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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无谓的争执 ...

  •   我也不多问她,要说的她自然会说,痛苦的记忆谁愿意被时时挖出来。现在流落到这里,恰好被我遇见,现在又跟我坐在一起,这就是必然之中的偶然。虽说我们算不上深交,但我早在心里当她是朋友。
      “跟我去逸仙居住吧,这儿就你一个人怎么行!”

      她微微一笑,说:“袅香只怕给小姐添麻烦,小姐赎了袅香的身,袅香的命就是小姐的了。此生为奴为仆,报答您!”

      “你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我有些难过,本来当她是性情爽直的朋友,她却要把我们划分到主仆,“袅香,我当你是朋友才帮你。可你也不必做出低人一等姿态来对我。而且,赎你的钱根本不是我出的。你要谢就该去谢任府的二公子。”

      她略微讶异,“袅香知道小姐是好人,可我在府里做个闲人怎么也说不过去!”

      “你就当是府上的客人,何况这里多你一个根本不算什么。我在这里当大闲人,也快两个月了,还不是一样过。”

      “那……”她还是不放心一样。我说:“你只管住下,其他的就别想了。就当是给我做伴!”
      她这才微微笑了笑,“那,袅香也不能再拿矫,大恩不言谢,何况救命之恩,哪里是我一句话就谢得了的。若是小姐日后用得到袅香的,袅香一定在所不辞!”她眼里波光盈盈,一句话被她说出来就多了一分真诚和怜爱。

      “说了是朋友,你还喊我小姐,就像当初那样叫我轻轻就是了。”

      她笑,“亲亲!”软腻无比,本来是轻轻,却又被她喊成亲亲,可是从她嘴里出来就是娇俏动人。

      我拉着她回到逸仙居,良沁看到我们亲密的样子,一个劲得盯着袅香看。我冲他挥了挥手,他才回神,脸色有些赫然。这小子该不会看袅香洗洗干净漂亮了,就看上了吧?良沁不是个见色起意的人呐!

      我和袅香在我屋里坐着闲聊,让蓉儿收拾一下偏房给袅香住。这时齐宣王进来了,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进我屋。
      他没看我,略略对袅香笑了笑,似神似仙,飘渺宜人。袅香都看得呆了呆。我记着我们才吵过架,他还出手伤了我,还是不想理他。

      然后,他说:“我让厨房做了些宵夜,袅香姑娘也一起用吧。”

      袅香站起来,福了福身,低着头说:“有劳公子费心!”声音婉转动人。

      齐宣王远远站着,大菩萨一样说:“本来就是给轻轻备下的,也说不上费心。”

      再看袅香此时已然红了脸,转而又笑笑。

      我气得瞪他一眼,他却只当没看到,还是神情自若的远远站着,高高在上的。他居然这样故意羞辱一个女孩子!这就是当初那个包容沉默的齐宣王吗?

      绿萍领着丫鬟端了宵夜进屋,又摆了茶才走。齐宣王自顾拉了我去洗手,也不管袅香还在一边看着。我挣扎却没他力气大,他的手冰凉而柔滑,根本不像是一个男人的手。我看着盆里四只洁白的手,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冒出脑子。又想起以前段封用他那双同样白净柔软的手轻抚我的额头,我很快就能入眠。那时候,他总是在睡前亲吻我的额头,用那双湛蓝的眼睛微眯着看我,像是世上最美丽的宝石。后来我看到非洲之星,也没他的眼睛美。再后来,他就消失了,那时,我才多大?六岁、七岁,还是八岁?

      额头被轻轻拍了一下,“又走神!去吃宵夜了!”刹那间,一晃而过一个荒唐的念头,齐宣王的这个小动作何其像当年的段封!我暗骂自己痴线,他们怎么会像?一个是妖,一个是仙!齐宣王不管做什么都透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而段封,无论何时都透着致命妖媚的诱惑!

      袅香已经洗好坐下等我们了,看着我们过来又马上站起来,等齐宣王落座后才坐下,动作优雅柔弱。

      其实就是碗粥,八宝粥。齐宣王最近老爱做这种粥,每天都让我喝。不过还蛮好的,甜而不腻,里面加了各种豆子。不过今晚的粥里似乎还多了一样东西,味道有些不一样了。于是我问,“今晚粥里多加了什么?”
      没人回答。蓉儿也呆呆的不说。
      袅香盈盈答道:“有血燕的味道,极品的血燕。没曾想在这里尝到,真真是袅香的福气!”

      “血燕?”我不懂。

      “袅香姑娘好见识,竟食出了血燕。”齐宣王缓缓看袅香一眼,又慢而优雅得喝他的粥。

      袅香脸又红了红,“公子过奖!”

      我气闷,白了眼齐宣王,血燕?燕窝?燕子的口水!

      “轻轻本来有些寒症,平日里也不爱惜身体,补品也不大爱吃。这才想了法子给她做粥,不想被姑娘说穿了。她怕是以后都不会再喝这粥了。”他还是眯着眼,脸上带笑,话语却是平平无仄。

      袅香立马起身一福,“袅香该死,逞了口舌之快!”

      齐宣王也不让她起来,只顾着自己倒茶漱了口,又来拿我的杯子,先倒了杯拿在手里轻轻晃着,“这茶,第一杯是不能吃的,杯子是冷的,沦好的茶注进去就会失了味,尤其夜间天凉,喝冷的茶最是伤胃。”他又倒了杯茶给我。袅香还在那弯着身子,折着腿。他这是存心跟我过不去,找袅香麻烦!

