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城君未生》朝渭雨

2、国子监

　　要说泱泱秦国为何能占据这中原沃土，绝对与历代君王开明图志，革鼎推新有莫大干系。
　　以国子监为例，身为秦国的最高学府广纳天下英才，绝不仅限于贵族子弟。
　　凡有良才皆可入之。
　　每年这个时候，秦国皇帝都会去国子监考校新来的学子和教书先生，以显示对其的重视。
　　“陛下，这是张祭酒呈上来的名册。”
　　若梅手上的册子是国子监祭酒张良特别推荐的人才。
　　到时秦棠可对这些人着重考校，若能入了皇上的法眼……
　　哼哼哼！
　　秦棠对此本并不在意，这些人早知她要去，定是做了万全准备。
　　可她却无意间扫到一个名字——徐宋。
　　“徐宋……”
　　若梅听见皇上反复念叨了这名字好几次，不知是何意。
　　秦棠盯着那名字看了一会儿，随即发出一声轻蔑的笑，然后转身离开。
　　只留下若梅在风雪中傻愣愣的站着。
　　……
　　“徐先生可是要出门，听说陛下一会儿就来了。”
　　徐宋点点头，对叶祐笑笑。
　　“今日无课，出去办点儿事儿，耽搁不了多久。”
　　叶祐看着徐宋离开的背影，除了不解更多的是羡慕。
　　别的先生一听说陛下要来，都是急不可耐，恨不得在陛下面前一展半生所学。
　　若是能得一二赏识，后半辈子就无虞了，平步青云该是轻而易举。
　　不过叶祐身为东门守卫，自然是难以揣度徐宋这等人物的心思。
　　听别的先生议论，徐宋是祭酒从白云城带回来的，深得其看重。
　　说是才貌双全，不对，是才高八斗。
　　观其年岁，怕是还不如一些学子大。
　　国子监的人都说徐宋前途无量，好像只有他自己不甚在意。
　　……
　　“国子监祭酒张良恭迎皇上圣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跟在张良身后的那些人紧接着也响起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
　　尽管声势颇为浩大，但秦棠也是习以为常了。她什么场面没见过，就这!
　　“起来吧。”
　　秦棠的声音清冷。
　　“让国子监的守卫遣散那些百姓，不可动武。”
　　国子监地处盛京城南，专门划了一片区域，环境较为静谧。
　　可还是架不住喜欢看热闹的百姓在远处观望。
　　毕竟秦棠的倾颜谁不想瞧见，哪怕是一眼也无憾了。
　　“是。”
　　张良赶紧吩咐旁边的人。
　　“还是陛下体恤民心。”
　　他不咸不淡的拍了句马屁，语气很随意，不会让人感到刻意。
　　张良这人在天下学子心中占有很重份量，因为他确实才学广大。
　　不对权贵攀附，不对武力惧怕，对天下学子一视同仁，有教无类。
　　张良这人并不迂腐，他也会投机，会怕马屁，会贪小便宜，所以他很适合国子监祭酒这个位置。
　　在盛京城这种地方，至少因为张良的存在，国子监才会是“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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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子监，上善堂。
　　往年的考校也都是在这个地方。
　　当秦棠的目光扫向人群的时候，罕有能与她对视之人。
　　自秦棠登基以来，坊间关于她的传闻也是众说纷纭。
　　有说她是上仙临凡，承载大秦天命，所以先皇才把皇位传给了她。
　　也有说她不择手段，残害兄弟姐妹才登上皇位。
　　不过有一点却是公认的，那就是秦棠的倾国倾城貌。
　　那些学子先生也想看秦棠一眼，但就是不敢，只能偷偷的瞟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生怕被发现了。
　　此时的上善堂其实很安静，秦棠没开口，便没人敢说话。
　　她静默了好半晌，不知是在等什么人，还是在想什么事儿。
　　而一旁的若梅则在暗自琢磨，下边儿哪一个人才是“徐宋”。
　　其实她根本没发觉，徐宋压根儿就没来。
　　能够发现这一点的，除了国子监的众人外，就只有秦棠了。
　　别问秦棠为什么会认识徐宋，问就是不告诉你。
　　“笔墨。”
　　秦棠终于开口了，下边儿的人也松了一口气。
　　就在秦棠跟前儿这短短几刻，他们都觉得需要莫大勇气才能待下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秦棠收手，“初雪”二字跃然纸上。
　　“好字!”
　　秦棠的字连一旁的张良看了都赞叹不已。
　　都说字如其人，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秦棠的字不似一般女儿家那样娟秀，笔锋巍峨，笔力遒劲，相较更有厚重感，倒不失帝皇风采。
　　对于门外的细雪而言，这纸上的“初雪”更能让人感受到盛京隆冬的迫近。
　　即便是雪落在肩膀上，落在手心里，都不会让人感到寒冷，反而是当它融化成雪水那一刻，才是最冰冷刺骨的时候。
　　这是秦棠的“初雪”给张良最大的感受。
　　张良虽未曾见过秦棠以前的字，但他总觉着秦棠的字似乎不是这般，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张师，这笔……”
　　“张师”是对张良这种读书人的尊称，而这支笔……即便是以秦棠的身份，也用的格外顺手。
　　“回陛下，这是白云城的云毫笔。”
　　张良的语气中突然流露出一股莫名的小骄傲是怎么回事儿。
　　“这云毫笔本是白家人的秘传，但到了如今这辈儿，能做出这笔怕是一只手都有多的。”
　　“而陛下手里的这支正是我国子监教习徐宋的手笔。”
　　怎么说，国子监就是这么优秀!
　　“是吗？”
　　秦棠的嘴角也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张师，如果本皇没看错的话，这上善堂的人应该比名册之上少了一人。”
　　秦棠这一问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因为徐宋确实还没来。
　　“哈哈哈……”
　　张良只有用微笑来掩饰尴尬，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其实他也一早发现徐宋不在，问那些守卫也只知徐宋出门儿了，什么时候回来却没个准信儿。
　　张良认识徐宋的日子也不算短了，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守规矩，不守规矩，不守规矩！
　　年纪轻轻一人，就没什么好胜心。
　　“陛下，其实徐宋他……”
　　张良正在想有没有什么完美的借口，却被秦棠打断了。
　　“张师不必为他寻找借口了，年轻人嘛，有些傲气也正常。”
　　“……”
　　张良还想辩解一番，他可不想徐宋在陛下心里留下什么坏印象。
　　可他不知道，徐宋在秦棠心里的印象差的不差这一点儿了。
　　秦棠没有给张良开口的机会。
　　“张师不必忧心，国子监如何，朕心里还是一清二楚的。这也是我大秦不遗余力支持国子监的原因。”
　　“至于徐先生，既然张师信任他，那朕，也理当如此，只愿他不负我大秦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