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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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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橘设定的闹钟是早上五点,本想着临时抱佛脚起床看看知识点,要是误打误撞刷到考试的原题,她不得做梦都笑醒。
五点的闹铃一掐,她就单方面睡迷糊了,脑袋昏沉沉陷进沼泽地,两手两脚动弹不得,身体拽截厚重的淤泥往下陷。
天又阴沉下来,远边的雷点敲面小鼓,声响愈来愈近,再是阵急促的雷点降落,雨势张狂的扑进沼泽,加速没过她的脖颈同口鼻。
完了。
梁橘平静的睁开眼,整个屋子响起催命符似的敲门声。
她从被子里支出一弯手臂,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迷糊的几个数字隔层纱追进她眼里。
她连滚带爬的穿件外套下床,打开门时还在套左边那条袖子,发觉怎么都套不进去。
谢镇年嘴里嚼片泡泡糖,牙齿碾了怕是有四五个来回,面对那扇门再次有耐心的抬手捶动。
门开了,梁橘头顶炸开几撮几缕柳条一样的软发,眼中俱是茫然和怔仲,只套进一条袖子,另一手微微下垂,左肩裸.露水嫩的肌肤。
谢镇年眼神晦暗,避那光似的移开视线,抬手摸摸后脑勺,“你衣服,反了。”
梁橘惊醒的哦一声,带点软软的睡气音,反应慢半拍。
随后,砰的一声关上门,隔了半分钟。
门又掀开,梁橘规矩的拉上拉链,捂得严严实实的。
谢镇年踢一脚地面重合的两个盆,底下那个是梁橘前几天走失的小黄鸭,表面那个是昨晚刚买的小黄鸡。
要不是他收拾完毕出门,看见昨晚搁她门口的盆原封不动的摆着,猜人八九不离十睡过头了。
“谢谢同桌,拾盆不昧。”梁橘如获至宝的抱起盆,打了个呵欠。
谢镇年看她果真没睡醒,又闲吃萝卜淡操心的抛出一句,“打算迟到?”
梁橘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两圈,思考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十分钟,我在楼下等你。”
谢镇年话没说完,砰,门又合上了。
五分钟后,谢镇年坐在摩托车上吹泡泡,不算很阴的天,阳光挣扎的穿破云层,无风无雨,天轻云淡。
瞿正推开窗抽烟,很久没看过底下那小子笑了,悠闲得像只小蛐蛐。
当初谢镇年入住“一家人”旅馆,瞿正见到他时,臭小子和人刚打完架,玻璃渣子掐进肉里,手臂蜿蜒蚯蚓似的血迹。
血都干了,发黑,不叫一声疼,说来投奔他。
瞿正心里清楚这小子有几斤几两,不会无缘无故打架,看他离家出走的阵势,没点破是被他家老子轰出来了。
瞿正在谢镇年他老子的修理厂干过一段时间,老谢是个暴脾气,稍不顺心就骂爹骂娘,谢镇年也是个倔性子,没少挨过打。
梁橘一阵烟似的飘上谢镇年后座,瞿正吃惊的挑了一下眉,两指抵在唇间吹声口哨。
谢镇年手背抬起,勉强算是打声招呼,梁橘微仰起头,见瞿正欢喜的看着他俩,她低垂下头,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味。
瞿正的老父亲心态又升起来,薅出摆夜摊时的扩音喇叭,单手抱起扒窗的小西。
幸亏经历风霜雨雪,电池依旧拥有顽强生命力,“小西,来,祝哥哥姐姐,考试顺利。”
小西嵌两颗圆溜溜的大眼睛,瞿正学着谢镇年那一套,诱惑她说完后就买泡泡糖。
喇叭吱呀一声,电流舒展身子。
谢镇年启动车,载着梁橘驶出胡同口。
清晨的树木透股清香,鸟雀轻掠天空,早餐摊锅炉喷薄烟火气息。
“考试、顺利。”小西一板一眼的嗓音,伴随阳光结实的透过云翳照进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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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早自习铃响,李建雨抓紧时间嘱咐考试事宜,“东西都带上,人也带上,别提前交卷,多检查检查。”
梁橘揣起笔袋,跟随谢镇年的脚步出门,谢镇年看似很轻松,双手揣兜当大爷,悠哉的晃到八班门口。
里面有小撮人聚集抱团,围站在一起讨论上次的语文成绩谁高谁低,对于前面的选择题,谁要是有把握就吱个声,大家一起借鉴借鉴。
