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叫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你》牛二推广员

4、捞月

　　但她也会想，会不会是她自己用这个说法局限了自己的思维。万一不是她过度脑补呢？万一确实如此呢？这些是她不敢想的。
　　不过到头来这些统统都不重要，说白了她其实只是想把他搞上床一次而已。真的，一次就足够了，就心满意足了。至少曾经触碰过自己日思夜想的月光。足够了。
　　穆老师啊。
　　用英语读Mr.Mu，总听上去像Mr.Moon，月亮先生。
　　暗淡又美丽的月光啊。总归想触碰一次看看。有什么样的后果都好，她做好准备承担一切了。
　　「男朋友总有了吧？喜欢的人呢？」他此时开口问道，把她从混沌的思绪拉了回来。其他同学也跟着一并起哄，
　　喜欢的人啊。
　　就是你啊。
　　「不告诉你。」她俏皮笑道，精准控制着笑容的角度，眼神如何勾人，一切都要自然地恰到好处。
　　「那看来是有咯？」他偏不放过她，像是诚心要捣乱。
　　「想要窥探少女心事是另外的费用！至少要先请我喝一杯吧？」她将计就计。
　　「有机会吧。」他又温吞地笑了，愈发在意起了那个问题的答案，似乎有些超出普通的老师对学生的关心应有的程度。他只觉得先前发芽的那丝异样愈发地不安分守己了，在朝着各种不应有的方向胡乱冲撞，试探着。是一种他自己都说不明白的感觉，只隱约觉得该按压住，阻止它继续生长。于是只好将话题终结于此，藏下想要进一步探究的冲动。
　　她爱看他笑，总被撩拨得心跳七上八下，是理性永远无法解释和分析的。
　　「对了，我最近在沉迷英摇和独立摇滚，你平时会听吗。」她生硬地岔开话题。
　　「独立摇滚我也很喜欢，你喜欢哪个乐队？」
　　「嘿嘿，我晚点发链接给你！」话题终于又恢复正常，变回普通客套的社交。
　　「好，一定听。」他回。她内心暗喜，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私聊和他多沟通的方向，只要一旦开始私聊了就不怕没有继续发展下去的空间。
　　但话题似乎到此就打住了，突然变得有些尴尬，其他人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接话了。她绞尽脑汁，赶忙开始回想自己学习的攻略里面的那些心机招数，看看有没有可以此刻派上用场的。
　　「穆老师，你手边的纸巾能麻烦递给一下吗？我去下洗手间。」边说着她边将手自然地搭在他肩上，表示拜托帮个忙。刻意制造出自然的身体触碰，记得攻略里是这么说的，但不知自己这样蹩脚的水平会不会反而显得突兀又尴尬？她悄悄观察着老师的表情，似乎没有特别的变化，只是普通地将纸巾递到她手里。她道谢接过，指尖自他掌心轻轻划过，像羽毛般轻盈。
　　让人心痒。他刚按捺下去的种子又挣扎着从指缝中挤出，冒出了头。只是很正常的不小心碰到而已，他怎么会因此产生这么多情绪，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吗？他有些恍然，没有留意其他人开始聊起了什么别的，直到Vera回到桌上问：「在聊什么呀？」，才唤醒他的意识。
　　「在说以前辩论队比赛的事情，你还记得吗？」他回过神回答道。
　　怎么可能忘记，那大抵是她整个高中生涯最快乐的一段時光，也是人生中距离他最近的时候。她猛然回想起某天放学训练时，她坐在拼成两长排的课桌上叙述自己想到的论点，他百无聊赖躺在了她身侧闭目养神。靠得那么那么的近，像是刻意想要睡在她身旁似的。不由自主地心率又开始飙升，像刚跑完百米冲刺。不会被他听到吧。
　　「当然记得啦，还记得老师没来看我们比赛呢。」她笑骂着，趁机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当时实在是没法走开，毕竟…」
　　「问题不大，赔酒谢罪吧。」她打断他，眼角狡黠地上挑。她当然不会忘记，那天是他老婆的产期。她故意打断他不让他说下去，不想听他提起他的妻子，他的儿子。
　　那是四月初，和她是同样的诞生日，同月同日。想到这一点她没来由地想喊他一声 Daddy,尤其是在床上喊的话，不知会是什么感觉。
　　「真能喝啊你，倒了我可不管。」他无奈道。
　　她才不会放过他，反手抄起满满当当的酒杯向他扬了个挑衅的眼神，仗着自己酒量还可以，「我干了，你陪不陪？」
　　他只得跟着将一大杯一饮而尽。看着他无可奈何的样子她莫名有种泄愤的快感，仿佛复仇般的解气。让你害我单相思这么久。那一大口酒她喝得酣畅淋漓，但喝完后是随之而来的无力感，她暗暗嘲笑自己，就只能在这种地方给自己找场子吗，就永远只能自欺欺人吗？
　　怎么样才能和你近一步，再近一步。
　　以前一直和自己说，能远远看着，能当他最喜欢的学生就满足了，再无奢求。但一晁五年过去了。没有谁会一直不变，一直原地踏步。人的欲望又怎么可能被满足，永远不会想要更多。她想要靠近他，觸碰他，感受他的温度，想睡在他的怀里，想把自己写的好多好多本全记录着他的日记，连同自己的内心，全部敞开在他面前，让他一览无遗地细细观赏，将自己所有的，闪耀着的，躲藏着的，全部全部暴露，忍受着窘迫和难堪地全盘接受他放肆的打量。最后她筋疲力尽，无力地倒在他的怀中，喃喃道，现在你得对我负责了。
　　但这些只会停留在她的想象当中，也许，大概率，不。是绝对，绝对永远无法实现。她能做的也最多是将自己梦想发生的一系列事写进本子里，几十年后翻阅时感叹年轻的美好。
　　无论把梦做得多么离谱，夸张，背德，嚣张，现实始终踏不出第一步。永远在原地徘徊停留在故事第一章。
　　大抵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平日里不可一世觉得自己没有拿不下的男人的她，似乎只有在面对他时丧失了所有的自信和骄傲，永远在反复地否认自己，否认一切。
　　等回到家再自己就着酒哭会吧。但眼下来讲，饭还是要先吃完的。后面又接着聊了些什么她就没再留意了，筷子虽然没有停下过，但大腦持续放空，沉浸在「自己失恋了」，的想法里，甚至开始想哭。
　　老师可真是有本事，能让她反反复复失恋那么多次。
　　可能是察觉到她脸色不太好，并且突然变得格外安静，他将头凑了过来，距离她极近地轻声问道，「没事吧？是不是喝得有点多了？」呼吸浅浅地打在耳边，她不自觉一个激灵，耳后一直是她的敏感地带。
　　「没，没有，刚才在想别的事，发了会呆。想把我灌倒老师可还要加把劲哦。」她也压低了声线，音量保持在仅他可听见的程度。
　　他本想回答说什么，作为老师我有照顾你们的责任，不会让你喝多的，又下意识地想自己怎么舍得灌醉她。这念头把自己吓了一大跳，听上去实在是暧昧地过分了，让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喝酒喝昏了头。
　　「知道啦知道啦，知道你是最棒的啦。」语气似乎有一些宠溺，但眼前的人似乎听了很开心，笑得很甜，眉眼弯成两道月牙，说：对啦，我就是最棒的！
　　饭局仍在继续，但兩人都陷入了想入菲菲，思绪不知飘向何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