

      王药这番言论众将其实都懂,如今安定王距离开封不到五百里,将会越来越近朝廷无处不在的眼线范围,安定王身边所有人的行为,都将代表安定王的立场,半点小小疏失,都可能酿成大罪,王药罚的二十鞭子,便是让众人长好记性,到了皇城,今日的事绝不容重复。

      “你要我明白,就打我,别打别人。”

      “王爷王爷别说了啊!天黑熄灯睡觉了啊!”魏溪宋河联手哄人,可叹河北狼王名不虚传,性子和狼一样狂野又倔强。

      王爷倔蛮难驯,王药也是冷酷难融。

      “好,我成全你,王爷不舍得下属挨打,宁可自己挨,而我的责任,就是要你们全体长记性,不忘记今天惩处。”王药看向领导众将的魏溪,字句腔圆下令:“你们五十人,一人二十鞭,谁还没有挨完,就轮流亲自打在你们王爷身上,该怎么用力,就怎么用力,我看着。”

      王药说罢就拂袖转身,走到一假山旁边的亭子,寒着脸坐下,不接受任何讨价的架势很是鲜明。

      将士没有一个敢动,顾依就近抢过一人马鞭,扯了两下测试柔韧,觉得可以,不至于打坏了鞭子。

      “你挨了多少?”顾依问一个打赤膊的人,“王爷,我挨完了。”那人脸颊抽搐,演技太差,顾依觉得有辱自己智商,愤愤地转过那人身子,粗略看了眼,那最多只有十鞭。

      “拿着。”顾依把马鞭塞回给那人手中,接着就又熟练又豪气地解带宽衣,没两下便袒出一身宽大精实的完美到三角身躯,他双手稳稳搭上鱼塘围栏,恢复平静的水面再度浮现模糊月影。

      “打,一下一痕,没痕不算。”

      鞭子不像藤条板子那样好控制轻重,要不是轻得如拂尘扫,就是重得一击充血,要取个中间的力度很困难。

      “王爷下令了,还不打?”王药幽幽催促。

      宋河向魏溪打眼色,魏溪摇摇头,速比几个手势,那意思是下重手,先生会喊停。

      众将默契颔首,先生严格,王爷脾气硬,那都不是一两天,他们若擅自取巧,终将两边讨不到好,于是魏溪当下喊名问话,把挨完打的人分开,剩下没挨和挨半数的都靠边排队,算了一算,他喊出总结:“十八人已受刑,十人还余十鞭刑罚,二十二人未受刑,总计五百四十鞭,分由三十二人执刑!”

      区区二十鞭就能让经过沙场洗礼的身子皮破见血,五百四十若全打在背,那恐怕要刮出白骨。

      魏溪偷眼看王药,王药不动声色,宋河瞄顾依,顾依只有发尾飘扬。

      打——魏溪无奈地用口形号令排第一个的苦脸人。

      唰啦!深水里的鲟龙鱼再一起把尾巴甩出水面,只是已经没人有兴致观鱼。

      皮鞭挥起,像要刺入夜空,然后如闪电劈下,激荡出阵阵回音。

      啪!啪!啪!一下接一下,山壑那样凹凸不平的背部肌肉造皮鞭由上至下地劈,白印子来不及发酵便再盖上一印,重叠的伤齐齐凝聚热血,不见有中度损伤的红肿,而是直接凝聚发黑的深瘀,转眼十鞭五痕,痕痕鼓胀,挨规矩是该打出这么个效果。

      魏溪擦擦鼻子,王药无话,顾依无声,无奈,只得喊:“十鞭!下一个!”

      一人挥鞭,一人挨,声浪比先前平淡许多,却像永无止尽,惨烈还优胜多人受刑。

      “五十鞭!下一个!”

      “六十鞭!下一个!”

      “七十鞭!”魏溪又看王药,宋河走近顾依,弯下身察看顾依气色,见顾依除了满头热汗,倒是没有撑不住的迹象,都不知是不是幸?

      “下一个!”

