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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师尊醉了吗 ...

  •   05师尊醉了吗【苏夜,你怨我吧……】

      苏夜回头,“师尊?”

      烛火已熄,散落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床榻上,榻上的人轻颤着。

      苏夜静默了会儿,站着没动,周遭很安静,他站了会儿,以为自己听错了,刚准备走。

      “别……死……”
      榻上的人似乎言语中带了些哽咽,又或许是苏夜听错了,他没听清白若一说的是什么。

      “别走……”
      这下苏夜听清了,苏夜愣了一下,从屋里把门阖上,走至他榻前。

      借着月光,他恍惚间看见了昨夜,美人冰冷慓悍的模样,整个人都极为高冷,不容旁人亲近分毫。
      而此时的白若一有一些……
      脆弱?

      白若一眼眸轻颤,微微睁开了些许,泛红的凤眸里掩映了些水雾,目光有些飘忽,没有在看什么东西,也没有聚焦,只是微眯着,此刻算不上清醒。

      “师尊没睡着吗?”苏夜轻声问。

      并没有声音回应他,只是倏然抓住了他的手。

      苏夜有些不知所措,手腕的温度有些微凉。
      他蹲在床榻前,不知是何种情绪在蔓延,手不自觉地抚上白若一的鬓发。

      这般如谪仙的人物,几乎无所不能,难不成也有些无法释怀的往事?

      “师尊,醒醒……”他轻轻唤了声。
      也许是被梦魇住了。

      “苏……夜,你……你怨我吧。”
      被魇住的人,簌簌眼睫下,水雾更浓郁,哽咽着断断续续说着不着调的话。

      怨你什么?
      苏夜听得稀里糊涂。

      如果他不是喊着他的名字,苏夜倒是会以为被喊的人,定然是和白若一有过什么生死纠葛,以至于梦里都是这个人。
      可是,自己昨日才认识白若一,师尊话少,他们拢共到现在不过交流了几句而已。

      越是这么想着,疑惑越重。
      可……眼下这个模样……
      苏夜决定,先把人哄好吧,就像小时候哄小叶子一般。

      他坐到床榻边,轻轻抬起白若一的头,揽住他的肩,让他靠在自己胸前。突然开始有些嫌弃自己,身体瘦弱了些,清癯的少年体型并不能完全笼住白若一。

      他站起来的时候,身高也不过到白若一耳垂的位置,但白若一纤瘦,如此靠在他怀里也还算勉强。

      苏夜轻轻拍着白若一消瘦的肩,小声念着:“不怕……不怕……”

      滚烫的泪珠,突然掉落在他手背上,苏夜浑身一颤。
      是哭了吗?

      梦里的人定然不是自己,那是谁?
      竟然惹哭了师尊?

      “睡…………陪……陪着……你……”
      迷迷糊糊中,白若一吐字不太清晰,苏夜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他只知道此刻拥着怀里的人,安抚着他的轻颤。

      苏夜单手扯过被褥,小心翼翼地盖在白若一的身上,搂着他靠在床头,竟也有些困了。苏夜怕自己的动作会惊醒怀中人,于是并未动弹,任由胳膊被压麻。

      夜色昏沉,皎洁爬上枝梢,怀中人浑身寒意,透骨冰凉。

      苏夜做了个梦……

      梦里森林壮硕,草原辽阔,夕阳西下,白衣人逆光而立,金辉勾勒着他的轮廓,温暖柔和,他回头看着苏夜,浅浅一笑。

      苏夜眼里霞光朦胧,看不太清那人的五官,只瞧见那暖黄的余晖落在他身上斑斑点点,煞是好看。

      那人浅浅唤了一声:“苏夜。”
      声音飘渺,如梦似幻,有些空灵。

      苏夜正准备作答,却见白衣人衣袂飘然,忽然狂风袭来,吹地飞沙走石,眼睛里进了沙砾,刺激出泪水,苏夜只得抬起胳膊挡住眼睛。

      风停过后,霎时晴朗,苏夜竟看不见那白衣人了。
      他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朝着四周寻觅,却不得。

      他朝着白衣人刚刚站着的位置跑了过去。

      “师尊!”
      这两个字从自己口中冒出,苏夜震惊了片刻。他没有想过这个人会是自己师尊。

      自己有师尊了么?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要问清楚!

