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药师》圣母殿

1、1见死不救

　　一本青被人从泥坑里头挖出来时，天边刚刚泛出鱼肚白。
　　流魂街六十区之后的森林，天刚放晓时的景色最是诱人，只可惜她彻夜未眠才研究好新发现的药材药性，还没盹上两个时辰，便被一路急匆匆赶到的人给吵得不得安宁。
　　领头的人提着灯笼，昏暗的灯光刚好将上头的家徽照得很是清楚。
　　一本青半梦半醒，只觉得那花纹看起来熟悉得紧，大约是尸魂界某个有名的贵族也说不定。
　　“请问，是不是一本青姑娘？”
　　一把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底蕴深厚，入耳不忘。
　　……看来说话这人最近几年身体保养得很好，一本青砸着嘴，如此下了定论。
　　她手里头还死死攥着药锄，身后背着的篓子盖着盖，一身乌黑在这样晦暗的晨初越发显得不起眼。
　　来者略微思量便断定了她的身份，也顾不上什么礼节，对着旁边跟来的人使一个眼神，一本青便在睡梦朦胧之中，被人请去了瀞灵廷内。

　　一路好梦。

　　不同于流魂街里随处可闻的清爽自然气息，一本青睁开眼，瞧见的便是干干净净不染一尘的榻榻米，还有触目可及的平坦屋顶。
　　格子拉门紧闭着，只不过身上那身衣服还是原本的那件。
　　贞*操应该还在。她满足地打着哈欠，舒展开手脚。
　　药篓被人随意地搁在一旁，药锄便轻轻地靠在上头，她一个骨碌爬起身来，确定了里头的药草一样不少，这才再次躺下身子，看着天花板发呆。
　　昨、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来着？
　　她头疼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昏昏欲睡。

　　先前为了找那一味药材，她已经不眠不休赶了整整三日的路，后来偶然让她寻到，亢奋之下又不眠不休研究了四日它的药性，如今只不过短短六个时辰，又怎么足够让她的头脑清醒呢？
　　多想无益，多想无益。
　　继续补觉，才是硬道理。

　　如此想着，也不愿再去琢磨究竟是让人给劫去还是拣去，一本青枕着自己的手臂打算继续进入香甜梦乡，却偏生有人不想让她如愿。
　　“青姑娘，打扰了。”
　　少女特有的娇弱声音隔着拉门脆弱的纸张传来，紧接着，外头的阳光不偏不倚刚刚好打在她的眼帘上。
　　她不满地挪了挪自己的位置打算继续睡，却隐约瞧见进来的女子用长长的袖子半遮了自己的口鼻。
　　哦哦，这也难怪。她不但七日不眠不休，更是马不停蹄地连吃喝拉撒都想一并给省了。
　　如今她身上的衣服还是七日前的那件，也难怪这刚刚进门的女子会做出这样不雅的举动。
　　见那人还没有退下去的意思，一本青也有些头疼。
　　对方既然知晓了她的名字，也明白了她的喜好，想必是有求于她，只不过她现在头重脚轻，别说是看病，就连认药都有些勉强，留着她又能有何用处？
　　她继续挪着自己的身子，声音卡在略微干涩的喉咙里头，含糊应着：“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瀞灵廷，朽木本宅。”少女的声音不卑不亢，一听就知道教养很好，一本青昏昏沉沉地念叨着那几个音节，下意识地重复。
　　朽木本宅，瀞灵廷。
　　原来，竟然是四大家族……哦，不，是三大家族之一么。
　　“哈……”她掩嘴打了一个哈欠，眼皮子再次要合拢在一块，留着最后的意识，她嘀嘀咕咕地对身边的女子吩咐：“总之……这三天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不然无论是谁，本姑奶奶都不给看病。”
　　“这……”身边的女子似乎有些为难，但是等到她愣神过来，身边让白哉少爷苦苦找了一个月有余的女人已经深深睡去。
　　一点也不留商量的余地。

　　等到一本青再次睁开眼睛，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正好是三日之后的太阳初升之时。
　　枕着的胳膊早早就被人换成了软枕，身上还有害怕她着凉给特地盖上的被子，她看了看自己被清理地干干净净的双手，啧啧感慨朽木家的办事效率就是不同凡响。
　　只不过因为怕她不乐意，她身上的衣服却还是未换，将被子掀开，动了动几乎快要散架了的筋骨，她光着脚踩在干净的榻榻米上，拉开了面前的格子拉门。
　　外头，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一眼看去，只是黑压压的一片低着的脑袋，待到仔细瞧了，便会发现人群的正中，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正倨傲地看着她，眼神里头含着些些戾气。
　　若她没有猜错，这一位便是朽木家的下位当家——朽木白哉。
　　“早安。”她继续打着哈欠，清晨的空气就是清爽，就连方才睡醒的人也经不住变得懒散起来，好在前几日她刚刚得了那味药，实在可喜可贺，正想早些摸回家里头，跟自己的宝贝药炉子重新打交道。
　　只可惜，朽木少爷却似乎不怎么待见她的这番模样，压低了声音问她：“你可是睡好了。”
　　“呃。”她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老老实实回话：“若是想要睡得更好，我其实比较希望再朝枕头里头加几味安神的草药，顺道再把里头的芯换成竹炭，这样也许对身体更好。”
　　答非所问，对面少年眼中的不满之气更甚一分。
　　果然还是尚未长成的青涩少年，一本青笑着低头，顺道按了按有些发紧的后颈。
　　看他这副心急火燎的模样，就算不用他开口，她大概也明白他费尽心思将她找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会忽略瀞灵廷内专门负责救治的四番队转而求助她这个赤脚医生，大概那个人的情况早已经不容乐观。
　　她挑高了自己的眉毛，声音懒洋洋地让人提不起劲：“既然找到了我，应该是知道我的规矩了。”
　　“你想要什么？”冷清的声音，却是一字一顿，说得又重又慢，这是内火太旺，不妥不妥。
　　一本青忽然露出自己的两对虎牙，笑眯眯地晃着手指：“不多不多，几桶热水，一件干净衣裳，一桌酒菜，一壶上等好酒，如此而已。”
　　于贵族之首朽木家，准备好这些自然不是什么太大的难题。只是面对着等待救治的垂危病人，她还是这副天塌下来也于她无关的样子，还是让朽木白哉的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
　　“照她说的好好准备。”道完这几个字，朽木家的小少爷转身离去，似是不愿再瞧见她半分。
　　洗干净了这些天餐风露宿时沾染上的淤泥，又把浴桶里头放下的香料给研究了个透彻，一本青终于是披着一头湿漉漉的黑色长发从浴桶里头起身。
　　等在旁边的下人上前，将毛巾递给她由着她把身子擦拭干净，最后为她套上素色的和服，又安分地退到一边，不再言语。
　　一本青一面系着身上的衣袋一面甩着未干的头发，恰好外头的风吹进屋子，她眯了自己的眼睛，自言自语：“看来快到第一朵梅花开放的时候了。”