      我过去扶起袅香,齐宣王还是老神在在,倒了我的茶,“茶凉了,去续上吧!”绿萍端着盘子去了一会儿又回来。他又倒了一杯给我,我伸手打翻,“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望着我只笑,“你终于肯说话了,轻轻!”

      “你有什么气冲我来!”我压住怒火。

      “绿萍,送袅香姑娘回去歇着吧!时候也不早了,该歇下了!”他避而不答。

      “是。”绿萍昂着头,走到袅香身边,“姑娘,奴婢送您回房。”

      齐宣王怎么会是这幅样子,他百般刁难袅香,不就是为了气我吗?袅香至少是客人,他何时连这点气量都没有了?我们果然越来越远了,这里是他的家,不是我的,这里一切都得听他的。他把一个封建地主阶级的嘴脸演绎得淋漓尽致。

      我拉住就要走的袅香,冲齐宣王吼:“袅香从今往后跟我住!”

      他坐着不动,独自喝茶,慢慢说:“这里有你,又有良沁,怕是再多一人就要打挤了。”
      “袅香住偏房,有什么挤的!”
      “袅香姑娘住不惯东圃院吗?”他抬头,眼色朦胧盯着袅香问。

      袅香脸红着说:“哪里,公子实在费心了,袅香住得很好!”

      “我说也是,”他理了理衣摆,站起来,“那里虽然远了些,不过好在幽静。我以为姑娘喜欢雅静些的地方。”

      雅静?他怎么不去住?

      “公子说的极是,袅香的确喜欢那院子。袅香承蒙公子出手相救,又为袅香想地如此周到。公子大恩无以为报!”

      我正要开口,袅香却拉我的手,眼里尽是不要。

      我还是说:“那儿连只狗都没有,你叫她一个人住那儿?”

      他以手抚额,有些懊恼,“那倒是我的不是了,忘了安排。绿萍,你且去调两个伶俐的丫头送到东圃院,好生伺候着。”

      绿萍一福身,“是,公子!”
      不一会儿,绿萍就领了两个眉目清秀的小丫头,十三四岁的样子,恭恭敬敬地站在外间。

      齐宣王问袅香:“姑娘看还满意吗?”

      袅香说:“多谢公子,袅香只求温饱而已,若说是为奴为仆也是甘愿,哪里还挑剔人伺候!”

      “袅香姑娘实在客气了,轻轻这么宝贝你,我自然不敢怠慢。送袅香姑娘先回去吧,夜深了!”

      这是他第几次下逐客令了?他就这么讨厌袅香?人家哪里得罪他了?可是满屋子都是人,我不好发作。

      “那袅香就告辞了。”袅香对着他福了身就走了,临出去看了我一眼,意味不明。

      等屋里人都走光了,齐宣王走到我身边,我立刻闪开。“夜深了,你也该走了!”

      “轻轻!”他靠近我,声音就在耳后,不得不说他叫的很好听,徐徐入耳,沁人心脾的低沉柔软。“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赌气吗?”

      我忍不住回嘴:“到底是谁先惹谁的!你还出手打我!”

      他眉头皱起,仿佛有点疲惫,“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们像以前那样好好相处好吗?”

      “以前?以前什么样?你天天忙那些见不得人事,还有心思记得我?”
      他轻轻搂住我,身上却毫无温度,像是一个虚无飘渺幻影。这就是我讨厌他的地方,明明就在身边,却像是隔着万水千山。

      “我总归是这家里的一份子,最近有些麻烦,处理了就再不插手了。好吗?”他口口声声问我好吗,事实上从来都是他一个人做决定,我插不进分毫。

      或许他早就不想再守着我了,那些美好许诺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的臆想。我这么死赖着他不过是想留住曾经感觉。可他,却不再是我可以企及的了。这个可悲的发现,其实早就知道了,只是现在这么明确,这么心痛。

      “轻轻,你在难过。”他从后面来扳我的脸。他比我自己都还要了解我,这个可怕的人,洞穿我的一切心思,却只远远看着。

      “齐宣王,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无力地问,哪里都不是我的根,我是不是该离开他了?在形同陌路之前。

      他从后面抱着我,脸颊贴着我的,很少的主动亲密,却不能让我心满意足,“轻轻,你想要离开我。”

      “齐宣王,不要再揣度我的心思。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问。只是,不要再看穿我的心思,这是我最后的东西了。”

      “我说出来,怕你就会离开我。不说,你会痛苦。不管哪种结果都不是我想要的,你让我怎么办?”他轻轻喃呢着,“本来想守着你,等你长大些,成熟些,能自己生活,我就放心了。可你总也像个孩子,浑浑噩噩让自己痛苦。我怎么能放心!”

      “我比你想的要成熟,我不是傻子,你当我是孩子。我却从来没做过孩子,我从八岁就一个人生活,我什么时候做过小孩子?你的那些秘密,不说就算了,是我自作多情,一厢情愿地跟着你还想着爱你,跟你白头?我疯了才会离开胤禛跟你走!”
      已经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脸上有冰凉的水滑下,只是当认清一件事情时,心里不是痛苦而是绝望。我对生活没有过多的渴望,只想有谁能陪着我就好了。可他却逼着我明白生活不是我一个人的,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我根本没有任何欲望,目标要去争取的,我能怎么做,现在就去死吗?

      谁也不能明白这种没有对生活欲望的感觉。可我却过了那么多年。

      齐宣王放开我,往外走,背对着我,“原来是我错了……你若想回去找他,就去吧。”

      我抓起茶壶狠狠砸在地上,他怎么能这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无谓的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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