谢镇年进去时,那堆人中有个坐桌子上的瘦矮个,逼过来咄咄的视线。
二人的位置是一前一后,靠窗边,风景不错,外头有株树冠繁茂的黄桷树,柯枝冲四面八方延伸,有点一手遮天的意思。
那视线不算友好,这边角落就她和谢镇年,钻不出来第三个人,梁橘察觉到瘦矮个的视线,思考自己应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不冲她来就冲后面那位,心想这莫非是谢镇年的仇家。
第一堂考语文,监考老师进来,一盘散沙的教室秩序各归各位,瘦矮个落座梁橘旁边,梁橘听见前面的人叫他王辉。
“喂,你语文成绩怎样,平时能不能及格。”王辉开始东西南北的询问,和每个人自来熟。
问到梁橘的时候,梁橘低着头对付手里的笔,她在模仿谢镇年转笔的姿势,怎么从两指跳到另外两指之间。
“喂,叫你呢,你聋子啊。”王辉加重语气,扔了个纸团砸过来。
纸团骨碌碌滚到梁橘手边,梁橘心平气和的挂副冷冰冰的脸,谁叫喂谁聋子!懂不懂文明用语。
王辉见女生转过头来,才看清这女的长副好模样,鼻子挺翘,漆长的眉,眼睛也贼亮,可人冷,冷得就像雪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考试的时候,借鉴一下语文选择题。”那个叫王辉的给周边人发放相同指令,梁橘也逃不过一句叮嘱。
不凑巧,梁橘很有骨气的没理他,垂下头继续转笔。
王辉被女同学拂了面子,有点烦躁的攻击人,“喂,你别真是聋的吧。”
最后排的谢镇年有点烦躁的从胳膊里拔出脑袋,从容前倾上半身,伸手越过梁橘肩膀,掌心向上,“梁橘,借我支笔。”
男生低沉的嗓音淌过肩头,抵达梁橘的耳根,梁橘打开笔袋,摸不准他要什么笔。
王辉见到谢镇年和女的认识,自讨没趣的闭上嘴,又猖獗的打量梁橘一眼。
女生套件大码校服,胸好像没发育完全,屁股翘不翘没看见,遭校服挡完了,就剩张好看的脸,一头短发带点不服输的气场。
“你要什么笔?”梁橘不知道王辉拿眼神将她透了个空。
谢镇年瞥见王辉不怀好意的视线,眼底骤然生寒,“随便拿。”
王辉嗤之以鼻的收回视线,这女的和谢镇年看起来挺熟,要身材没身材,就纯粹剩张脸能看。
该走的程序走完,试卷从第一排依次传递下来,梁橘折过手将试卷递到后方,谢镇年捏着她给的那只笔,一下一下的脱手砸在桌面,很响。
梁橘抽过脖子,顶个“你要是对我的笔有意见,你大可放开它冲我来”的眼神,转个背碰上谢镇年的寒冷冰山视线,她略怂的一笑,“祝你考一百分,加油!”
谢镇年收回笔,看见她面部表情变脸极快,这下没脱手砸笔,“借你吉言。”
梁橘做完阅读,隔壁的王辉写完作文,开始四处瞟选择题答案,逮着人问该选第几个,整个班就属他最闹腾。
监考老师就是摆设,在讲台上玩手机,连头都没抬。
王辉就凭着厚颜无耻的功力问东问西,不理他的还会瞎骂。
当王辉转战梁橘喊她几声喂,梁橘没搭理,他就直咧咧骂她故作清高。
梁橘倨傲的扬起脖颈,鼓圆眼睛瞪他,考个试而已,都是经历义务教育熏陶的品德选手,碰巧,人渣偏偏遭她遇上了。
结束铃响,试卷收取完毕,考生收拾东西朝教室回撤。
梁橘顺着人流走到门口,后面有人故意挤上来,七中的门虽窄,不至于非得和人挤门框。
王辉拿胳膊上来挨她,别车一样撞她肩膀,骂了两个不好听的字眼,骂梁橘的。
梁橘停住脚,抬头看向罪魁祸首,她向来不喜欢和人杠上,可偏偏在学校,得遵守学校纪律规章。
她不想生事,也不愿找事。
天阴下来,走廊泡发在一汪黑水里。
斜刺里杀出来道凛冽的黑影,谢镇年眼睛很沉,微眯着眼,紧盯着楼梯口的方向。
离这么近,谢镇年八九不离十听见那人骂她了。
“同桌,第一道选择题你选的哪道啊。”梁橘这人有个习惯,无论多不开心,几秒钟就能轻松掩藏下去。
谢镇年在她笑意嫣嫣的眼睛里停留一瞬,移开,说了个A,朝教室走。
梁橘亦步亦趋的跟他身后,眼睛里的笑消弭,“巧了,我和你选的一样。”
教室里延续考试的后遗症,火热朝天的核对答案。
洪宇宙和小灵通在核对选择题答案,为第三道的语病题争论不休。
代致也溜来串班插科打诨,说他手里这份的正确率接近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找年级前十选手借鉴的正规答案。
谢镇年没心情参与,睡觉成了他的专利。
梁橘摊开本数学书,忙里偷闲的准备下午的考试。
“各位,下午还有堂数学课,祝大家过及格线。”代致看见李建雨进来,留句祝福语拔腿就溜。
“好像要下雨了,小灵通你带伞没。”洪宇宙的说话声。
一切都很嘈杂,李建雨拍打讲桌示意大家静下来。
梁橘抬眼看窗外的天,天很黑,压得很低,要落人身上盖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