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不知我痛》响桐

5、吃个晚饭

　　传言道，白国第一任国主在梦中与一位仙人相遇，两人相谈甚欢，仙人多喝了两杯许了他三个愿望。第一个愿望，希望白国年年风调雨顺，仙人许了，第二个愿望，希望自己多子多福，仙人允了，第三个愿望，希望皇族长生不老，仙人笑了。白国国主无比高兴，以为自己从此便能拥有无尽的生命，拼命道谢，谁知仙人呵呵一笑，全身酒气消失的一干二净，指尖点上他的眉心。

　　“果然人还是如此贪婪，我既然应了你那两件事便不会变，不过相应的，我要从每一任国主身上抽取他一半的寿命。不过凡人，你若是找到我了，我便给你解开这个诅咒。”

　　神话故事果然只是故事罢了，白国国主没有一个短命的，且白氏王孙的每一位都貌若仙人，让人惊叹。

　　大约是仙人忘记了也说不定，苗苗心道。国主有不少皇子公主，她资格不够从没见过，但是这位二公主一定是最好看的！

　　与其他的姐姐一起，跟着那一对新人来到一间破败的小院子，苗苗和其他人在屋外偷看，原来公主殿下要嫁的人就是刚刚那位少年啊，听后面的姐姐说他今年才十七岁。

　　“殿下今年可二十有二了，怎么嫁给了一个比自己小了那么多的人？”

　　嗯嗯，她也想问。

　　“我听宫里的老人说，殿下从小就跟着男人上战场去了，可谓战无不胜，可这么厉害的女人哪个男人会喜欢，再说了，她要是嫁去了别国，之后说不定就要成为别国的得力战将，所以陛下也不愿意让她与邻国联姻，这婚事才一拖再拖。”

　　哦哦，原来是这样。

　　“那为什么现在突然又促成这桩婚事，此时战事正紧，听说泉国大军早就在边境驻守半个月了，这时候让殿下成亲……”

　　“你懂什么，这泉国太子殿下与咱们殿下在战场上相识，两人说不定早就彼此定下誓言，所以此次便是来求亲的。陛下担心公主远嫁为对方效力，这才迅速凑成了这门亲事，且不许大家外传。”

　　怪不得殿下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原来这位不是自己的如意郎君啊。苗苗扒着门框，看着屋内的两人。说是结亲，倒不如说是那少年一人拜了天地，拜了灵位，隔着袖子亲吻殿下的手背，表情动作极为虔诚。

　　啊，可惜……

　　“请教两位姐姐，殿下嫁的是哪家的少爷啊？”她问。

　　两宫女对视一眼，用手帕捂嘴大笑，“新来的丫头吧，这都不知道。这人可不是什么王公贵族的公子，不过是咱们公主帐下一个连名头都没有的侍卫罢了。”

　　“咦？”她看看屋子里那脸上洋溢着盈盈笑意的少年，这人比别人散发出的味道都要香，怎么会只是一个普通人呢？

　　大宫女说：“陛下本就打算让公主永远为自己所用，自然不能交给其他人。”

　　“皇家不就是这样……”

　　“嘘！说话小心！”

　　两位宫女嬉笑着走了，苗苗把这门框看了一会儿打了个哈欠。不好玩儿，也不热闹，就是有些可惜罢了。

　　苗苗揉揉自己的肚子，殿下生的这么好看，在这桩亲事里却只被人当作一个工具对待，泉国太子这么喜欢的殿下却被人当作一个玩笑……

　　真为殿下难过……

　　难过的她更饿了……

　　苗苗饿着肚子看两人完婚，少年扶着殿下进了内室，大家哄笑着纷纷散去，洞房花烛夜什么的，大家都清楚。她随着大家也走了，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大宫女今天不想见她，这时候回去又要挨骂。转了转去又回到了那里，靠着墙边蹲在地上，没一会儿就打瞌睡，这里没什么人来，小睡一下也不打紧。

　　“笑泓，把这孩子叫醒。”

　　“是。”笑泓蹲下来，拇指与食指勾成一个圈再猛地弹出，苗苗“哎呦”一声捂住额头，看到眼前的两人连忙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阮青鸾朝身边人看了一眼，笑泓把人扶起来，“快起来，师尊不喜欢大家跪来跪去的。话说回来，你怎么在这里坐着？”