　　晾好头发，仍旧光着脚丫，一本青孩子气地沿着朽木家光洁的地板一路走到了茶室。外头院子里草色青青，完全瞧不出一点严冬的气息，而坐在正中的那个男子却是一身冷冽之气，让一本青忍不住地缩了缩自己的脖子。
　　有求于人的人，她还是第一回瞧见这样傲气的。
　　来到朽木白哉的对面，她学着男子的模样侧腿坐下，大半白皙的小腿就这样暴露在对面的人的视线之中，惹得他不满一瞥，一本青只是笑，并未在意。
　　“不知道朽木少爷这样心急火燎将我找来，所谓何事？”
　　找一个行医的人，除了救人，还能为何？
　　朽木白哉咬着牙，仿佛从牙缝里头朝外头挤字：“帮我救一个人。”
　　“不救。”
　　还不等他说出要救的人，一本青已经爽快拒绝，单手撑着脑袋，半阖着眸子：“刚刚睡醒心性不定，没瞧见梅花老觉得心里不踏实，不救不救。”
　　白哉黑色的眼睛张开，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握成拳：“只是现在时节未到，梅花还未开，不知道青姑娘能否换一个要求。”
　　“啊呀呀，原来是这样么？”一本青也不恼，空手打着扇子，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梅花这样的事情还不好办，你让人在梅林里头支炉子，用火煨着，梅花受了热自然会开。”
　　“这样违背自然常理的事情，请恕我无法办到。”朽木白哉的声音重复恢复了往日的平淡，只不过寒气愈胜，一本青不满地撅高了自己的嘴，忽然起身：“同你这样一板一眼的呆子在一起真是无趣，快快让我去瞧那位姑娘，省的再把我留在这里受气。”
　　末了，她又压低了声音，独自喃喃：“原本还想趁着这个大好的机会多多在朽木家蹭吃蹭喝，可惜可惜。”也不知可惜的是什么。
　　白哉提了口气，不过看见她走到门前复又回身拿眼睛瞪他，好像是怨他怎么不去带路，念想了绯真如今的模样，终还是把那口气咽下，起身在前头老实带路去了。

　　朽木家最最僻静的院子，外围种着一大片的梅林，这是绯真的最爱。
　　那个女人总是一如照射在梅花上最为温和的阳光，能够将含苞的花朵都温暖地绽放，朽木白哉想起每次回家时看见的那个笑脸，握紧的拳头不觉指甲已经悄悄嵌起了掌心。
　　他走在前头，一本青跟在后面，踩了一双红漆的木屐，啪嗒哒的声音不时响起，走得很没有规律。
　　这样懒散的人又怎么会是卯之花队长推荐的人？白哉心绪不定，不过面上还是无波无澜。
　　一本青看了看梅林，又看了看天，洗得白净的手如今反而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才好。
　　平时不是抓着药锄便是拎着药草，如今换上这身做工精细的和服，怕是又要糟蹋了。
　　想着这些毫不相干的事情，白哉已经率先褪去脚下的鞋子入了室内。拉门被拉开，淡淡药香溢出，一本青耸了耸自己的鼻子，忽然露出一张苦脸。
　　屋内的女子虚弱得好似风一吹便会乘风归去，白哉体贴地扶着她起身，几声轻轻咳嗽，她的面颊上染了几抹颜色，总算是不再那么惨白。
　　朝着外头看了看，刚刚和讪讪的一本青打了个照面，被唤做绯真的女子有些不安地看向身侧的白哉，小声道：“白哉大人不必为绯真再多费心思。”
　　白哉并未多言，不过扶着她的力道又多了一分，眼神也由怀里之人转向在门外站着的一本青，那眼神似乎是在问她，救她如何。
　　一本青露出又一个苦笑，不再似方才那样随意，而是定定看着朽木白哉的眼睛。
　　“方才朽木少爷说过的话，我恐怕是要一字不差地回敬给你，这样违背自然常理的事情，请恕我无法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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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时暑假无聊在家随手瞎扯的文→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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