      这么想着,他迈步朝着之前白衣人站立的位置跑去。
      脚下一空,腿抽搐了一下,心口蓦然下坠。
      紧接着整个身体失去重力,直直地坠落。

      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他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躯体。
      他想努力稳住,可是,稳住什么?他不知道自己的身躯在哪儿,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那黑暗的环境,压抑地他差点发狂,恍惚间好似回到了逼仄狭小的柜子里,他抗拒着、挣扎着,却徒劳无功。

      他想呼喊: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啊?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操控自己的身体,才能说出话来,他找不到自己的嘴巴在哪儿,也找不到自己的四肢和躯干。

      不知坠落了多久,他停住了。
      视线里也不再是黑暗一片,他看到一个玄色衣衫的人,背对着自己,身高伟岸。而玄衣人面前的人,一袭白衣,那白衣有一半已经被鲜血染透,那人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发丝凌乱,勉力用剑支撑着地面,才不至于倒下。

      “何必呢……”
      玄衣人声音阴鸷幽哑,“你宁愿为了护着他们,与本君刀剑相向吗?”

      白衣人不语。

      玄衣人突然狂笑,“你救不了他们,你救不了任何人!他们……该死!”

      白衣人蹙眉叹息,“无非一念救苍生。”
      鲜血顺着他的唇角缓缓流下,他忍痛闷哼一声。

      玄衣人道:“白若一……世人口中的辰巳仙尊?世人都渴求能得你庇佑。你可知修仙救不了世人!这个世界是肮脏的!这些人的心病了,你救不了……”

      玄衣人手中焰火骤起,一瞬打落了白衣人的佩剑。

      辰巳仙尊?
      白若一?
      苏夜脑中嗡鸣。

      是了!是师尊!
      辰巳仙尊白若一是他的师尊,他是他唯一的徒弟,他今天才拜的师!

      白若一失去佩剑的支撑,体力不支,倏然单膝跪下,手掌撑地。口中溢出的鲜血愈发多了,淅淅沥沥地滴落在地上。

      苏夜有些茫然。
      他是不是该将师尊扶起?
      作为徒弟是应该维护自己师尊的吧?

      若师尊知道他站在这无动于衷,会不会将他逐出师门?
      若是白若一出事了……那自己也就没有师尊了吧?
      那也就意味着继续流浪……

      可天大地大,能去哪儿呢?
      这么想着,苏夜觉得自己应该冲过去,帮助师尊的,至少让白若一知道,自己这个徒弟非常地尊师重道!

      可是……
      他动弹不得。

      他没办法去扶起白若一,甚至没办法看到那个玄衣人的脸,他甚至不知自己现在是人是鬼。
      如果说那些在自己脑海中,拜师大典的画面才是幻觉呢?还是说现在才是假的?

      他被自己脑子里窜出的想法,吓得浑身觳觫,灵魂战栗。

      他动弹不得,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想喊出来,问那两个人,自己是谁?他到底在哪儿?为什么要伤害师尊?

      他想嘶吼,他想咆哮,他想冲过去救人,冲过去杀了那个伤了自己师尊的人!

      可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白若一倒在地上,白衣被染红,眼睁睁看着玄衣人抢走了白若一的佩剑……

      苏夜无能为力……

      玄衣人离开了……
      苏夜感觉到自己浑身冰寒,他拼尽了全身力气,撕扯着意念飞越到白若一身前。

      感受不到自己的肢体,他只能想象着手臂的模样和姿态,俯身揽住他。感触到一片刺骨冰寒。
      他觉得自己喉间哽咽,一口气喘不上来,憋得难受。

      就在他觉得自己就要被憋死了的时候,突然粗喘了一口浊气。

      他醒了……
      原来是个梦……

      苏夜浑身冷汗,俯首看向怀中的人,身体冰寒,但是气息均匀,面色祥和。看来是睡着了,没有浑身是血,没有受伤,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大梦一场。

      手臂枕在白若一身下,此时已经发麻地没有一点知觉了,可是害怕吵醒怀里的人,他忍住没动。

      这几天在胡思乱想什么?竟然会做这么可怕的梦。
      谁又能伤的了白若一呢?他可是宛如神祇般强大的存在啊!
      这么想着,苏夜放松了不少。

      就算白若一遇到劲敌,自己这毫无修为的凡躯又如何帮得上师尊呢?这么一想,苏夜觉得心乱如麻。

      努力修炼吗?
      师尊已经活了几百岁了,自己再怎么努力也还差着好几百年啊……

      如此胡思乱想着,苏夜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这次没有梦魇……
      正好酣睡。

