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春吟秋gl》奥德修斯z

5、遇见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动一静，倒像一幅宁静幽寂的山水画。
　　卫子褚在前，卫红在后，两人一前一后，时而攀谈，仿佛就是前来观赏国公府风景的官员女眷。
　　“来了多少人？”卫子褚忽然开口道。
　　“地方和朝内官员基本全来了，地方官员大都带有儿女，现大都在这国公府内闲逛。”
　　卫子褚冷冷一笑，倒也没有继续下去。
　　殿下虽非绝美之人，但也生得极其标致，加上久在深宫养出来的这等清冷高贵之气，一举一动倒让人有些挪不开眼。
　　卫红瞥了眼往这边看的几个官家少爷，快步跟上了卫子褚的步伐。
　　各地方官员交谈的庭院旁有一阁楼，此刻卫子褚便立在上头，端了杯茶，悠哉悠哉地喝着。
　　“各位切莫心急担忧，今年的考评是极为公平的，务必认真对待。考评将至，本相祝各位青云直上！”
　　“谢丞相！”众人遂弯腰作揖。
　　地方官最高品级为三品，向一品的丞相行礼，倒也没什么不妥。
　　接着众人又分享起自己在任期间的政绩，有人一脸得意，有人表情则略微低落。
　　“奏奏琴，寿宴便快结束了。”
　　“是”。卫红知晓，殿下这是想弹一曲了。
　　每当有什么事情，殿下总喜欢找个安静的地方弹奏一曲，不过好像也从没人懂殿下的曲意，她一个小小紫林军领头，便更不懂了。
　　穿过这片灌木林，便是八角亭了。此处沿水而建，琴声想起时，配合水的潺潺声，有流觞曲水之意境。
　　“马炎！你要干什么！”突兀的声音自灌木林响起，卫子褚示意卫红，两人停下了脚步。
　　“你说我要干什么，你我父亲同为郡守，门当户对，有什么不行？”
　　“我对你并无此意，你何必苦苦相逼！”
　　“你父亲今日带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寻一桩姻亲吗？嫁谁不是嫁？待生米煮成熟饭，你爹定会求着我取你，那是你不答应也得答应！嘿嘿，不如就从了本少爷！”
　　“你放开我！马炎！别碰我！”愤怒的声音带着些无助，传进了卫子褚的耳朵。
　　卫子褚挑了挑眉，撇开树枝走了进去。
　　“好一个生米煮成熟饭！”卫子褚嗤笑着鼓掌。
　　惊觉有人，马炎顿住了撕扯商秋衣物的手，有一瞬间的慌张，转而怒道:“你们是何人！坏我好事！”
　　“闲逛之人”
　　“既是闲逛，还不快滚！不然小心惹祸上身！”马炎语气不耐烦道。
　　卫子褚朝卫红低语几声，卫红遂而上前。
　　“你要干什么，你知道我爹是谁吗？”马炎放开商秋，站起身来直视卫子褚道。
　　“你们不用管我，快走，他不敢动我的！”商秋认不得他们，以为她们是哪个地方官员的子女，怕给她们惹祸上身，顿时急道。
　　“把自己的衣衫整理好。”卫子褚漆黑的眸子望了眼商秋道。
　　话未说完，卫红便一记扫腿加过腰摔将手无缚鸡之力的马炎掀翻在地。
　　一口气还未吐出来，双肩便被用力朝后绑在一起，一声惨叫响彻灌木林。
　　“如果不想再有麻烦，就跟我走。”卫子褚朝商秋丢下一句话。
　　卫子褚很想知道同为郡守，为什么河北郡守之子就可以欺人太甚。卫子褚涉政不深，想一探究竟，顾而叫上她，等下好寻得答案。
　　商秋略一思索，瞥了眼马炎便随着卫子褚出了灌木林。
　　左拐右拐，卫子褚走到了小河边上的八角亭。
　　琴已备好，只差个抚琴之人。
　　撩衣坐罢，卫子褚不语，抬手便拨动一根根琴弦。
　　琴声忽快忽慢，时而如万千军马，厮杀嘈杂；时而又如水流潺潺，珠落玉盘。
　　“小姐这曲，既有战马嘶鸣之震撼，又有流水之潺潺。”商秋闭着眼睛忽而开口道。
