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公子系列》魔金

2、初遇记

　　话说小戚包子终于成为顾大公子的签约小厮，勤勤恳恳在顾庐打杂做点心，把顾惜朝顾大公子伺候的口味更刁，人更慵懒。
　　两人相处得是云淡风轻。
　　顾大公子绝口不提“长久”之事，可是吃小戚包子做的点心那叫一个满足。
　　小戚包子似乎对做点心十分上瘾，研究起品种味道来让乱云都叹为观止。
　　惹的乱水小婢女心里一个劲的犯嘀咕：这公子深藏不露也就算了，包子哥在搞什么鬼呀！明摆着抢我们的饭碗嘛！

　　一日，顾庐的园门被拍的震天响，吵得顾大公子耳烦。
　　乱水急匆匆去开门，然后欢呼地蹦进来通传;
　　“公子呀，有客到！”
　　不一刻，窗外有羽翅的扑棱声传来。
　　顾惜朝听闻，不禁莞尔。
　　推开窗，抬起右臂。
　　一只漂亮的苍鹰即刻停落在了顾大公子的手腕上。
　　“微风！”顾惜朝怜惜地顺了顺苍鹰的背羽，喃喃道：
　　“他也来了吗？”
　　“朝朝！！！”人未到，声先闻。
　　顾大公子轻轻摇头，这个人每次来的叫唤总是让人哭笑不得。
　　还没等乱水去开，门已经被来人重重地推开了。
　　一个白影迅速逼近顾大公子身前，与顾惜朝紧紧相拥。
　　“我的朝朝还好吗？”
　　“崔大公子，别来无恙？”
　　“哦，好生疏的问候哎！”
　　那人故意苦着个俊脸给顾惜朝看。
　　相视一笑。
　　“本家有事？”顾惜朝顾大公子抚弄着微风的羽毛，闲闲地问。
　　“无事，很好。”
　　“那你怎么来了？”
　　“好奇！”
　　“好奇什么？”
　　“你慎重其事叫我查的一个人啊，可是惊动了顾家的情报网哦!微风把结果带给你了吧？”
　　顾大公子点头示意。
　　崔大公子露出好奇宝宝的神情，追着问：
　　“你究竟查他干嘛？”
　　“好玩！”
　　“好玩？！朝朝，不是你的风格嘛。到底为了何事呀？”
　　顾大公子给了崔大公子一声轻笑，闭口不语。
　　崔大公子刚想施展死皮赖脸的功夫，乱水、乱云端上了几碟点心和热茶。
　　“崔大公子好！”乱云有礼貌地问好。
　　崔大公子随手捞起一块相思饼放入口中，边吃边说道：
　　“乱云啊，好久不见你，做点心做的更入口了哈！”
　　“不是我做的---”乱云很无奈。
　　“怎么，家里新招了厨子吗？”
　　乱水掩嘴轻笑。
　　“对，公子亲自招的！”
　　“你是说，朝朝亲自招了个厨子？” 崔大公子望向顾惜朝，脸上的表情很不可思议。
　　“不是厨子，是个打杂小厮。”
　　“小厮还会做点心，我一定要见见。小乱水，去，把人叫来！”
　　“没什么好见的。去书房吧，我有事要你帮忙。”顾大公子一把拖住崔大公子向书房走去。

　　灶间里，小戚包子在准备食材，二乱丫头边洗碟子边嘀嘀咕咕。
　　“崔大公子来了，园子里就热闹了。”
　　“是啊是啊，除了我家公子，我最喜欢崔大公子了。”乱水欢呼雀跃。
　　“包子哥！”乱水拉起正在添柴蒸点心的小戚包子。
　　“告诉你，崔大公子和我家公子恨要好哦，从小一起长大的，想不亲也不行。”
　　小戚包子瘪瘪嘴，很不屑地淡淡问：
　　“崔大公子是谁啊？”
　　“公子的大哥呀！”
　　小戚包子瞪大眼，停下了手中干着的活。
　　“亲大哥？”
　　“当然是啊，包子哥，你没见过吧！”
　　“那你们怎么叫崔大公子。一个姓顾，一个姓崔，哪有亲兄弟姓两个姓的。”
　　“这个，说来话长了哦！”乱水的大眼珠子乱转。
　　“当年的顾夫人，也就是公子的娘亲作风强悍。生大公子的时候疼得死去活来，差点难产而死。因此顾家承诺孩子若活就姓顾夫人的娘家姓，崔。结果天保佑，两日后顺利诞下麟儿。顾家主人在顾夫人的坚持下，只能让大公子姓了崔，也就是现在的崔大公子。而我家公子虽然排行第二，却是姓顾的，所以，主人为了平自己一口气，就习惯叫顾大公子了。”
　　小戚包子心中一悸。问道：
　　“那，除了顾庐，顾家应该还有宅地吧？”
　　“对，本家在苏州，现在归崔大公子住。”乱云解释道。
　　小戚包子的脸忽然变得很苍白，一把抓住乱云的肩，急急问：
　　“你家公子早春时去过苏州吗？”
　　“没有啊，今年顾庐的拍卖盛会是崔大公子一人持事的。”
　　“包子哥，你怎么啦？”乱水看着小戚包子的脸色越变越难看，不禁担心地问。
　　“再告诉我，他们两个长得像不像？”
　　“很像啊，不过崔大公子更爱笑吧！”
　　小戚包子一pigu蹲坐在了地上，乱云见状，上前去扶。
　　“包子哥，没事吧？”
　　“没事，让我想想，想想------”

