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不知我痛》响桐

53、不是梦

　　53.

　　南国被火焰吞噬，与蒙蒙亮的天际形成一色，阮青鸾双眼很痛，眼角带着几道血痕。可这次她总算都明白了。

　　世人都说是她阮青鸾一己之力屠了南国，可有几人知道她去的时候南国已经是一片血海。她去的时候明明是清晨，为何有人说在半夜就见到了她。

　　男子手腕一翻，一颗金色珠子自胸前浮现，在空中转圈。只见从远处，皇城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朱雀尖锐的声音刺痛了众人的耳朵，有几名黑衣人直接口鼻出血，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朱雀原始的形态冲破皇城，直飞入云端，在云端点上一把火，然后又冲着他们飞了下来。男子丝毫不多，手在身前伸出，金色的屏障直接挡住了朱雀口中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阮青鸾这才发现这并不是真正的朱雀神兽，而是一个幻影，想起书上写的朱雀神兽因为失去了伴侣，早就自毁神形了。原来他在临死前还将赤火珠藏在了皇城之下。

　　幻影散去，空中只留下一颗黑色的珠子。男子将神力注入，只见那颗黑色的珠子快速旋转起来。周围的空气被它搅起了漩涡，周围飞沙走石，地上的血也被吸起，进入了赤火珠内。

　　阮青鸾眼睁睁看着地上地血消失的一干二净，而刚刚黑色的珠子已经宛如玛瑙石一般，红的可怕，直到赤火珠将所有血吸干才停止转动。

　　男子将赤火珠收回，拿在手上看了看，“现在就差最后一个了。”

　　白文姬说：“恭喜师傅，现如今我们已经有了四颗珠子，只待回城将最后一个拿到。”

　　阮青鸾头痛欲裂，不敢再看那颗珠子，感觉有人走到她面前，她睁开眼睛对上那面具之后的双瞳。

　　金子都不如它璀璨夺目，阮青鸾笑了笑，全身却抖个不停，男子眯了眯眼。

　　“你笑什么？”男子轻声问。

　　“笑我竟然还抱着一丝侥幸，笑我到最后都再相信你。”阮青鸾看着他手中的两颗珠子钻进了自己的胸口，不痛不痒，可她一开口便喷出一口血，染红了两人的衣服和他的面具，面具之后的眼珠子慌了一下，他将手藏进袖子。

　　“你认得我？”

　　阮青鸾咳个不停，说话断断续续，全身痛得要命，看着身上又开始缠上了金线，再看白文姬身上与自己一样，刚刚二人互换身体时便是这样的情形。这是要换过来，让她背锅了。

　　“我让你来南国城门迎我，你便是这么迎的？” 日头渐渐升起，快要到她进城的时候了，阮青鸾抬起头，“你是我捡回来的，为何成了皇姐的师傅？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不在乎，可你为何骗我？我阮青鸾屠城？你明明知道，这城内有我珍惜之人！”

　　男子张了张嘴，双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阮青鸾全身疼痛难忍，感觉像是被从中劈开，声音也不再了，只能看着那双通红的眼睛，轻轻唤了他的名字。晕过去之前好像有一双手扶住了她，可她已经没有睁开眼睛的力气了。

　　脑袋里像是伸进了一只手，夺走了她的思考能力，揉乱了她的思想，除了在黑暗中蜷起身子什么也做不到。

　　无力感袭来，无边无际的黑色潮水将她推向那星星点点，阮青鸾睁开眼睛，自己正身处闹市。□□骑着一匹黑马，双腿有力，昂首挺胸。

　　头顶上的艳阳正散发着纯粹的光芒，阮青鸾身体晃了晃，旁边伸来一只手将她托住。

　　“师尊身体不适？”
　　阮青鸾缓缓对上那张满是担心的脸，狠狠打了个寒颤，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啪”的一声拍开他的手。

　　笑泓愣了一下，手背上立马红了一片，可见她的力道，心口抽了一下，刚想问问怎么了，却注意到她额头上满是大汗，脸色惨白，仿佛刚从噩梦中脱出一般，双瞳不正常地放大收缩，耳边是她雷鸣般的心跳声。

　　“师尊这是怎么了？”笑泓急忙拉住两人的缰绳，整条队伍停下，庆祝将军凯旋而归的人们也停下了欢呼，看着这两人小声议论。

　　阮青鸾呼吸急促，下意识地不愿让笑泓靠近自己，抢过缰绳冲出队伍。马儿撒开腿在街上东奔西跑，阮青鸾身上瘫软，只是本能握住缰绳不让自己掉下去，马儿在街上绕了几圈之后放慢了速度。