　　卫子褚将自己的神思从曲子中剥离，饶有意味地看了眼商秋，忽而改变了曲调。
　　曲调悠长，掺杂悲伤。听似错杂弹，实则暗含深意。
　　仿佛一瞬间置身于高山之巅，孑然一人，万籁俱静。无边的风拂动衣衫，更添不尽的孤独寂寞。
　　一曲罢，卫子褚好整以暇地望着商秋，等着她开口。
　　“小姐曲艺高深，如此年纪便能弹出铺天盖地的孤独之感，让人动之以情。”
　　“哦？”卫子褚难得对一个人露出兴趣，遂而上下打量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俨然一副公式化的口吻。
　　直觉告诉商秋此人不简单，故而朝卫子褚福身后恭敬道:“奴家姓商名秋。”
　　“商秋？”卫子褚呢喃。
　　“长公主殿下！”
　　谢相的声音响起，拉回了卫子褚的思绪。
　　一行人已跨过小桥，朝八角亭而来。
　　商秋略微震惊，片刻便从容下来，退后一步，与众人一同朝卫子褚行礼。
　　“长公主殿下，是臣教导无方，恳请殿下放过犬子。”河北郡守用力将惊魂未定的马炎往地上按，随后自己也跪了下去。
　　“南北郡守权利不同吗，为何他可以胁迫商秋。”卫子褚蹲下身来拍了拍肩膀直颤的马炎。
　　“是一样的，一样的”马羽点头如捣蒜。
　　“一样吗？”卫子褚起身，直视着旁边站着的河南郡守——商止。
　　“长公主殿下，确是一样。”商止点头哈腰道。
　　卫子褚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她转身拉过商秋，让她坐在了马炎身前的石凳上，自己则回到了琴桌旁。
　　白玉撩拨，一曲如流水般轻柔的琴声入耳，众人各有所思。
　　帝王之威压，就如琴声般击垮着人的心理防线。
　　一旁的丞相暗叹，他和国公是来汇报事情进展，顺便凑凑这热闹，看来事情不一般！
　　商秋神情有些低落，眼神在马炎和父亲商止的身上流转。
　　马炎则把头放得低低的，双肩止不住地抖，他什么时候见过这等世面。
　　忽然琴弦毫无征兆地断裂，琴声戛然而止。好像积满水的大坝突然决堤，当事人之一的马炎心中惧意宣泄不止。
　　两位郡守的心弦也随着琴弦崩断，皆不知长公主殿下是何意。
　　“你来说。”卫子褚施施然起身走到马炎面前，弯下身用食指抬起他的下巴，带着威压道。
　　“说为什么同为郡守，马大人的少爷就可以欺负商大人的小姐呢？”卫子褚提醒道。
　　“我……这……因为商家根本不重视商秋，只把她视为联姻的牺牲品而已。”马炎瞥见商止的下裳微晃，暗道不好，便低头不再做声。
　　“呵！靠联姻来让你商家做大，凭什么啊！”卫子褚菱角分明的脸凑近商止，一脸的嘲讽。
　　“殿下恕罪，臣最该万死！”
　　“好一个罪该万死！等下自去领庭杖五十，河南郡守再当不好就别当了！马炎，你也去领三十庭杖！”卫子褚又加了一句。
　　这一瞬间，商秋心里有些莫名感激，虽然长公主处理这件事不全是为了她，却也是为她出了头。
　　自母亲去世后，这也是仅有的外人帮助自己了。
　　“替你女儿找个好人家，这么美的人儿又懂事，不能草草嫁人，你当父亲的可得做好了。要是让本宫发现了什么，你的官就到头了！”
　　卫子褚没贬黜商止的官只是因为暂未找到合适人选，一旦寻到，便是调离商止之时。
　　“丞相国公议事厅一聚。”
　　“是是，谨遵长公主令！”商止趁卫子褚未走远，忙恭敬地应道。
　　商秋盯着卫子褚的背影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琴弦断裂的那一瞬间，商秋的心里也涌现莫名的情绪，还没反应过来，便消散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