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将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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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醒来时，对着帐外的晨曦发呆了半晌，不知今夕何年。
精疲力竭之后的一场酣梦，什么都有，唯独没有枕边人，她转头望着宣王的容颜出了一会神，终于下定决定准备跑路。
猝不及防的别离，总好过天长地久的磨难。
两人之间身份差距有若云泥，阻碍两人在一起的问题多如不胜数，秦王暴戾，登基之后横征暴敛大兴刀兵，以至于生灵涂炭的情状两人也都见过，只怕这一世的江山社稷终究还是会落在宣王肩上。
皇帝不愿赐婚，当然有这么一重考虑。
所以抵死缠绵可也，重回人间就得赶紧跑路，否则说不定哪天就会成为不明不白的冤魂。
快跑。
朱雀心里就这两个字，才一动就发现自己脚踝上系着丝绦，另一头连着宣王。
“怕你又跑，我不敢沉睡。”宣王似乎不想睁眼，摸索着把她往怀里再按一按，“江阴时你没有推开我，昨夜又那么乖，我都疑心是不是捉了只假货回来。
“可是我等了你十五年……我只要你，也只有你了……说真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朱雀挨着他的胸膛深深呼吸良久，才把声音调匀，“我不配做宣王妃，不能变成殿下大业的绊脚石。”
宣王哑然失笑，“我……什么都有过。”
他没有再把话说完，什么都有唯独没她的世界荒凉苍茫，毫无意义，多活一天和少活一天，也没有什么分别。
“所以……你还真想跑？”宣王似有问罪之意，然而话锋一转，微有抱怨，“怎么就舍得。”
朱雀没奈何凑上去轻轻咬了咬他的唇，“我要一直在，你就不能有别的女人了，你舍得么？”
她也不想听答案，继续加深了这个吻。
等到两人都神酥骨醉时宣王再提起这个话题，就已经成了另一番意味，“我没有别的女人，你也不能有别的男人。”
朱雀手指头都懒得动，随意应了一声，谁知宣王凑近了小声道：“你以为我求陛下赐婚，是要拘着你不能跑么？错了，我只想做你夫君，不想做‘前夫’……”
朱雀刚想反驳他，瞬间会了意，这是前世的醋缸拿到如今来砸，一时间笑不可仰，又被宣王缠着厮闹了一番。
尽管彼此畅开心扉深谈，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问题根源并没有解决。宣王纵然对帝位没兴趣，想做太平王侯逍遥到老的前提是“太平”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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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珘惊出一身冷汗，她梦见自己让崔徵喝下了那碗参汤。
她原本只说是和衣在短榻上稍歇片刻，此刻猛地惊醒，发现外头已经天色晶明，身上不知几时盖了张薄被。
崔徵早已洗潄整理过，握了一卷纸从外头进来，见她醒来，淡然道：“我好多了，辛苦娘子收拾了随为夫入宫吧。”
沈珘万想不到他自作主张改了称呼，突然羞红了脸，连忙跃下榻来，“你胡说什么。”
崔徵攥紧了手中的纸，涩然道：“连和离书都准备好了，还‘你’、‘我’的，不该叫我郎君么。”
沈珘心里更不舒坦，她的语气冷硬，“明天就是八月初三了，眼下这情状，你我还成得了亲？还有……不如早日和离，大家一拍两散。”
崔徵无奈地望着她，“娘子惯会怄气。”
沈珘想到昨天来历不明的那碗有毒参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身上的毒远较宣王殿下为轻，勿惹七情内伤一般不会发作……朱雀姐姐也能救你，你也可以选放心牢靠的名医，我愿教他救你之法，不必因为这个才对我好……做驸马不好么？”
“不好。”崔徵眸中波光潋艳，仍然望定了她不出声。
沈珘懒得与他争闹，闷声道：“你说要入宫，是找苏女史么，求她主持公道可好？”
崔徵这下连两个字都没有了，默默望向她。
沈珘与他既陌生又熟悉，见他不说话，只得道：“不是要入宫么，我去洗潄收拾，路上说。”
她行过崔徵身边时，被他握住了衣袖，“我……只有你了。”
沈珘心中清清楚楚给他配了四个字，哀兵必胜。崔徵明知道她心肠软，着意作出弱小可怜的模样，她一时也觉得无奈，“你不能以科举出仕，做了驸马，权势财富唾手可得，将来……苏女史也有倚仗，总不能等着谁害死了我，你再死心去做驸马吧。”
崔徵轻声道：“我只要你。”