　　------早春的苏州，还没有温煦的暖风，只有淅沥不止的细雨。
　　戚少商(小戚包子也是有个响亮的名字的)闲坐在粉墙黛瓦的沿河酒馆里等雨停。
　　竹叶青特有的冷冽就似这江南的细雨，顺着喉咙绵绵不断地滑下，入腹却是灸热。
　　百无聊赖时，朦胧雨雾里，走来一个人。
　　撑着伞，撩着衣角。
　　泼墨般的发色、青霭的衣衫与这绵密的春雨纠缠在一起，仿佛欲理，还乱。
　　那人入得酒馆，收了伞，询问小二:
　　“有竹叶青吗?”
　　小二陪笑道：“哟，公子，真不巧，今儿个的竹叶青都买光了！”
　　“是吗---”有点失望的口气。
　　“真的一点都没了？”
　　小二一指戚少商。
　　“最后两斤都让那位客官买走了。”
　　来人望向戚少商，乌目流转。只一会，轻叹转身欲走。
　　戚少商也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地想挽留下他，于是起身招呼：
　　“这位兄台，如若不弃，共饮一杯如何？”
　　离去的身影顿了顿，回身走来。
　　“好。”------
　　小戚包子的回忆到此结束，他只记得“相见恨晚”的感觉和临走时，自己问那人：在哪里还能见到他。
　　那人嘴角染上淡淡笑意：去顾家吧！
　　错了，是自己认错了吗？
　　小戚包子痛苦地抱着头，可是相处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崔大公子走的那天，小戚包子正端着点心出来，遇上了。
　　两人大小眼地瞪了彼此一会儿。
　　“你就是那个做点心超好吃的包子？长的蛮英雄气概的嘛！” 崔大公子笑盈盈。小戚包子却只是直直地看着他的眼，他的眉，他的人。
　　很像，只要不言语，不笑，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如果顾惜朝没有去过苏州，那自己在苏州遇着的又是谁？

　　崔大公子走人，顾庐又安静了下来。
　　夜里无风，有星。
　　小戚包子独坐在屋顶喝酒想问题，严重的问题。
　　想的严肃的都没发觉顾大公子已欺近身边。
　　“偷酒！要罚你什么呢！”
　　小戚包子回头，顾大公子在月色下衣裾飘飘。
　　抬头望月。
　　“很像吗？”
　　“像什么？”小戚包子傻了。
　　“我和大哥的样貌。”
　　小戚包子点头。
　　顾大公子浅浅笑，有点落寞。
　　“把面具拿下来吧，戚少商戚大少爷。”
　　小戚包子轻叹一声，手一掀，撕下了半张薄薄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英挺俊朗的脸。
　　“只有酒窝做不了假啊！”顾大公子微笑。
　　小戚包子继续郁闷。
　　顾大公子晃了晃手中带来的东西，凑到小戚包子眼前。
　　“这位兄台，如若不弃，共饮一杯如何？”
　　小戚包子蓦地睁大眼睛，抢过酒壶仰头大喝一口。
　　“竹叶青!!!”一把拉住顾大公子的手，问道：
　　“你去过苏州，对不对？”
　　顾大公子点头。
　　“那我没认错人，真的是你？差点被乱水吓死！”
　　“两个小丫头那几日回乡去了，并不知情。我也只是闲来无事，去本家逛一逛，碰上了一个人而已。”
　　顾大公子拎回酒壶，喝了一口。
　　“还是江南春雨的味道…”
　　“其实你早就认出我了，是吗？”小戚包子忿忿不平。
　　顾大公子带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狡诘的灵光。
　　“只是陪你演一出戏罢了。”
　　“可我要的长久并不是一出戏！”
　　小戚包子的语气很认真，很坚决。
　　“长久啊---”顾大公子故意吊人胃口：“那，看你能做出什么点心来让我答应你的长久。”
　　小戚包子眼睛发亮，二话不说跃下屋顶，欢天喜地的干活去了

