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不知我痛》响桐

68、在师尊眼中

　　68.

　　雁山海缓缓闭上眼睛，“若这是文姬所期之事，我无怨无悔。”雁山海拿过白文姬的手腕放在唇边碰了碰，“留下我的气息，便是跨越三界，我也一定会找到你。”
　　白文姬握住被他碰过的地方，放在自己胸口，下巴放在雁山海肩上，看着笑泓苦笑了几声，“告诉青鸾，是我对不起她。”
　　笑泓脸色阴沉，雁山海每虚弱一分，他的力量便找回来一分。
　　“你何止对不起她。你拿了师尊的心脏，要她怎么活下去！”
　　白文姬摸着自己温暖的心口，“师傅将我的魂魄放入她的心脏，我们二人早已不分彼此。可我知道这不是我的，从始至终我都只是一个小偷，可是现在……”白文姬抚摸上雁山海的额角，闭上眼睛，“我已经不舍，也不愿放开这颗心了。师傅，弟子……”
　　话音刚落，笑泓看着两人化为一片金色光点随风飘去，而残留下的如同咒符一般的几道黑色斑纹漂浮在空中，笑泓伸出手，黑纹便飞进了他的袖子，笑泓感受着黑纹传来的力量，耳边穿在神圣的钟声，笑泓缓缓睁开眼睛，一只眼睛依然变成了与雁山海一样的银色。
　　白衣人跪下，齐声恭贺副门主晋升神位，金鳞松了一口气，“恭喜你，终于得到了正神之位。”
　　笑泓看了看双手，身体内充满了力量，却被体内排斥。他的躯体，已经撑不起这强劲的神之力了。
　　可谓是讽刺。
　　笑泓把阮青鸾扶起来，刚碰到她手上便仿佛一震酥麻，即便在这种时候也在攻击。若不是他得到了神位，有神息笼罩，相比现在又是一箭穿心。笑泓拨开她眼前的碎发。
　　阮青鸾双眼无神，全身冰凉，双手无意识地要做出射箭的动作，好在笑泓一直紧紧握着她的双手。
　　“师尊，我终于成神了，你要是知道了，一定会为我自豪的吧，说不定会为我办上一场宴席。以前只是为我庆祝成年，师尊便为我去寻了极其珍贵的玄铁，将自己的精血混入其中，为我打造了长枪呢。那个时候，我真是开心疯了，将后山毁了一半师尊却连一句责备的话也没有。”
　　阮青鸾身上的力量一直在与自己的力量互相对抗，笑泓傻笑了几声，嘴角撇了下去。
　　“正神之位又如何，要是没能跟师尊一同回家，我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金鳞一愣，“笑泓，你说什么？”
　　笑泓把阮青鸾圈进怀里，“我说，我要师尊回来。”
　　“别做傻事……！”
　　一道飓风将两人包住，金鳞眯起眼睛，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笑泓仰起脖子，全身被银光笼罩，本来还是金色背毛的虎，如今已经是全身白色，背上的黑纹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可怖了。
　　“师尊，我现在看上去，有一些神的模样了么？”
　　笑泓托起阮青鸾的脸，试图看见她眼中映出的自己的模样，却还是一片虚无。
　　“我都忘了，师尊现在看不见我。”笑泓卡靠近阮青鸾，两人额头顶着额头，“师尊，我把眼睛给你。”
　　“不可以！”金鳞全身力量暴起，却还是没能挣脱那巨大的笼子。
　　银光在两人眼前一闪而过，笑泓轻哼一声，笑了笑，“师尊，正看眼睛，看看我。”声音浓重。
　　阮青鸾眨了眨眼睛，眼前一片光亮，双眼缓缓扫视了一圈，嘴唇轻碰，“杀。”
　　笑泓扯了一条布锦，遮挡住自己眼角的双眼，“师尊别慌，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杀。”
　　“师尊想要的是一颗心脏啊。”
　　笑泓摸索着，拿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师尊，我把它送给你，好不好。”
　　“噗通”
　　“噗通”
　　阮青鸾手指勾了勾，破开了他的衣服。
　　金鳞不顾咒文对他的反噬，紧紧贴在笼子上，“笑泓别做傻事，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了。”