      啪!这第一鞭就带起血,打手迟迟不敢落第二鞭,鞭下已经没缝隙可以避,安定王比一般人都壮阔的背满满都是伤,肿的破的连绵成片。

      咋办呀?还是口形求救。

      我能怎样呀?魏溪无能摊手。

      “打。”每次慢得一拍,王药都会冷冷地催,催过两三次后,连顾依也主动催。

      这两夫夫何苦这样磨人……

      工具人求助无用,必须接着挥鞭,须臾,顾依硬生生挨了一百鞭子,那挂在腰际的夺目衣裳吸收了充足的染料,成了一件猩红血衣。

      “哈……”顾依吐出第一口长气,他伤得可怜,可如山那样力撼不倒的强悍让众将对他是景仰多于同情。

      “一百鞭!下一个!”下一个开始就是一人二十鞭,魏溪琢磨着是不是时候劝王爷姑且叫几声疼。

      “慢。”王药发话,引得众将瞳孔放大,等着先生宣布放人。

      “给王爷披上衣,责臀。”

      众将下巴都掉下,顾依还是那股子狼性气魄,不等人伺候,自己把衣服穿好,把裤子脱……好。

      观鱼台原来是有打些灯笼,然而不知何时开始又多了几盏大灯笼,还有火盆,秋夜的户外是凉中带寒,可现在被灯与火光包裹得仿佛白天那样暖,亮度也提升,众将看看王爷那不可轻贱之处,形状着实肥美,但这偏又不是欣赏的时候。

      “打。”这是顾依本人催的。

      臀肉是厚,但比背窄得太多,第一人的二十鞭便打满,四十鞭后已经全部打破,鲜血一滴滴淌,外围一圈圈胀,打过六十鞭后,顾依趁换人的间隙,俯身靠上围栏,伸得笔直的腿终显疲惫,膝盖略弯,安定王横练的功夫精湛,不会站那么会儿就累,纯粹是给疼坏,功夫再好的人都是皮肉包骨含血,谁能不疼?

      魏溪顾不得许多,上前去劝顾依:“王爷,半数都还没打完,您示弱吧,先生不会逼您。”

      顾依咬着唇,好一会儿,还是那个字:“打。”

      魏溪劝主的同时,宋河也跑到王药那里,哀声诉实:“先生,您放过王爷,王爷不长记性不打紧,我们长了就行,以后绝对不会发生同样的事。”

      “我没逼他,我有让他选择,你去和他说,受不了就起来,他的刑罚,还有你们能挨。”

      宋河欢声答应了就跑去传达,得到的回应还是跟魏溪一样。

      于是乎,安定王才刚养白的屁股在一百下牛皮鞭子蹂躏之后,又成一快大烂桃,是没有杖责那样足以削掉肉的严重,可这样全面积的皮给反复撕破几层的伤,养两周是必须,安定王这趟到京城怕是连下地都难,溜狼的事是肯定不会再有。

      眼前还有三百四十,魏溪宋河默契地瞅王药,王药依旧半咸不淡:“打大腿。”

      魏溪宋河懂了,五百四十的鞭子是分五处受刑,背、臀、大腿、小腿和足底,多出四十也许能免。

      没有鸡鸭,鱼虾也好,众将带着庆幸的心态小心翼翼替王爷伤臀敷上药纱,药纱遇血就贴,不会滑落,这王府独有的药纱将士们都是获益用户,虫咬火伤刀割皮糙,敷上去简直药到肉爽,人人赞不绝口。

      说起来,药纱是仆从悄咪咪摆在火盆旁边,药纱是王药独门研制,自然是王药准许人拿来,所以敷过臀后,大家也赶紧趁安定王背部血水未干,除去那血染的上衣,在伤处盖满药纱。

      药上了就事不宜迟,拖延反而给王爷养力气硬挺,魏溪喊号,下一个打手就位,朝安定王树根那样梆硬的长腿挥打,腿长就是好挨打,二十鞭不带重叠,由臀下至膝上,条条并列不粘。

      首二十鞭考功夫,后八十鞭就考定力。腿部皮薄,加之安定王锻炼勤奋,浑身上下除了那对奶和腚长特别肥厚,其它处就是纯粹的精练肌肉,青筋没用力都是凸显,感知能力必定更高,安定王死撑两回合后,就受不了痛,挨一下抖一下,他不知道身后围观的将士心里都在等着他哪一下可以如大家所愿地被打跪下去,然后先生喊停,然后先生揉揉王爷,然后先生疼惜王爷,然后洗浴室传出哼哼美声,完美句点。

      王爷不从人愿,这是王爷可敬却可恶之处,一百鞭子再一次打满,药纱敷上后再下一个一百往低处打,这可幸好一人只需打二十,驼着背久了都没心思去当心落鞭点,尽可能地拉长伤处重叠的间隙。

