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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巧合 ...

  •   毫无疑问,梅蛾已经变成了弃子。

      她装疯卖傻,第一天还有力气向围观路人说她女儿沈瑶目前正与崔徵在一起,两人好的蜜里调油一般,很快就要成亲,到时候请大家喝喜酒。

      第二天梅蛾已经晒脱了一层皮,有气无力地跪在地上。

      这日万年县审理崔家各类案件,往来听审看热闹的也多,听说她就是与庶女合谋要杀人夺产的毒妇,人人皆唾弃鄙夷,仍然没有人来救。

      崔家诸案事由清楚,李阆又请示了皇帝的意思,按律处置,涉案人员皆被追缴赃物,或罚铜,或杖刑,或流放,各有处置。

      第三天崔仆已经作为也要流配两千里的,与梅蛾一起号枷示众,被万人唾弃。

      崔家耆老并中流砥柱们,当天开了宗祠聚在一起,三四十人纷纷怒骂崔徵岂有此理,后脚就有人报,说崔徵来了。

      “他还敢来!”

      “黄口小儿!无耻之徒!”

      谩骂声四起,瞬间祠堂沸腾,群情激愤,可惜崔徵是被万年县的差役护送过来的,当堂核对点齐原由长房管理的族产,交割明白,崔徵建议阖族共推五位耆老管理族产,若有事项,公议公决,帐目明示,若必须设立族长之位,或可由耆老约定按期轮值。

      崔徵来前已经将自家整顿明白,无数旧物也都收拾清楚,自此搬离这崔家聚集之地,并将长房所有的房产也一起捐给族中,另捐了五千金,要求以此为根基,兴办族中公学。

      崔家只是这几十年出仕的人不多,几位族中耆老虽非当世知名大儒,也是饱学之士,读出了崔徵的真正暗示,再加上他背后站着的苏女史,再也无人为难他。

      自此,同宗公选五位耆老一起管理族产,兴办公学,培养子侄。崔家长房一支迁出,从族谱除名,再也无人对崔徵指手划脚。

      .

      朱雭一家人并沈珘这几天忙着料理搬家诸事,忙得不可开交,连朱晏都能像个小大人一样指挥着仆婢整理箱笼。

      按照宣王的意思,婚礼当天,崔徵须来宣王府上接亲,理由充足,意思幕后黑手还未抓出来,不算彻底了局。

      他自然也是给沈珘抬身份的意思,崔徵如今还是白身,无功于国,宣王与崔徵的关系也不便宣诸于口,安排沈珘以他妻妹的身份出嫁,也算是给长安坊间谣言一个交代。

      不过皇帝诏旨未下,“妻”朱雀这个事只有宣王自己认,就是另一桩公案了。

      沈珘脚不沾地忙了一天,登车返回宣王府时,瘫在车里一根小指头都不想动。

      朱晏不想被母亲管辖,硬推着郑氏与朱雭前头同车,自己来缠着沈珘,她精神极佳,一会推沈珘起来说话,一会揭起车帘看外头热闹的街市。

      “姐姐,长安这么繁华,我也不想回金陵去了……”朱晏轻声道,“你看!”

      她突然一声尖叫,冒冒失失地将车帘全都揭了起来。

      马车正路过一段不算太热闹的街市,一位娇小可怜的女子怀里抱着琴,依依呀呀地叫不出声,正在被人拖向角落里,地上甚至漫出了一道血色,也不知她是受了什么伤。

      “有风哥哥,你快去看看怎么回事!”朱晏尖叫。

      郑有风是郑氏娘家的远房侄儿,武艺高强,郑氏的母亲知道她到长安来,特意请他与其弟有月一起过来帮衬着,日常出行陪在左右,此刻听见朱晏一声,立即过去问话。

      朱晏喊的声音太大了,就连前面朱雭与郑氏的马车也都停了下来。

      沈珘见那小娘子的模样极之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何时见过。再看那凶徒并非一个人,连忙命车夫去前头寻武侯或是金吾卫来。

      她跳下车,回身把也想跟着她乱跑的朱晏一把抱起来,塞到前面郑氏的车厢里,自己不等郑氏开口,一溜烟地跑去救人。

      郑氏一把搂紧了朱晏,任她哭闹,一边催着丈夫快去看看,又叮嘱他,“让珘儿快点回来,莫再胡闹了!”

      沈珘赶到跟前时,郑有风已经与强掳民女的登徒子动起了手,他以一敌五,左支右绌,眼见不敌,没想到沈珘过来一把掌抡上了其中一个凶徒的脸!

      原本不敢看的百姓也远远围上来,有人点评,“这小娘子好野的脾气啊,哎呦四狼怎么如此不济事?”

      “难道这就是江湖传说中的内家功力?这小娘子不得了啊不得了!”