沈珘头疼欲裂，夺了袖子便走，不知崔徵望着她的背影，唇角浅浅勾出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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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徵昨日觐见时发病，今日身体略有康复便匆匆赶来请罪，皇帝并未降罪，也再没有提平原公主的事，只是问了他发病前后并诊治的情况，令他好生去安抚苏女史便罢了。
沈珘并未随他觐见，倒是苏女史闻讯赶来，带她到旁处说话。
“昨日的毒查出来是太医院左简唆使人为之，已经尽数处理了。”苏女史握着她的手，“我每月休沐日便回家，你与阿徵记得回家哦。”
做媳妇晨昏定省是规矩，更别说只是休沐日探望母亲。沈珘明知该顺着苏女史的话说，心中不愿，只低眸答应了一声“是”。
“平原公主对阿徵的兴趣不在他本人，而在于旁的。”苏女史细细端详着她的表情，轻笑解释，“他昨天御前昏倒，御医束手无策，有人已经知难而退了。”
沈珘万想不到平原公主似乎势在必行的一次出击，皇帝甚至都愿意许婚，怎么突然变成了“知难而退”？
她望着苏女史，脑中飞快地转动，崔徵身上的花香，大剂量时可以诱发他身上的毒。
他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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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沈瑶的消息，薛兆立即赶往宣王府。
陛下要求的十日只差一天，他手里的线索基本已经成形，唯有慈恩寺纵火案证据不足。当夜火起势猛，所有死者均是先杀后烧，葬身火场。
福王当日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沈瑶内室出来，又下令侍卫将她带回去，正是薛兆重点怀疑的凶手。
至于沈瑶、沈珘，两人身份真假未定，也都有可能指使杀人灭口。
毕竟五十余名下仆，绝无可能人人都撒谎，真要审问起来，只怕不用刑，都能将真相问出七七八八来。
时近正午，宣王虽说身体不适，但心情极好，薛兆心也就放宽了一大半，先说沈瑶的事。
梅蛾流徒燕州，李阆已经放弃，薛兆不死心派人盯着。果然还没走出潼关，便有一名福王侍卫伪装山匪劫走了梅蛾，当地报了梅蛾被杀坠河，其实是有人将她连夜送往岭南。
梅蛾几成弃子，半死不活之际都无人管，流徒燕州路上就被劫走，想来唯有沈瑶。
薛兆无论如何努力都没有在福王府上找到沈瑶的踪影，却在长安城外福王妃嫁妆庄子上发现了沈瑶。
但是薛兆手底下的人发现她时，她已经攀上了路过的秦王妃，如今人在秦王府。
宣王微一沉吟，他望着朱雀轻笑，“你想去么？”
薛兆大惊失色，宣王殿下待他这位美人如心肝，怎么还问出“你想去”这么酸的话？
万想不到两人眉目传情，朱雀姑娘也轻笑，“殿下要是不许我生事，我就不去。”
宣王点了点头，笑道：“酉末刻回来，不然……”
他的话里意犹未尽，朱雀两颊无端生晕，点头答应了便出门去。薛兆还在琢磨宣王殿下深意，原是想着等朱雀姑娘更衣归来同去，万想不到他与宣王说完了案件，又扯了朝野一些闲话，仍然不见朱雀姑娘。
宣王似也倦了，送客前轻笑道：“薛卿不必担心，对付兄长，她有分寸的。”
薛兆体悟他话中真意，似乎更该担心的是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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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兆不知道，朱雀出门便寻笔墨写了个字条封好，点了蓝田先去递帖子求见秦王妃，她自己则带几句丫环陪着，缓缓往秦王府去。
果然就不用到秦王府，朱雀大街上就被人拦下了。
金吾卫街使杨琛，秦王嫡系，西北军中厮杀出的汉子，拦下了朱雀车驾，说是秦王府有刺客逃逸，要查有无夹带。
朱雀坦然下车，无惧围观，她向杨琛笑道：“秦王殿下稍后也到么？”
杨琛万想不到她如此坦然无耻，他是忠厚之人，不会撒谎，“你你你……”半天也没说出个究竟来，只得转头盯着自己手底下的金吾卫查车。
街角马蹄声骤响，隔了老远便有人喝令百姓退避，为首之人体形宽广 ，正是秦王。
朱雀毫不意外，秦王刚愎自用，一向冲锋陷阵在最前头，她不过是让蓝田去送个信求见秦王妃，就引来了秦王。
还是意图不轨的秦王。
他跃下马来，手指捏得格格响，笑道：“朱雀姑娘欠的债，几时准备还？”
朱雀并不答话，指了指自己所乘的那辆青幄油壁车，笑道：“香车在此，殿下请。”
秦王愕然，当着众人他敢肆意横行，想来宣王必然有所忌惮。到了暗室静处，他想了想朱雀鬼魅一般的身手，再想想自家那只母老虎，一时略有犹豫。
朱雀又笑道：“殿下若是另有要求，不如先看看妾手里这封信？”
她微一挥手，立即有小婢将信呈上。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将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