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李泉清

2、娟（二）

　　娟（二）

　　这是一片贫瘠的土地，世世代代以种地为生的人们正在谱写着一段崭新的历史。
　　时间：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一个麦收后的上午。
　　地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村，田野里。

　　好几天没下雨了，地里的玉米苗被太阳晒地耷拉着叶子。天空湛蓝湛蓝的，没有一丝风。乡路旁的大杨树静静地矗立着，叶子一动不动。
　　玉米地里，娟一家人正在给五米追肥：娟的父亲扶着化肥耧，娟驾着耧拉耧，弟弟在一旁用绳子帮着拉，娟的母亲时不时的端着化肥往耧仓里加着化肥。
　　一家人一大早就来了，眼下正是炎热的夏季，早一点儿来，趁凉快干。
　　早晨的露水把娟挽起的裤腿打湿了，一双墨绿色的军用球鞋上面满是泥，头发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不停地往下滴着汗水。
　　她时不时地用赤裸的胳膊擦去脸上的汗水，早上画的装，在汗水的冲刷个不停地擦抹下，早已是面目全非，宛若京戏里面的铜锤花脸：黑一块，白一块，合着那有些变形的脸，乍一看，有点儿吓人。
　　常言说：单拱车子人拉耧……，是一种非常累的活。
　　“要不我拉，你来扶耧？”娟的父亲看着闺女那累的发青的脸，有些心疼，问娟。
　　“我不会扶”
　　“要不让你弟弟替你一会儿，你俩倒替着驾耧。”
　　“我不驾，我驾不了！”弟弟不干。
　　母亲在一旁看着，责备儿子：“学习不中用，不上学，下来你不干活你做啥？你以为老百姓这碗饭很好吃啊？！叫你上学偏不上，一心下来干活，不试试，你不知道锅是铁打的！”
　　“要不歇会吧！”父亲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娟，很是心疼。
　　娟这时顾不得要干净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她开始厌恶这片土地，厌恶这个贫穷落后的农村。
　　追完肥，回到家的时候，差不多晌午了。
　　娟儿母亲开始做饭，娟儿父亲坐在马扎上抽烟，弟弟回到他自己的小屋，娟来到她住的房屋子，脱下那些湿透的衣服，没好气地狠狠摔在地上，开始换衣服。

　　农民的日子是很贫苦的，即便是因为干活，母亲做了些好吃的，无非就是炒了个土豆丝，多放了些油而已。
　　娟儿手里攥着掺着玉米面的卷子，瞅着碗里的土豆丝发呆，迟迟不愿意伸筷子，感觉没胃口。
　　弟弟倒是泼辣，掐着卷子，大筷子大筷子地往嘴里填。
　　“你不吃吗？”母亲问道娟儿。
　　“唉！不饿！”娟儿有气无力地回答。
　　这种日子，娟儿有些厌倦，她的人生似乎陷入了迷茫中，这一天一天的，累死累活的，啥时候是个头！
　　“唉――，不吃了，我睡觉去。”说完，放下筷子和干粮，去了自己的房屋子。
　　“你不稍吃上点儿！？”母亲关心着问道。
　　“不吃了！”房间里传回一个厌烦的声音。

　　午后的天气有些热，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这个软弱的世界。院子里的树头一动不动，只有知了在幸灾乐祸地吵吵，给小院徒添了些烦人的噪声。
　　娟儿手里不停地摇着蒲扇，驱赶着身上的汗水。她感到很累，浑身没力气，两条腿有些酸酸软软的，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她静静地听着自己心砰砰直跳的声音，生活的艰辛充斥了整个脑海，她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迷茫和恐惧，心情跌入了深深的谷底，可是，生活总是要继续，她最终还是要面对残酷的现实，思来想去，他开始努力地寻找着生活的方向，编织着童话般的梦想。
　　也许是太多的思考加上她一上午的体力透支，终于，她还是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梦里：
　　她来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城市，宽阔的柏油路上，车水马龙，马路两侧，高楼林立。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她漫无目地走着，走着……
　　突然，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高高的个子。
　　“你好！”那人出现在她面前，很友好地跟她打招呼。
　　她受宠若惊，有些激动，赶忙迎合：“你好！”
　　“你是来走亲戚的吗？”那人问道。
　　“哦，不是！我想找工作！”她的心砰砰乱跳，心乱如麻。
　　“干保姆吗？”那人问。
　　“干！”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去我家干吧？！”
　　“去你家？”
　　“啊！去吗？”
　　“去！”
　　一个宽敞的房间里，摆着各种各样的豪华家具。
　　她开始做饭。
　　迷迷糊糊里，一大桌子好菜摆在面前，她和那个人围在桌子前。
　　她从没见过这么些好菜，她突然感觉好饿，她开始狼吐虎咽地吃起来。
　　……
　　突然，一阵刺耳的敞门声把她从梦中惊醒。
　　她睁开迷蒙的双眼，回过神来，知道刚才是一个梦。她很喜欢这个梦，可是刚到好时候，却被打扰了，他很恨那个敞门的人，惊了她的好梦。
　　她愤愤地爬起来，剥开窗帘，透过窗户的玻璃往外看，看到是邻居正在跟父亲要耧，那人也要给玉米追肥。
　　她恨恨地丢开窗帘，轻轻地骂了句。她恨那个人扰了她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