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狼王爷》乐乐威斯

13、王爷遛狼

　　归巢的鸟在林中穿梭，葱茏树木有部分已经染上古朴铜色，顾依白袍上的金纹融入其中，和天空的灰暗融成和谐的色盘。

　　八只年轻狼崽敏捷奔跑，它们已饱足，无需狩猎，只一心一意跟随在他们头顶上方带领他们的主人，受惊的灰兔匆匆躲进洞窟，探出头张望却已不见猛兽的影。

　　顾依知崽子们喜爱奔跑，宋河告诉他，善于打猎的狗精力充沛，需要经常让它们消耗体力才能越养越壮，狼想必也是一样，于是顾依溜狼可不是漫步山野那么悠闲，他都卯足了劲儿带崽子们跑，满足崽子的活动量之余，他也借机练功。

　　狼的耐力强，顾依刚开始这么溜它们时，自己累得得歇息，狼崽们却还没尽兴，此后他便和崽子们较劲，崽子不停下，他也不停，久而久之，他的耐力提升，崽子们的能力则开始现出优劣，体形最小的小九落后兄姐们许多，当顾依听见小九发出低鸣，便晓得崽子赶不上，急哭了，于是立刻放慢速度，原地兜几个圈子让崽们缓下来，直到崽的呼哧声减弱，缓慢地围拢在一起，顾依才落地，从随身的腰包掏出风干的肉块投喂，第一时间搂着最弱的小九安抚，他这样的习惯令其他幼时会欺负小九的崽子们都不再那么做。

　　顾依看崽子运动量满足了，决定回去，要是误了饭点，王药会不高兴。

　　“呜——”走在顾依前面的小二忽然对着一个方向发出低吼，背毛还竖起来，其他崽子很快也呈现见到敌人的戒备状态，它们分散开来，但并未离的很远，还是把顾依围绕在中间，这是顾依有意训练它们在遇到危机时组成的保护阵，说是保护，但他没让崽子紧贴自己身周，他怕那样会导致企图只攻击他一人的敌人误伤了他宝贝的崽子。

　　狼的听觉和嗅觉必定胜于人，那是顾依怎么练都赶不上的，顾依屏气凝神，留意崽子们盯着的方向，崽子们有如此反应，表示来人不仅是陌生人，且还有不寻常的血腥味，使得崽子们感到危险。

　　很快，顾依听到步行声，他估计是两人，他还依稀听见铁器碰撞，来人有携带兵器，或可能有盔甲，他不紧张，他认为对方若是伏兵，不应该弄出那么大声响，躲在暗处朝他投暗箭就行，所以大可能是一般的劫匪，一会儿看见他这阵仗多半会知难而退，他可顺便抓回去给知府办，若只是路过的猎户，那他必须说服对方他这群孩子都是比较大的狗，不伤人。

　　叶底漏下的丝丝日光正在消褪，可见度越来越低的树林冒出两个像在负重前行的人影，一见狼群就坐倒，惊慌着后退，他们身着残破军服，似乎多处有深色血渍，他们没有头盔，披头散发，状态狼狈。

　　顾依的猜测都落空，他一时无法单凭这两人的着装和状态看出能透露他们身份的端倪。

　　“天……天要亡我啊！”其中一人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另一人看见了顾依，他拍打同伴的肩，颤抖的嘴却没有发声。

　　顾依心想这两人必是遭遇了足以危及性命的惨事，逃生后要从这林子后的小河渡河进城，他们疲惫，也可能负伤，虽然穿军服，但未必是军人，顾依不掉以轻心，他拿出一支响箭，点燃发射到空中，炸出一团青色的烟火，再轻吹一声口哨，拍两下手掌，听懂他号令的狼崽子瞬间一齐回到他身后，乖乖地坐下不出声。

　　“他们是我养的，不是野兽，你们不用害怕。”顾依对还坐在地上的两人说。

　　那两人意识到没危险后，扶着地站起身，刚才没说话的人小声地说：“我们只是路过，要进城，你和你的……狗，能否让路？”

　　“进城应该走城门，你们请掉头往北方走出林子，不远就是城门。”顾依淡定地背着手说。

　　“你是什么人？为何管我们怎么走？”适才喊说天要亡他的人语气有些不善。

　　顾依沉默，他已认定这两人可疑，必须让知府审问，但这毕竟不是他的地头，他不想随意张扬身份，他在心里数着，见到响箭的宋河和魏溪应该差不多就要来，让他俩拿人就好。

　　“看是个傻子，走了，别理他！”语气不善的人从背后抽出刀，往顾依斜后方走，另一人跟着他，他们是打算绕过顾依走。

　　顾依舌尖在口腔一下挑动，发出细微的声响，他身后的小二和小四起身，两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走过来的人看。

　　一般人哪里受得了被目露凶光的食肉动物盯？拿刀的人站定住脚，举起刀，刀尖直指两头狼。

　　“你……你管好你的狗！”胆怯的那人这时也抽出刀。

　　靠近主人的陌生人都拿出兵器，其他狼崽不需要任何信号便自发地全部站起来，龇着森森獠牙瞪着两个持刀的人。

　　“我说管好你的狗！你听得懂吗傻子！你要是放狗咬人，我报官抓你！我认识相州知府！让你给打个屁股开花！”这两度喊顾依傻子的人，出口威吓时还挥刀，小二按捺不住，吠了一声就要扑上前，顾依严厉地低喝一声‘坐’，狼崽们齐齐屁股落地，小二却还对着眼前人狠露尖牙，吐气垂涎。