      次日一早,白若一睫毛颤动,悠悠醒来。

      他昨夜心情松快,多饮了几杯,但终究有些醉了,靠着强悍的毅力才撑到回云栖竹径,没做什么尴尬的举动。
      竟不想,他将回去之后的事情忘地一干二净。

      白若一醉意还未散尽,有些头疼,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眸,正欲起身,却猛然发现自己的背脊挨在一片柔软上。

      是谁?
      白若一一惊,发现一只手环着自己肩膀,自己半边身子都已经躺在一个人怀里,霎时间如遭雷击,他根本想不起自己回到栖云殿之后发生了什么。

      他眨了几下眼睛,做足了心理准备,抬头扫了一眼下巴抵在自己头顶的人,果然是……
      这张熟悉的脸,这样相处的姿态,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纷沓而至……

      是伤害、是欺辱、是折磨、是他……心甘情愿。

      白若一一会儿觉得自己还活在两百年前的昆仑神殿,一会儿又深知如今是个全新的开始,谁都不知道苏夜是谁,自己能护好他。

      苏夜是个全新的开始,是个良善之人,那双手还未握起屠戮的利刃,那双眼还没沾上冤孽与鲜血。

      记忆渐渐清晰,白若一想起昨夜自己喝醉后,频频噩梦,是苏夜将他放在床榻上,然后替他掖被角。

      再后来,他便一夜陪着,漫漫长夜里安抚着被梦魇住的自己,在耳畔喃喃低语。

      比起前世而言,这少年是如此地温柔。
      掺杂着零星破碎的回忆,白若一顿觉耳尖微烫。

      此时该如何将苏夜叫醒才不会尴尬?
      辰巳仙尊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一动不动,假装酣睡未醒。

      这一装,便从朝霞初升挨到日上三竿。

      白若一闭眼假寐,感受到身后的人轻颤了一下,想必是醒了,他不打算动弹。

      苏夜睁开惺忪睡眼,整个人都怔住了,自己昨晚竟是搂着师尊睡了一夜吗?
      脑中嗡嗡,倏然想起昨日拜师大典上,摇光仙君说的尊师重教,苏夜忙不迭地在心中反复叨念了好几遍。

      这个样子哪里是尊师重教?
      这……明明是欢好过后,恩客搂着伶倌的模样,苏夜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出一身冷汗,忍不住心中暗自唾骂自己:欺师灭祖的孽徒!

      他该是早起立于殿外,唤一声:“师尊起床了吗?弟子为你打来了洗漱用水,您是习惯用竹香口味的漱口水,还是果香口味的漱口水呢?洗漱完毕您是先去用早膳呢,还是先去打坐呢?”

      可现在……
      苏夜倍感窘迫。
      绝对不能让师尊知道,自己搂着他睡了一夜!

      苏夜小心翼翼地抽开被压了一夜,已经发麻地毫无知觉的手臂,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白若一面上的动静。

      许是昨夜酒醉未醒,眼尾和双颊上依旧还笼了些薄红,但睡颜静谧,好似还在黑甜梦乡之中。

      还好还好,睡得挺沉,是宿醉未醒该有的样子!
      他没瞧见,白若一眉头微蹙了一下,即使紧闭双眼,也能感受到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的尴尬。

      苏夜浑然不觉,心下大喜,没醒就好!
      他这个徒弟做的,跟做贼似的……

      收拾完案发现场,苏夜慌张地出了门,几乎是同手同脚,阖上殿门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殿内,白若一猛地睁开眼睛。
      他装得……也很辛苦。

      门外没了动静,白若一又等了许久,才好整以暇地起身,昨夜衣袍皱地不成样子,他换了件……依旧是白袍。

      白若一打开殿门的时候,便看到苏夜恭恭敬敬立在门口,手上托盘中盛着洗漱用水,他讪笑道:“师尊起床了?弟子为你打来了洗漱用水,您是习惯用竹香口味的漱口水,还是果香口味的漱口水呢?洗漱完毕,您是先去用早膳呢,还是先去打坐呢?”

      白若一神情冷漠淡然,十分高冷道:“这些事不用你做,往后勤加修炼便好。以后没有我的允许,需离我栖云殿三丈开外,不得擅自入内。还有……”

      苏夜:“?”
      白若一:“擅闯师尊寝居,自去戒律堂领三日禁闭。”
      苏夜:“…………”

      为何同想象中不太一样?拜师后,第一件事情居然是领罚……

      别人家师尊也这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师尊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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