      被美貌小娘子掌掴的凶徒,脸上带出了一道血痕,瞬间摔倒在地。

      郑有风压力顿减,大声喝道:“你们当街行凶,真以为长安城没王法了吗?”

      “爷就是王法!”

      与他对战的凶徒怒喝,其中一人见沈珘生得单薄,竟然一招就放倒了四弟,不敢轻敌,甚至还从靴里拨出了一把刀,挥舞着雪亮的刀锋杀向沈珘!

      沈珘虽然勤修内力,从来没在技击之道上下过苦功,此刻心里发毛,见先前那小娘子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怀中的七弦琴落在一旁。

      她躲闪了两下,第三刀刺来时她已经抄起了落在地上的七弦琴,横琴一挥,迎上了凶徒的刀锋。

      也不知为何,那凶徒打了个哆嗦,竟然没有抢攻,甚至还矮身躲过了这一挥!

      沈珘倒也不会觉得自己这两下能吓到对方,立即想到多半是琴的问题,正想趁胜追击,谁知道半空中一柄折扇飞来,后发而先至,如箭一般撞在凶徒的胸口,竟然将他撞得倒飞出去,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恰有一条人影轻轻巧巧掠过来,接住了空中落下的折扇“一百万钱的古琴拿来打架,你也是真好汉。”

      沈珘只看那扇子,就知道是林牧来了,侧眸望了他一眼,一时竟然有点震惊。

      自从金陵相识以来,这位一直是优雅从容的贵公子,今日竟然换了一身金吾卫的戎装,越显英武,只是他容色憔悴,眼底尽是血色,仿佛熬掉了毛的鹰。

      “林小侯爷,多日不见,原来正在为国效命啊。”沈珘含笑打招呼。

      林牧无暇回话,立即加入战团,他的武功比郑有风高了不止高了一点半点,三下五除二便料理了这群凶徒。

      沈珘立即救治躺在地上的小娘子,等林牧清理干净凶徒,令手底下的金吾卫盘问凶徒作案原因之后,躺在地上的小娘子也悠悠醒转。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沈珘轻声问道。

      那小娘子一直说不出话来,指指自己喉咙,做了个举杯的手势,想来是被人灌了哑药。

      林牧轻咳一声,“金陵。”

      “什么?”沈珘猛地抬头仰望着他。

      林牧心道不妙,但是看着她企盼的双眸,又忍不住补充道:“怜月楼三大名花。”

      沈珘立即恍然大悟,她与朱雀、林牧当初曾在怜月楼与这清露有一面之缘,立即赞叹道:“果然是林小侯爷,记性了得。”

      林牧默默闭嘴,怜月楼三大名花远香、和媚、清露,其二已经香消玉殒,清露也被人灌了哑药,又出现在了长安,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凶徒自称是见到这小娘子去当铺当琴,盯上了她,准备连人带财一起抢,他们五兄弟平素横行乡里,来长安也是为了发财,万没想到第一次在长安开张做生意抢劫,还能这么巧遇上见义勇为的豪侠。

      林牧令金吾卫将这五名凶徒送往万年县报案,自己则亲自护送沈珘一行人回宣王府——当然,他的理由还有一个,他是在护送宣王府的贵人,不算擅离职守。

      清露孤身在长安,人又说不出话来,只得暂时先令她一起回宣王府。

      沈珘也好奇她的病症,哑药这种东西她只是听说过,从来没见过,想着回到王府正好给她检查一下嗓子,又突然想到什么模糊不清的东西,只是她自己难以描述。

      回到宣王府时崔徵还未回来,林牧自去见宣王不提,沈珘命人带清露去清洗整理休息,自己回去找父亲的医书翻看,半晌也没翻出来有关哑药的记载。

      暮色四合,侍儿悄然进来掌灯,她才发觉天色已晚,抬眸见掌灯的人皎如玉树,清俊温柔,可不正是崔徵?

      “何时进来的?”沈珘丢下医书起身相迎。

      崔徵佯嗔,将手中的烛台移近,上下左右仔细看她,“听说你见义勇为的事迹,我得好好检查,掉了一根头发丝,我可要恼的。”

      “举手之劳,哪有那般娇贵了。”沈珘扯着他的衣袖晃了晃,脑中那个模模糊糊的事件仿佛越来越清晰,似乎与崔徵有关。

      眼前的少年郎将她拥在怀里,柔声说着一日不见的思念之情。沈珘将脸颊倚在他的胸膛上,鼻端充盈着崔徵的味道。

      他身上今日是微微辛洌又透脑销魂的异香,也不知是衣裳上熏的香气,还是在何处富贵场里沾染了一身红尘味道。

      是香气!

      沈珘突然明白了自己心中的异样因何而生!

      今日救清露时,她隐约嗅到一股似有若无的花香——同样的香气,她也曾经在崔徵身上闻到过。

      沈珘心跳如擂,拥着崔徵的手臂也略略勒紧,倒使得他会错了意,低首来寻她的唇索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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