　　从这天起，顾惜朝顾大公子吃到了一种带着酒香味的年糕。
　　那酒自然是竹叶青。
　　那糯米粉据说是揉进了江南春天的雨水。
　　吃到顾大公子嘴里，却是两人初初相遇的味道。
　　从这天起，茶余饭后，闲的很的二乱丫头有了一个八卦的话题。
　　“知道公子为什么忽然要招打杂小厮吗？”
　　“想一个人了。”
　　“宾果，答对了！”
　　“知道公子为什么喜欢捉弄包子哥吗？”
　　“打情骂俏!”
　　“宾果，又答对了！
　　“知道公子为什么爱吃包子哥做的点心吗？”
　　“……”
　　“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吗？”
　　顾大公子在二乱身后冷冷地开口…………

　　自从小戚包子给顾惜朝顾大公子做了新的酒味年糕之后，顾大公子似乎对这种味道的点心颇为喜欢，每天都要来上几块。
　　这日夜间，顾大公子按惯例在屋顶与小戚包子喝几口小酒，吃几口小年糕，顺便回味回味两人在江南的初遇。
　　小戚包子忽然对顾大公子说道：
　　“惜朝，明日我们出去走走吧！”
　　正美滋滋地品尝着酒味年糕的顾大公子一个惊讶，差点被整口的年糕卡住。
　　急忙喝下竹叶青，十分艰难地把年糕咽了下去。
　　顾惜朝顾大公子因为过分用力的动作憋红了一张清俊的脸，在月色下嫣红的好看。
　　小戚包子痴痴看着，感叹：
　　“惜朝，你不用不好意思的。”
　　顾大公子立刻抛过去一个惯有的冷冽眼神。
　　“再说一次试试！”
　　小戚包子赶忙陪笑，顺手递上了酒壶，并且帮着顾大公子拍拍背。
　　好不容易顺了气的顾大公子站起来，月亮的银光照在他身上，仿佛下凡的神袛。
　　回头斜眼看小戚包子：
　　“为什么？”
　　“没什么，只是找到一处地方，想和你一起去看看。”
　　“好。”顾大公子说完，顾自提着灯笼回屋去了。
　　留下小戚包子在屋顶楞楞地笑，没想到碰上了个这么干脆的主。

　　顾大公子在长廊慢慢走着，心里琢磨着小戚包子的话。
　　快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觉察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顾大公子熄了灯笼里的火，悄无声息地逼近屋门，真气注满了两襟宽宽的衣袖。
　　蓦然推门，迅即向黑暗处掷袖而去。
　　“哎哟！”只听得一声熟悉的痛呼声。
　　顾大公子楞了楞，随即掌灯，看到跌坐在地上的人影。
　　“是你？”
　　“朝朝！”崔大公子捂着脸，十分哀怨地叫唤。
　　“半夜三更，也不掌灯。你怎么来了？”
　　“想你，来看看哈！”崔大公子满脸灿烂的笑意。
　　“哦？！”顾大公子狐疑：“为什么不从正门进来？”
　　“这不是怕吵着人嘛！”崔大公子避开了顾大公子询问的眼神，坐下来，顺手倒了杯茶，放到唇边。
　　“你崔大公子会怕吵人安宁！不是吧，又被娘追杀啦！”
　　崔大公子一口茶喷了出来。
　　顾大公子施施然落座，也顺手倒了杯茶，递给刚才像大象一样乱喷的人：
　　“慢慢喝。说吧，又什么事儿。”
　　崔大公子激动地握住顾大公子的手：
　　“朝朝，这次你一定要救我！！！”
　　半个时辰之后，崔大公子终于絮絮叨叨，并且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将事情讲完了。
　　顾大公子放下茶杯，摇摇头：
　　“你真是越来越夸张了，不就是被娘逼着相亲吗，有必要讲这么多嘛。”
　　“朝朝，我不要，你要救我！救我啊！”
　　“娘明早一定到我这儿来，你说怎么帮你？”
　　崔大公子抱住，将头噌到顾大公子的怀里。
　　“这下我死定了啦，娘好强悍的…”
　　“公子，我有好主意哦！”乱水端着糕点茶水推门进来。
　　“刚才，我给公子拿衣衫呢，远远看到公子撞门而入，还以为家里进了贼了呢！崔大公子好。”
　　崔大公子又哀怨地看了一眼乱水，向顾大公子哭述：
　　“朝朝啊，连你家小丫头都损我…”
　　顾大公子有些责备地望向乱水，乱水吐吐舌：
　　“公子，我真的有办法…”凑近顾大公子的身边一阵耳语，顾大公子的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

