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不知我痛》响桐

46、是谁带来转机

　　46.

　　“师尊，你可知道血契？”

　　“自然。”

　　“那你愿不愿意与我结契？”

　　“胡闹，血契怎可随意缔结。你可知道结契之后，你我虽为两人，实则合二为一，同生共死。”

　　“师尊，徒儿求之不得。”

　　“笑泓”

　　“师尊！”

　　轰隆一声，天地为之震颤。浓烟散去，地上出现一个深坑，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楚楚拍掉自己身上的尘土，“爷爷，笑泓哥哥去哪里了？”

　　杨叔看看天，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进了屋。

　　“爷爷？”楚楚跟着要进屋，却被一到屏障挡在外面，屋内传出杨叔的声音。

　　“楚楚，吩咐下去，今夜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一个人离开家门。我即将张开结界，你派人守在门口，不许别人进来。”

　　楚楚第一次见他这么严肃，也不敢多问，连忙应了一声，出去找人了。

　　血契的印记在额头浮现，笑泓顺着气息在山林中穿梭，长尾甩倒了好几棵大树，双瞳重燃金光。

　　“师尊！”

　　阮青鸾抬了抬眼皮，一只金皮大虎从头顶跳过，它背上的黑纹比之前看起来好像更深了。

　　老虎体型越来越大，看起来像是要遮住半个天。黑夜中一双金色眸子熠熠生辉，大口张开喷出一股股热气，尾巴在身后的人身上温柔扫过，爪子向另外一人挥出，虎啸声带着攻击力，成浩口鼻出血。

　　成浩看着眼前的大虎狂笑几声，“真没想到，你们竟然是一伙的！阮二殿下，我本以为自己才是被骗了最久的人，没想到你才是这世间最蠢的那个人！”

　　大虎伸出的爪子一顿，成浩抓住时机，从他前面躲开，想趁机溜走。大虎瞬间将人扑倒，锋利的爪子在他身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可没有流出一滴血，只是一个窟窿而已。

　　阮青鸾眼前一片模糊，身上好似感觉不到疼痛，整个人仿佛漂浮在云端，飘飘忽忽。

　　“师尊不能睡！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笑泓……？”

　　笑泓听见阮青鸾应声，兴奋起来，尾巴高高直起，“师尊醒醒，马上我们就回去了！”

　　成浩冷笑一声，“想走？没那么容易！今日我便要了你们二人的命！”

　　“你究竟收了谁的好处得此力量，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邪气已经足可让你魂魄具散，永世再不可为人！”

　　“那又如何！我便是死了，也要带她一起下地狱！”

　　“你休想！”

　　一人一虎缠斗在一起，成浩的法力不知从何而来，攻击力度不高，却速度极快，笑泓被缠得有些烦了，咆哮一声，成浩吐出一口血。大虎前肢伸出，虎爪化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尾巴化成一根银枪握在手里，白雾散去，笑泓大喝一声，将人从天上直直按入地面，银枪在手中转了一圈，捅进他的胸口。

　　笑泓气喘吁吁，眼神发狠，一只金瞳中掺杂了些黑色。成浩摸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身体，看见躺在不远处的阮青鸾，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你笑什么？”笑泓卡着他的脖子问。

　　“笑自己，笑她，笑人族。”

　　笑泓拧眉。

　　“都说三界互不干涉，可你看看我们现在的模样，人族就只能被你们玩弄在股掌之间。都说判官维护三界平等，哈！都是假的！什么判官！若是当年南国没有被屠城，我现在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我是娘亲的儿子！我是人！是活生生的人！”

　　“可你明明活了下来，自己堕落至此，别把别人牵扯进来！”

　　“坐观上壁就是清白的？你们都是凶手！”成浩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不过我倒是要感谢你，要不是你们，我可能早就死了！”

　　笑泓一怔，“你什么意思？什么是我们？”

　　成浩“呵呵”一笑，“现在还在装？你与那人的气息一模一样，定于它是一类人。她阮青鸾知道叛徒就在自己身边么？”

　　笑泓暴怒，一拳砸在他脸上，“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人到底是谁！怎会与我气息相同！”

　　“叛徒，问你自己啊！哈哈哈哈哈！”

　　成浩半疯半狂，笑泓怒极反笑，“好，你不说我就拆了你，把你的记忆抽出来，自己看！”

　　笑泓的手放在他天灵盖上，狠狠一握，成浩的笑声戛然而止，张着嘴，随着笑泓的手往外拉扯，他整个人变得虚脱，面目扭曲，涕水横流。

　　“笑泓……别杀他……！”

　　阮青鸾撑着最后一口气阻止他，笑泓顿时回过神来，眼里黑雾消去，把成浩丢下回到阮青鸾身边，把人扶起来抹去她嘴边的血。

　　“师尊你，你怎么样？”

　　笑泓声音颤抖，手在她身上找了好久才在一个没有染上血色的地方放下，哭的抽噎。泛红的眼圈和鼻头让阮青鸾心都痛了。她养大的孩子，她发过誓要保护的孩子，怎么总是因为她哭呢。

　　“抱歉……”又让你哭了……

　　阮青鸾轻声说道，笑泓使劲摇头，把人紧紧抱在怀中，“师尊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怪您！都是我不好，总是惹您生气！师尊你起来打我几下，骂我几句好不好！你，你别再……”

