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说不喜欢我？》默灰

11、第十一章

　　蒸汽在高压下不断喷涌，厨房里传来忙碌的动静。
　　客厅中间，蒋仕竔和顾淮南一左一右坐在沙发，中间隔着一盘冒着热气刚从锅里端出的白面包子。
　　舒兰早已回了厨房，顾淮南盯着那盘包子，垂在两侧的手指无意识蜷缩了一下。
　　“我不知道，要知道的话——”
　　‘吃吧。’蒋仕竔推着盘子往他的方向挪了挪。
　　顾淮南：“…哦。”
　　包子是辛辣的粉条馅儿的，没有猪肉的腥气，沁过红油的面皮裹挟着大量的粉条，一口下去香气喷发，味蕾和舌尖同时得到满足。
　　顾淮南挺喜欢吃辣味儿的包子的，特别是这种素的不含肉的。学校门口卖的早餐总是一股子肉腥味儿，刚升高中到一中那会儿，他每次吃早餐的时候都特别不习惯，经常吃一半留一半，光吃外面的那层皮儿，后来学校对面又开了家“包味轩”，这才总算让他早上能吃个早饭。
　　顾淮南把盘子往蒋仕竔的方向挪了一下。
　　“谢谢。”
　　蒋仕竔没吭声。
　　顾淮南试图组织了一下语言：“是舒姨让你给我带的吗？”
　　蒋仕竔：“嗯。”
　　顾淮南：“怎么没跟我说？你要早告诉我，那些包子，就不会…”
　　蒋仕竔：“给猫，不算浪费。”
　　顾淮南一时没了话。
　　他扭头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下。
　　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地发出震动。
　　顾淮南回头，蒋仕竔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拿了起来。
　　客厅又陷入安静，顾淮南等了一会儿，也把兜里的手机拿了出来。
　　刚一开机，一连串的消息一个接一个奔涌而来，消息提示弹出来的弹窗差点儿没把手机又卡死机了。
　　顾淮南赶紧捂紧手机调了静音。
　　一大串消息来自他们班的班群，一群人早起贪黑在学校憋了快一个月，好不容易熬到放假，没等到回家就开始闹了起来。
　　约好晚上一起出去在群里喊人的，抱怨一放假回家待遇直线变差的，还有问作业的，讨论这次数学考试的，平均三分钟一轮，说一段换一个话题，聊啥的人都有。
　　最新的一条，来自他们班班长苏允恪转发的□□群里的一条群通知。
　　【苏允恪-班长】：
　　因一中聚众斗殴事件性质过于恶劣，为确保同学们的安全，请同学们于今日（12日）19点前到家，到家后统一按指定姿势由监护人员拍照发至群里汇报确认安全。@全部成员
　　群里的人多，又聊得正兴起，消息弹出来的一瞬间，一群人心态全炸了。
　　【曾晔】：
　　什么情况？我和徐州刚上车呢。
　　【徐州】：
　　+1，我电影票都买好了。
　　【周汝】：
　　学校又抽什么疯？一中出事儿了？@曾晔 你俩什么情况？俩大男人去看电影？
　　【谢珝-文娱委员】：
　　露出看八卦的眼神jpg.
　　【袁莹-英课】：
　　大眼睛/emoji.
　　【曾晔】：
　　@周汝 滚蛋
　　【徐州】：
　　别八卦了，学校这啥意思？隔壁一中咋了？有没有人来说一下？这照片还拍不拍啊？我们还等着进场呢@ 苏允恪-班长
　　【孙尚阳】：
　　报——打听清楚了！好家伙，这个瓜吃的我，话不多说，你们直接看视频。
　　视频文件过大，顾淮南戳进后加载了一会儿才有画面出来。
　　因为静音的关系，顾淮南并不能听清视频的人在说些什么，只是从过于缭乱的拍摄角度和拍摄者举着手机奋不顾身朝前涌的动作察觉到现场的嘈杂和拍摄者的激动。
　　画面先是对着放学的人流拍了一会儿，紧接着画面一抖，拍摄的对象立马聚焦换成了旁边被围堵在校门口的一个男生。
　　周围的人实在太多，拍摄者站的位置并不算太好，顾淮南只依稀看了个大概，但看得出来，被围堵的那个男生在面对时一群围着他周围的人一脸的戾气，两拨人蓄势待发，僵持不下。
　　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看上去像是什么人叫了谁过来，拍摄者拿着手机跟着人群画面一晃，视频到此戛然而止。
　　顾淮南退出视频，群里的人已经针对这个视频讨论了起来。
　　【曾晔】：
　　我艹？一中的人这么猛的吗？
　　【周汝】：
　　就这？就这？@孙尚阳你这情报小组组长的能力不行啊，这人到底打没打起来都看不清。
　　【孙尚阳】：
　　能有视频就不错了，这还是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辗转托了四五道关系才好不容易打听出来的，他们学校教导主任不让外传，先说好啊，咱们群里自己人看看就行了，可别外传。
　　【徐州】：