　　“二！过来！”顾依加重语气。

　　主人发威，崽子没有不怂的，小二耳朵榻下来，呜咽一声转回头走，连尾巴也夹着。

　　夹尾巴是动物害怕的表现，许多人知道这常识，那口出恶言的人见有机可趁，捡起块拳头大的石头就要朝小二扔。

　　打狗看主人也是常识。

　　顾依用脚尖挑起地面一根树枝，看似不用力地踢，树枝笔直飞向前，正中那人眉心，石块脱手落地，那人捂着额头退后几步后坐倒，另一人畏惧地看着顾依，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

　　急速的脚步声靠近，狼崽没有动静，来人是宋河和魏溪，他们出现在顾依身前，只行礼，没叫人，顾依给他们打眼色，两人就不发一言地捆了那俩可疑的人，堵上嘴巴，由魏溪负责带走。

　　待林中没有别人，宋河才说话，天黑的情况看不清他表情，但他一开口的语气就听得出不妙。

　　“王爷。”宋河说，“先生等不到您开饭，派了所有人出去找您，说要是天黑前找不着，全体挨二十马鞭，现在……除我和魏溪之外的四十八人，在……轮流挨打，我俩回去也得挨。”

　　顾依睁大眼，他不敢相信王药居然会这么狠，平时罚他一人也就罢了，这次居然迁怒一众顾家军！

　　王药没有官职，只是一介平民，他没有惩处朝廷军兵的权力，然而他是皇上承认的王爷配偶，且圣旨明文是把王爷下降于他，夫为上，王爷对王府中人能有什么管教权力，他作为夫君的，权力自然在其上。

　　顾依不曾不满王药的强势，他是心甘情愿让王药当家里的主人，他此时也没有生气，只是内疚，他竟害了那么多人挨打，当即已顾不了自己回去的下场，只想着赶紧回去救人。

　　“看好它们。”顾依不忘交代狼崽子，他摘下腰包抛给宋河，随即就飞身上树，顷刻便无声息地隐入夜色。

　　“王爷这功夫……要是自成一派，该叫狼隐神功吧？”宋河难掩叹为观止，小九用鼻子蹭他手中腰包，他便拿出肉块一头一头喂，他在军中负责驯犬，最初是他教导顾依训练狼，但顾依掌握了个基本就不再需要他教，而是用了独特的方式和狼崽沟通，使得主人和崽子的羁绊坚不可摧，旁人难以取代，要是顾依不给他这沾有狼主人味道的腰包，宋河是绝对命令不了狼群。

　　“乖啊你们，回去了，回去。”宋河摆摆手，小二便率先掉头，领着弟妹们往河岸去。宋河不敢夜里冒险渡河，于是还是循正经的进城道路回返。

　　八头狼缓慢地在林中移动，月光照耀之下，它们背上蓬松的毛泛着银色光泽，隐隐可见每头脖子上系着色彩艳丽的项圈。

　　蛰伏在树上偷窥的数个蒙面黑衣人眼中透着光芒，那是羡慕和贪婪交织的锋芒。

　　“头儿，待解决了安定王，您能接手他养的这群畜牲吧？”

　　“哼。”冷笑和飒飒的夜风混合在一起，辨不出是人声还是风声。

　　“这安定王有的一切，我赵舟煜，全、都、要。”

　　X

　　鞭子呼啸划空打破秋夜的静谧，位于昼锦堂西侧的观鱼台那面宁静的鱼塘，水面倒映的不只是围绕四周的树影，还有一列十个手扶观台围栏，低头弯身的精壮大男人，以及在这些男人身后，负责挥动手中牛皮马鞭的另外十个男人。

　　挥鞭的人都是顾家军骁勇的战将，他们的马鞭不是刑具，但这些孔武有力的人，任何有韧性的工具到他们手中，都能让遭受鞭打的皮肉承受热油泼洒或甚至烙铁灼烧的疼痛。

　　唰！啪！十根鞭子几乎齐声破空又同时落下，挨打的十个男人亦默契十足的全都噤声不叫，他们袒露的背部已经布满条条鞭痕，都是顺着一个方向斜斜划过，鞭痕发黑，血点混合汗水滑落，把男人们挂在腰上的里衣给染上淡淡血渍。男人都很硬气，颤抖的手臂已青筋暴起，却没有移动身子分毫，他们五官难免扭曲，满头的汗也许有些是泪，但也无法分辨。

　　“呜！”终于有一人忍不住痛呼，可鞭子还是不留情面地接着挥，持鞭的人并非全程横眉冷面，他们的身体藏不住痛楚反应，尤其是抬起手准备挥鞭时，每个人都咬牙，齿间亦会漏出伤口被牵动的细微呻吟，他们在打人之前也都挨了打。

　　二十鞭子不是重罚，打完上过药还是可以如常活动，责背是比责臀难熬，但就不至于忍受羞耻，男人们对此没有怨言，毕竟，他们五十人曾是皇城禁军中的精英，竟然连一个王爷都找不到！不受点惩罚警示，他们自己都觉得过不去。

　　“停！住手！”安定王人未到，声先到，众将士不约而同仰头看他们的王爷从天而降，那袍袖上的金色光辉耀眼夺目，仿佛真是天神下凡，众将吞口水，倒不是馋，而是有感王爷穿得那么闪，他们居然找不到！真的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