　　阮青鸾捂住他的嘴，笑泓拿着她的手在脸颊轻蹭，红色和透明的液体蹭了一脸，脑海中一直嗡鸣的声音渐渐停下了，往日的经历慢慢清晰，阮青鸾叹了口气。

　　“那日救我的，是你……对不对……”

　　笑泓眼睛一亮，却立马又暗了下去，“师尊还记得。”

　　“我怎么可以忘呢……”

　　那颗内丹是为她裂的，那天雷是为她抗的，她怎么可以忘记。

　　“对不起……”

　　笑泓摇头，一擦脸，“师尊别再说了，等我马上为您疗伤！”

　　笑泓把人轻轻放在地上，双手在身前画圈，将胸中的浊气吐出，唰地睁开双眼，双指并拢往天上一指，乌云被劈开，月色自上而下映出一道银光，与他双指相接。笑泓将那道光嵌入自己胸中，双瞳在金银之间变换，先是嘴角流血，而后七窍开始渗出血丝。

　　阮青鸾想制止他，却只能碰到他的衣角。笑泓回她一个放心的笑容，此时若是开口，满嘴的血尽数喷出，定会吓师尊一跳。

　　胸口处跑出一块玉佩，上面的青龙刻纹好似活了一样，散发着阵阵青色光芒，治疗他的内伤，笑泓嘴角含笑，闭上眼睛。

　　大哥……

　　笑泓再睁开眼睛时，内丹便已在胸前流转，阮青鸾轻轻摇头，“不行……不行……”

　　这内丹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纹，若是再次动用，笑泓必会身受重伤，她不能接受。

　　笑泓用袖子遮挡着，扭头吐出口中鲜血，把内丹含在口中，对阮青鸾浅浅一笑，俯下身去，扶住她左右摇晃的头。

　　“师尊，别怕，很快就好了，明早起来我便带师尊去喝山下的甜豆花，再要上两个糖糕，您想吃什么我都买给您，好不好？”

　　阮青鸾紧紧闭着嘴巴，不让他将内丹送入自己口中。笑泓捏开她的下巴，把唇瓣贴上去，唇齿相接处散发着温柔的暖光，最后在阮青鸾嘴中一闪而过。阮青鸾要将内丹吐出来，笑泓紧紧按住她的嘴，“师尊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内丹进入体内，抚平她经脉上的裂痕，可后心处的燥热却越来越明显。那股燥热好似在侵蚀她的神智，脑袋里的嗡鸣再次响起，阮青鸾难耐的扭动起来。笑泓立马按住她，看见她皮肤下跳动的红光。

　　“怎么会这样！我们已经缔结血契，我的内丹对你是无害的才对！怎么会这样！”

　　笑泓慌了神，每一次都是这样治的，这次怎么会没有效果！这红光上附着的邪气，到底是什么东西？！按理说他本应该能感受到师尊的情绪，可他现在却什么也感受不到，仿佛血契被人从中隔断，让他十分不安。

　　“师尊！”

　　“啊！！！”

　　阮青鸾再也克制不住，双眸变得赤红，外伤好转，可脑袋里却像被加入了别人的记忆一般，一片混乱。

　　父皇母妃，兄弟姐妹，军营的兄弟，师傅，铭璟，和笑泓，本应该是最熟悉的人，可他们的脸庞在此时却无比陌生，上一秒还和蔼可亲，下一秒就变得面目狰狞，张牙舞爪扑上来掐着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

　　浅红，深红，褐红，赤红，各种各样的红色在眼前闪过，最后定格在二狗子的脸上。

　　【白姐姐，你为什么要杀我们！】

　　“我没有！”

　　【你为什么要屠城！】

　　“我没有！”

　　【白姐姐，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没有！！！”

　　二狗子的脸由虚成实，变换成一个白衣人的侧影，银发玉冠，眼神清冷。

　　“师傅……”

　　阮青鸾伸出手，触摸到一片虚空。

　　“阮青鸾，你忘了为师交代给你的任务了么！”

　　“师傅的任务青鸾谨记在心，从不敢忘！”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真让为师失望！”

　　“师傅别走！”

　　笑泓听着她嘴里的话，那些他永远不再想想起的记忆渐渐被唤醒，连接两人的血契印记烫的他胸口红了一片。

　　阮青鸾一直在说胡话，双眼赤红，笑泓只能扣着她的手，任她将指尖刻进自己的手里，也绝不让她伤了自己，然后一遍一遍喊她的名字。

　　眼泪滴在阮青鸾脸上，却再也不能引起她的注意。笑泓把头埋在她的胸口，听见她胸口处剧烈跳动的声音。

　　“难道又要重来？难道只有那一种方法？难道只有放弃这一条路了么？！”

　　“啪！”

　　笑泓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抬起头，一只眼睛全部染上了黑色。

　　“我绝不放弃！师尊，我绝不放弃！”

　　笑泓抬起手放在眼前静静看了良久，笑了笑，五指并拢，然后对着身下的人高高抬起。

　　“师尊，您且等等，我们来世再会！”

　　笑泓闭上眼睛，将手猛地转向自己天灵盖狠狠拍下去。

　　“笑泓住手！”

　　龙吟自天边响起，一道闪电劈在他手上，不疼，只是将他的手挪开了。笑泓双眼恢复正常，扑在来人身上，“大哥！”

　　“蠢！”

　　辰恨铁不成钢地在他头上拍了好几下，最后还是疼惜地轻拍他的背，看了一眼地上发狂的阮青鸾，“啧”了一声。

　　果然就应该早早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