　　OK
　　【袁莹-英课】：
　　OK
　　【曾晔】：
　　视频里这哥们谁啊？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啊？
　　【孙尚阳】：
　　徐舟浪，隔壁学校这学期刚转来的，特牛逼一男的，家里贼有钱。
　　【曾晔】：
　　@孙尚阳你咋知道？
　　【苏允恪-班长】：
　　@徐州要拍，刚我问老严了，一中的事情闹得挺大，在家的，拍完照发Q Q群里，在外面的，赶紧回家。@全部人
　　消息一经发出，群里哀嚎不断。
　　顾淮南退出微信切换至Q Q群里点开老严发的那条群消息看了一眼，相比于微信的99+，Q Q群里相对来说要冷清许多，距离老严发的那条消息已经过去小半个小时了，还停留在消息通知页面的最下方。
　　或许是微信的那群人闻风赶来响应苏允恪的号召，在顾淮南查看规定姿势图片的间隙，零星几张图片陆续传至了Q Q群里。
　　顾淮南点开看了一眼，彻底无语。
　　微信群里吐槽声不断，跟他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少，都在说官方规定姿势的呆傻，顾淮南看微信刷了会儿屏，抬起头来看了蒋仕竔一眼。
　　对方拿着手机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手里敲击屏幕回复消息的手没停。
　　从顾淮南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见对方眉眼下方垂下来的小半边阴影。
　　或许是他的视线太过强烈，蒋仕竔突然抬起头来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顾淮南愣了愣，指着手里的手机：“群消息，你有收到吗？”
　　蒋仕竔：“什么？”
　　顾淮南把聊天记录拉回老刘发通知的那个页面，给他看：“这个，你有加我们班级群吗？”
　　“有。”蒋仕竔说。
　　他用自己的手机打开Q Q群翻到了那条通知，点开那张官方指定的示范图片，停留在那张照片上迟迟没有动作。
　　很奇异的，尽管这人看起来没什么表情，顾淮南竟然从这人的冰块脸上看出了无语。
　　顾淮南绷着嘴角笑了一下。
　　“咳，我给你拍？”
　　蒋仕竔保持着手里的姿势，没吭声。
　　顾淮南继续说：“要不然你给我拍？”
　　“那姿势感觉还挺麻烦的，一个人拍的话可能…”
　　顾淮南闭嘴了，因为在他说这话的时候蒋仕竔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了。
　　顾淮南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对方这是什么意思，还没等他开口，蒋仕竔朝他伸出了手。
　　顾淮南：“...干嘛？”
　　蒋仕竔：“手机。”
　　顾淮南：“哦。”
　　顾淮南交手机交的爽，等到真正拍摄的时候，他这才慢慢感觉到了难堪。
　　他坐在沙发上，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无所适从的蜷了又蜷，有关其它的他已经没精力去多想，他遵循着本能摆好了按要求的规定姿势，傻愣愣的盯着站他对面离他几步之遥的人。
　　蒋仕竔单手拿着手机，整张脸被挡在手机背后看不清表情。
　　过了一会儿，对方从手机后面偏了一下头露出小半张脸。
　　顾淮南感觉整个人都僵硬了：“…怎么了？”
　　蒋仕竔拧着眉头，他看上去像是想对顾淮南说些什么，又碍于什么原因陷入了纠结，片刻之后，他最终选择放弃。
　　“没什么。”
　　顾淮南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心说有你这么吊人胃口的吗？
　　手机拍照声‘咔嚓’一声，顾淮南还没反应过来，蒋仕竔放下手机把他的手机递了过来。
　　“好了。”
　　顾淮南：“...”
　　顾淮南狐疑的接过手机看了一眼，令人意外的，或许是刚才被对方盯着打了个岔，照片拍出来并没有他想象的那种僵硬感。
　　顾淮南握着手机的那只手紧了紧：“我…给你拍？”
　　蒋仕竔环视了客厅一圈儿，估计是在找合适的拍摄地点。
　　顾淮南从沙发旁边挪开：“你站我这儿来吧，我们换个位置。”
　　两个人位置置换。
　　顾淮南捏紧手机从镜头里看人，看着对方绕过茶几走到他坐的位置，然后摆好规定的姿势，视线透过镜头与他相对，顾淮南垂在手机上的手停了一下。
　　微信提示音轻声颤动，通知栏吐出了个舌头。
　　【张明凯】：
　　竔哥，徐舟浪让人堵了，你们那边…没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