　　阮青鸾手指又陷进去一分，笑泓眉头一皱，又马上逼迫自己展开笑颜，金鳞浑身被冷汗浸湿，却已经无法阻止。
　　“她想要的我全都给她找来，代价是，她是我的。”
　　笑泓一把抽出她的手，使劲搂住她的脖子，嘴唇贴上她的，自己的手指按进了自己的胸口，扣住金鳞的笼子应声而裂，阮青鸾眼神一晃，紧接着一股热气便打通了自己冰凉的经脉。
　　“师尊，”笑泓趴在她的颈边深喘，“师尊，回来！”
　　手里一使劲，手中的东西填满了她的胸口，阮青鸾超强的自愈能力立马便开始愈合身上的伤口，那失去的手脚渐渐开始有了温度，被剥去的半个魂魄被陌生的魂魄缝补，而她所不知道的记忆也在脑海中开始重现。
　　沉重地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发丝重新变得乌黑，双眼呈琉璃色，阮青鸾吐出一口浊气。
　　白衣人一齐跪下，“判官归位，迎！”
　　一人划破自己手指，以血画符，手指向天上一指，符文飘上了天际，一道雷声在头顶劈开。下一刻，古老的钟声传来，一道光照在阮青鸾身上。
　　阮青鸾抬头看了看，肩头一重，脸上被人碰了碰，阮青鸾双眼通红，把人抱在怀里，“笑泓，你不该救我……！”
　　笑泓攀着她的肩头，一只手缓缓摸上她的脸颊，“师尊，您回来了……我可真的，等了太久……”
　　“对不起……对不起……”阮青鸾手忙脚乱的想替他疗伤，可惜她的力量只能伤人，阮青鸾抬起头，看见站在前面的人，“金鳞，救他！”
　　金鳞面无表情，手指在袖子下微微发抖，深吸一口气，“死人我该如何救？”
　　“他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他死的！”
　　金鳞把头转到一边，咬破了嘴唇，“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不会的，笑泓是她的弟子，是神，不会这么轻易就没了！
　　“他绝不能就这么死了！”
　　阮青鸾想把自己的力量渡给他，笑泓却摇头拒绝了，他看不见人，声音也听得模糊了。后背上的黑纹已经占据了他的经脉，他……笑泓找了找她的手腕，一下一下搓着，“师尊，我就要坠魔了，可我本来是神啊……”
　　阮青鸾一怔，声音颤抖，“坠魔……”
　　“师尊不必难过，等到我成魔之后，与师尊的血契便会断了，绝不会给师尊带来麻烦……”
　　阮青鸾听的直摇头，“我不许你成魔，你便不会成！”
　　笑泓扯了扯嘴角，“师尊，我现在在你眼里，是什么样子？”
　　阮青鸾抚摸着他的脸颊，琉璃色的眼珠子散发着夺目光华，从眼角掉出来的泪珠幻化成一缕青烟散去。阮青鸾拿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唇边，“是我意气风发的得意弟子，是护我幼时安全的大猫，与我拜过天地入过洞房，发誓要与我不离不弃的神！”阮青鸾紧紧握住他的手，“所以你不能走，笑泓，别离开我！”
　　笑泓松了一口气，努力做出一个微笑，“师尊，今生今世我做到了，直到最后一刻我都会在你的身边……只是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笑泓……”
　　“我太累了……”
　　阮青鸾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再看过去，笑泓已经渐渐消失，身体随着风消逝，没留下任何痕迹，只有他低沉且略带呜咽的声音飘进了她的心里，拨动了自己的心弦。
　　“师尊，下一世，我不想再遇到你了……”
　　阮青鸾捡起地上留着的一块玉佩，上面还留有笑泓的温度，正面的青鸟依旧栩栩如生，阮青鸾把它抓在胸前全身发抖。
　　“笑泓！！！”
　　世间七情六欲，人间喜怒悲欢，她终是尝遍，却没想到代价是她的笑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