　　街上人声鼎沸，大家都聚集在城门口迎接将士凯旋而归，这里只能听见人生，看不见人影，阮青鸾这才慢慢放松了身子。

　　实在奇怪，刚刚她还在南城，怎么一个转瞬便出现在北国，阮青鸾看了看自己的装束，是平时自己经常穿的那套薄甲，分辨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阮青鸾把手放在嘴边狠狠咬下，口腔里马上尝到了铁锈味，从脑袋里出传出疼痛的信号。

　　会疼，会流血，不是梦。

　　可如果不是梦，她又是身在何处。

　　阮青鸾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身后传来马蹄声，笑泓的声音刺进她的脑袋，阮青鸾一甩马鞭，马儿痛叫一声，前蹄高高抬起又在街上跑了起来。可还没跑出去五米，阮青鸾腰上一痛，后背一热，笑泓一只手紧紧圈住她的腰，坐在她身后满脸怒气，兽瞳竖起，大声质问，“师尊这是什么意思？把我当狗一样耍弄？！”

　　阮青鸾不敢看他的眼睛，满脑子都是他将赤血珠激活的场面，冷漠的眼神让她甚是寒心。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阮青鸾一字一顿。

　　笑泓不懂她什么意思，掰过她的下巴对上自己的眼睛，“我自己清楚？！不是师尊说要与我成亲，要与我一直在一起么？！现如今变卦不说，竟然还质问起我来了？”

　　阮青鸾身上一抖，“你说什么？”

　　笑泓怒极反笑，“师尊可真是好记性！昨晚还说要与我生生世世不离不弃，今日便忘得一干二净？是，婚事是我求来的，可我从没想过逼你！师尊……”

　　太多的话都不下去，阮青鸾连连摇头的样子更是在他心上添了一道又一道口子，笑泓冷笑两声放开她，阮青鸾只想赶紧从这里离开，没想到却一把将人直至从马上推了下去。

　　“笑泓！”

　　“你别叫我！”

　　笑泓没想到她会真的推自己，一头栽在地上，灰头土脸坐在地上发愣，金灿灿的眼里布满血丝，阮青鸾手指抖了抖，想下去拉他，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马哨声，马儿甩了甩蹄子，冲着哨声的方向跑去。阮青鸾晃了一下连忙趴在马背上，扭过头看去，那远远被甩在身后的人影一动不动，身上洁白的袍子都黯淡了。

　　阮青鸾咬着嘴唇收回眼神，双脚夹紧马肚，缰绳一甩，让马儿掉头向皇城方向而去。

　　城门口有几名侍卫把守，阮青鸾大喊一声，“让开！”侍卫一愣，不敢怠慢，连忙把宫门打开，这位可是功臣！

　　阮青鸾骑马穿过宫门，眼睛一扫手中缰绳狠狠一拽，马儿吃痛停住，阮青鸾从马上跳下，在一个人面前单膝跪下，那人吓坏了，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亮晶晶的双眼里有些透明的东西闪烁。

　　“二姐姐快起来，白穹受不起！”

　　阮青鸾捏着他细瘦的双臂，白穹有些痛，但还是一声不吭，倒是他身边那个小太监立马就注意到了，连忙大呼小叫的上来，“二殿下可别太使劲，我家殿下皮薄！”

　　阮青鸾突然把手放开，掀开他的袖子，蹭了蹭上面的红痕，“对不起，我太着急了，很痛吧。”

　　白穹摇摇头，甜甜地笑了，“一点也不痛，战无不胜的二姐姐能这样与我说话，是白穹一生的福气。”说万扭过头跟小太监说：“快把东西拿上来！”

　　小太监哆哆嗦嗦把东西呈上，白穹嫌他丢人，自己夺过来，献宝似的送到阮青鸾眼前。

　　“二姐姐你看，这可是东边送来的上好的锦缎，我向父皇求了一匹给二姐姐做了新衣服。今日是二姐姐凯旋而归之日，也是祭天大典，可要风风光光出门！”

　　阮青鸾摸了摸那布匹，丝滑的触感，即便是她这个外行人都知道这定是千百两都换不来的好东西。白穹兴致勃勃，干脆拿着衣服往她身上比了比，“二姐姐，快去试试吧，这是我找人比着你柜子里的衣服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若是不合身还能让绣娘们快去改上几针。至于上面的模样……”白穹小脸红了红，“我知道二姐姐吃穿用度一切都经由专人准备，这模样是我照着书上画的，也不知道二姐姐喜不喜欢……”

　　阮青鸾把人一把搂紧怀里，“只要是你的心意，我都喜欢。”

　　白穹一怔，也不去问她为何突然性情大变，把小脑袋埋在她的肩窝，小手放在她背上轻拍，“二姐姐，白穹好想你。”

　　阮青鸾咽下哽咽的声音，轻声道：“让你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