      安定王这四百鞭挨下来还是没有喊过痛,他的反应除了汗水淋漓,就是无从克制的肌肉颤抖。

      将士因最后的一百四十陷入苦恼,群起默默地看王药。

      “扶你们王爷过来。”王爷站起身,仍然滞留亭下。

      魏溪宋河马上去扶顾依,顾依摆手让他们退开,他自己拉上裤子,提着裤腰,一步步走向王药。

      虽有药纱敷伤,血水还是难免渗透,顾依带着一条血印前行,月下十分悚人。

      “右手伸出来,掌心摊开,左手扶着手腕。”王药语调还是冷漠。

      顾依疼得腿脚打颤,王药看在眼里的确心疼,但未有操心,他一直观刑,待的虽然远,但足够他观察顾依的状态,他过去一年用尽心力调养顾依身子,已把这男人由内至外修理得强健坚韧,鞭子这种轻盈的武器重则只是皮开肉绽,分散地受,顾依这副铁躯承受得起,只要不让他受冻受寒,吃些皮肉疼痛,致不了多难好的伤。

      顾依咬下唇,看似不服,但可能是也没力气顶罪,慢吞吞顺从王药的意思,把右掌心递上去。

      王药让人点灯取火盆时已经顺便叫人拿来戒尺,他当时就做好准备,要是顾依身体状况有异,他就叫停,再视情况决定减刑或饶刑。

      手指捏着顾依指尖往前拉了拉,王药便狠狠落下戒尺,戒尺打在顾依掌心正中。

      “呜……”顾依缩手,王药拉住。

      “王爷挨了四百鞭,居然受不住一戒尺?”王药说着便再打,这两下都未有留痕,徒有响声罢了。

      顾依用力抽手,王药紧紧拉住,一连再打三下,顾依竟强拉挣脱,低头揉着掌心,嘶嘶地呻吟。

      王药心里偷笑,这么大一只王爷,对着池塘顽固,对着夫君就撒娇。

      王药抬头看一眼鱼塘,轻轻摆动下巴,那五十个围观群众顷刻鸟兽散。

      戒尺放到桌上,王药拉过顾依的手,给他揉只不过发一点点烫的掌心,柔声问:“知错没?”

      “你……非要这么打我吗……”。

      王药皱眉,他没料到坚强的夫人原来忍得这么委屈。

      “你原来还是不服。”

      “我是要让你好下台。”

      咯嚓。王药听见自己咬牙的声响。

      “那你说,还欠一百三十六的刑罚,我要怎么下台?”

      “你爱打便狠狠打,打手心是哄小孩么?”

      王药觉得自己快气死了,他再把戒尺拿起来,猛地敲一下桌面,嘶哑着低吼:“除鞋袜!跪上去!”

      顾依拿手背胡乱擦了把脸,便叫板那样的气势踢掉鞋子,扒掉血红袜子,再爬上石桌跪挺。

      王药把戒尺按到顾依长满厚茧的脚心,顾依会赤足和狼崽玩,所以这脚底板养不嫩。

      戒尺离开就落,王药不言语,狠戾地打,板板带风,咬着敏感穴位去打,顾依足底是有如命门那样的弱点,至今让他走鹅卵石步道他还是会怕,他那双手倒是和屁股没两样,烧烫的壶他不小心碰着都不会惊。

      王药左右足底轮流着打,短时间内伤不会显眼,可顾依的反应比先前挨鞭子都剧烈,他跪不直身,双手坻在桌面,忍得两下就叫一声,脚缩去许多次都被王药拉出来接着揍。

      尽管是很生动的一段惩处,两人愣是没有对话,因此罚数很快打完,王药不多打,戒尺扔在顾依眼下,给出他自觉是对顾依最狠的一次惩戒:“捧着你的戒尺,跪到日出。”

      顾依没有回话,王药放弃给他机会,负气回到屋里。

      这夜会很难过。

      王药头痛欲裂,踱步房中,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过分?应该怎么挽回才能万无一失?

      轰隆——远处闷雷打断王药烦乱思绪,他推开西面的窗,看见灯下还有那一剪刚烈人影,片刻,绵密的细雨降落,抬头看,连线的雨仿佛天空吐丝,要把大地网住。

      “魏溪。”王药轻唤,魏溪从他进房就跪在他门外给顾依求情,宋河正忙着给亭子周围烧火取暖。

      “先生。”魏溪来到窗外。

      王药叹气,颓然道:“带他回房,他不服我,你们给他上药,我在忘机楼,有事就来唤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王爷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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