　　第二日，一大清早，顾夫人果然来势汹汹。
　　“惜朝啊，商儿在你这儿吧？”
　　顾大公子微笑应答：
　　“娘，大哥怎么会在这儿，您不是来看我的吗。”
　　“惜朝，娘知道你从小聪慧过人，我们两个都是明白人，就不用打哑谜了吧。”
　　“娘若不信惜朝，只管派人去找好了，惜朝先回屋了。”
　　顾夫人知道这个孩子的性子，拧上了任谁都拦不住，只好悻悻吩咐跟随来的护院铁手去后院找找。
　　铁手一路寻着催大公子进了后院，瞥到拐角处有一抹青影一闪而过。
　　跟随了上去，只见“顾大公子”悄生生地站在眼前。
　　“公子，失礼了。”铁手示意。
　　“顾大公子”轻笑，摇摇头顾自去了。
　　“奇怪，顾公子刚才还在前厅，怎么这么快到后院了…”铁手不及细想，又寻了一圈，的确没有崔大公子，只好去回了顾夫人。
　　“娘，相信了。大哥的确不在这儿。”
　　“好吧，如果你见着他，让他回本家。”一刻工夫，如秋风卷残叶般，顾夫人又急匆匆地回去了。

　　乱水跳出来，忽闪忽闪大眼睛：
　　“公子，看吧，没穿帮哦！”
　　“好，好，好！小乱水越来越聪明了，哈哈！”
　　从屏风后走出来一个人，居然和顾惜朝顾大公子一模一样的宽袖青衫，一模一样的泼墨长发。
　　顾惜朝皱皱眉：
　　“还不快去换掉。”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打扮的人，感觉还真奇怪。
　　崔大公子回屋的路上，好奇地问乱水：
　　“小乱水，你怎么会有像你家公子一样的假发？”
　　“那是平时闲来无事，我和乱云玩cos的道具。怎么样，做的很精美吧！”乱水得意地说。
　　“什么？”
　　“说了你也不明白。”乱水很不屑地看看崔大公子。
　　“啊，你想死啦！”
　　长廊上，只见“顾大公子”一路怪叫着追杀着一个小婢女。

　　顾大公子的屋里，假顾惜朝端坐在桌前，等着乱水打水来“卸妆”。
　　门外忽然窜进来一个人，拉了“顾大公子”的手就走。
　　一路飞奔，片刻已经到了郊外。
　　远处一大片淡色的胡杨林，在晨曦中泛着雪一样的白光，很美。
　　“惜朝，这里可好？”
　　被拖得晕头转向的“顾大公子”停下来才看清那人居然是打杂的小戚包子，刚想开口，就听到这么一句。
　　“顾大公子”挑挑眉：
　　“你，叫他惜朝？”
　　小戚包子一惊，迅速摔开“顾大公子”的手。
　　“你是谁？”
　　“顾大公子”双手怀抱在前胸，笑问：
　　“你说我是谁？”
　　小戚包子脑中浮现出当时纠结于苏州的初遇。
　　“天！你没事打扮成这样干吗！”
　　“好玩咯！”崔大公子看着陷入郁闷中的小戚包子，再一次地露出好奇宝宝的眼神。
　　“喂，你和惜朝……”
　　“崔大公子，没事你是不是应该请了！”树后闪出一个人影，青衫墨发的正牌顾惜朝踱了出来。
　　“惜朝！”小戚包子心里发虚的唤。
　　顾惜朝顾大公子立马用一个冷得死人的眼神成功阻止了小戚包子接下去想解释的话语。
　　此时，从顾惜朝的身后又闪出一个人来。
　　崔大公子一见，突然跳起来奔出好远，风中传来他的声音：
　　“朝朝，下次再找你玩…”
　　“公子，游夏谢了，告辞。”铁手向顾大公子行礼后立即追着崔大公子去了。
　　“看来，戚少商戚大少爷要吃点枸杞，明明目了。”
　　顾惜朝冷冷地看了看小戚包子，拂袖而去。
　　“惜朝！！！”郊外旷野传来小戚包子的一声狼嚎，那叫一个冤啊！

　　从这天起，小戚包子在灶间默默做着点心，乱云问：“包子哥，这几日你怎么净吃枸杞呀？”小戚包子无奈地苦笑。
　　从这天起，顾大公子恨恨地在屋里想问题。
　　乱水与乱云嘀咕：看公子这几天的神情不会是想杀人吧，到时候让包子哥顶吧……
　　不要啊，小戚包子真会这么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