　　“回，回驸马的话，我没事做也没地方去，这才在殿下门前睡着了。”

　　笑泓听到称呼先是一愣，然后扑哧一声笑出来，“师尊你听，真的有人叫我驸马啊！”

　　“笑泓……”阮青鸾叹口气，这些年在军中对这孩子疏于管教，现在偶尔没大没小，不懂规矩。苗苗睁着大眼睛，好似打算在她们两人身上穿个洞。阮青鸾不去理会他装出来的可怜模样，对眼前的小姑娘道：“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

　　“等等！”

　　苗苗看过去，笑泓冲她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师尊身边没有人服侍，不如把她留下来，让她在您身边做个伴，好不好？”

　　阮青鸾皱眉表示不赞同。

　　苗苗刚要告辞，一转身正对上眉眼弯弯的笑泓，轻轻“啊”了一声跪下了，“我愿意在殿下身边侍奉！”

　　“你是新来的吧，在我这里还不如在浣洗院当一个洗衣服的宫女。”阮青鸾说，“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苗苗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什么都不要，就想在殿下身边服侍，还望殿下恩准。”

　　阮青鸾沉默良久，见笑泓在小姑娘身后冲她抱拳行礼，只好叹了一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阮青鸾问。

　　苗苗欢快地说：“我名叫苗苗！”

　　“知道了。”阮青鸾在袖子里摸了摸，她什么都没有，只有手腕上带了一个银镯子，就取下来放在笑泓伸出的手上，“我有些累了，你们随后跟来。”

　　“是。”笑泓捧着那手链点点头，见人走了便缓缓收敛起笑容。不过即便他抹去了笑意，嘴角也是弯弯的，只是那笑里多了一抹浓重。

　　苗苗本来在殿下走了之后就要起身，可不知怎么的，看见笑泓的眼睛就好似腿上的力气被人抽走了一般。笑泓伸手把人扶起来，“苗苗是吧，好名字，师尊以前养过一只猫咪，不过生了场大病没救活，伤心了好一段时间，不如你就代替它吧。还有这个镯子，师尊给你的，好好戴着。”

　　苗苗把镯子戴在腕子上，举起手腕对着天上看，亮闪闪的，内圈里刻着一些云朵和一只大鸟的图案，“这么贵重的东西，我真的可以收下？”

　　“当然。”笑泓抻抻腰，撸起袖子，“先跟我去收拾东西吧，突然要搬个地方，师尊定会住着不习惯，今天要把所有东西都搬过去。”

　　“陛下为殿下换了新住处？”

　　“否，是搬到我住的地方，”笑泓眼角微红，尾音都带着些愉悦地上扬，“从今天起，师尊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了啊！”

　　屋内只有两张长椅，一张木桌，加上左侧窗边的木床。阮青鸾支起窗子，窗口正对着结满樱桃的树。笑泓前阵子说要给她一个惊喜，大概就是它了。不知道这孩子费了多少时间才找到一颗树苗，又是废了多少精力才将它养成这种参天大树。

　　笑泓带着苗苗匆匆忙忙赶回来时，太阳都快下山了，他抱着大包小包前脚刚跨进敞开的大门，后脚突然停下，转身对苗苗“嘘”了一声。

　　“怎么了？”苗苗探着头问。

　　“师尊在休息，我们动作轻一些。”笑泓说。

　　苗苗点点头，跟着他进了院子。笑泓三步换做两步进了屋，将东西随手一放便拿着一条薄毯出来，轻轻盖在她身上，蹲在旁边以手做扇，为她赶走蚊虫，嘴角露出一个虎牙。

　　师尊是醒着的，他知道。

　　师尊那么厉害，肯定早就感受到他们二人的气息了，不醒来是因为对他不设防，是相信他。笑泓单手托着下巴傻笑，“师尊晚上想吃些什么？”

　　阮青鸾保持呼吸平稳，不出声。

　　“今早的食物是别的厨子做的，掺了鸡蛋不合师尊的口味，我知道您没吃几口，中午又耽误了，一定饿了吧。要不……昨天的蒸饺您说味道还不错，今晚我还给师尊包吧，包一些和昨天同样馅料的，再尝试一些新的好不好？师尊喜欢虾，不然这次也试着加进去一些……”

　　“……”

　　见她还是不说话，笑泓换了个姿势，靠近她的肩膀，“啊，还有庆祝今日我和师尊大婚，用红豆圆子羹来庆祝！”

　　“……多做一些。”阮青鸾小声道。

　　笑泓眉开眼笑，“是！”说罢拉上坐在门槛上的苗苗，“快走，做饭去！”

　　苗苗往身后看了看，这小院子总共就这么大的地方，她怎么看不出来哪里有厨房？苗苗试探着问，“笑，笑泓，去哪里做饭？”

　　“别说话，会把人招来。”笑泓把食指放在嘴前，“嘘”了一声，然后带着她左拐右拐，在一处宫殿停下，左右看看没人，拉着她就往里进。苗苗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见门上积的灰尘比那小院子都厚不禁暗叹，这皇城之内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宫殿其实很漂亮，只不过没人住，到处都是蜘蛛网显得有些凄凉。明明这里没人住，陛下为什么不把这里送给殿下当贺礼呢，她想。

　　“虽说这里没人管，可也不是随便能进的地方，所以没事不要往这里来，尤其是白天，知道了么？”笑泓提醒道。

　　苗苗重重点头，不能给殿下添麻烦！

　　笑泓摸摸她的脑袋，“走吧，师尊还在等着我们。”

　　这破破烂烂的小厨房里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要什么有什么，苗苗蹲在地上，看着那散发着想起的千年人参，眼睛都看直了。笑泓动作很快，还不到半个时辰就完成了四个菜一个汤。回去的时候，苗苗跟在他身后，听他讲要如何找这种人少的小路，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院子前。

　　苗苗坐在长凳边边上，小口又快速地吃，一碗白饭很快见了底，她看着碗底在心里直叹气。她对爹娘没什么印象，是老宫女说她是太能吃，才被爹娘卖到这里的。

　　“唉……”她是要多能吃，才会把亲爹娘都吃跑啊？

　　其余两人听到一声沉重地叹息，看着这对着空碗发呆的小姑娘都觉得有些好笑。笑泓起身把苗苗手里的空碗拿走，“苗苗，饭还有很多，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在这里不必拘谨。”

　　苗苗看看坐在她对面的殿下，只见阮青鸾将盛着菜的盘子往她那边推了推，苗苗“唰”地红了眼圈，吸了吸鼻子。她捧着沉甸甸的碗，无声流泪，殿下人美心善，她一定会报恩的！

　　阮青鸾放下碗，笑泓递上干净的白布，“师尊今日心情好像不错，连白饭都多吃了半碗。”说完自己也停下进食，利索的收拾起用掉的碗筷，只把剩下的饭菜都放在苗苗面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香甜红豆圆子羹。

　　阮青鸾看着眼前只有小半盅的圆子羹愣神，笑泓递上勺子，“师尊别生气，晚上不能吃得太甜，而且糯米圆子不易消化，还是控制一些吧。”说着端出满满一“碗”放在苗苗面前，圆滚滚的白团子在碗上冒尖。

　　“……”

　　苗苗把碗举过头顶，挡住自己，以免他们伤及无辜。

　　“啊，苗苗年纪小，吃多少都能消化得了，消化不掉的话大不了围着院子多跑几圈。师尊你忘了，上次多吃了几个就难受了大半夜，第二天的饭一口都没吃，难得我那天费了好大精力准备呢，所以这次还是吃一半吧。”

　　“说了多做一些。”阮青鸾冲着笑泓眯了眯眼。

　　“师尊的话我怎敢不听，做了好大一锅呢，就是刚才苗苗饿了，直接让她在厨房吃掉半锅。”笑泓大大方方对上她的眼睛，毫不畏惧。

　　阮青鸾盯着苗苗碗里的看，好一会儿才把眼神挪到自己碗里，拿起瓷勺细嚼慢咽，不时瞥一眼对面那宛如小盆一样的碗。

　　笑泓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拿起勺子从她碗里挖走一个白团子放进自己嘴里，像是没看到戳在自己脸上那刀子般的眼神，脸上鼓起一块突起。

　　苗苗恨不得立马变成白团子跳进碗中。

　　笑泓，她虽然是你的师尊，可也是公主殿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