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芙蓉》香山老妖

2、二

　　秦越看着眼前穿着大红褂的女子，想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这个女子多么年轻，她的眼神是多么清澈！做妻子应该是不错的！可是想到自己这副身子骨，他便有些恼怒，也有些烦躁。

　　他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激动起来，有些迫不及待的冲动令他脸上显出了少许罕见的红润：“还坐着干什么？”他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语调显得平静些、正常些。

　　“恩？”芙慕没料到他会突然开口说话，吓了一跳！待她听清了他的话后，她的心“扑扑”地跳得厉害起来，身子却依然坐着不知道该干什么。

　　“还要我给你脱衣服么？”秦越的声音在此刻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楚，芙慕分明听出了他有些许不悦。

　　她迟疑了一会终于站了起来，她不知道别的新娘的初夜是否也是这样的。

　　华美的花冠被轻轻地取下摆到了床边的圆桌上。桌上的一对花烛在她近前时突然爆出“叭”的一声，害她被惊得差点叫出声来。可是她终究是忍住了，她很好地保持了自己镇定的形象，她没有在他面前显出胆怯。

　　她母亲曾在她上轿前叮嘱过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乱了分寸，显得小家子气，那样会被那些大户人家的人（包括仆人）看不起的。

　　面前的这个人是她的丈夫，她就更不能被他看不起了。

　　放下花冠后，芙慕缓缓地脱下了自己身上披着的大红褂子，只穿一身细布内衣站在床前不知所措。

　　要立刻躺到床上去么？这床上的枣和花生之类的东西该收掉么？

　　没人告诉过她该怎么做。她娘再是仔细也没料想到要交代她这些东西要不要收掉，而喜婆和婆家的人更不会有人想到要和她说，现在她也没人可以问。

　　“上来。”秦越看出她的迟疑，心里某个地方突然没来由地一软，忽然很想好好地疼疼她。

　　芙慕终于在床沿坐下了，她木然地爬上床，与秦越隔着一尺的距离躺下。

　　“傻瓜，躺过来些！”秦越用手抬起被子一角，想把芙慕裹到身边。

　　芙慕看他撑着被角有些吃力，想了一下终于钻进了被子里，贴近了秦越。

　　被子很轻，可是被窝里暖暖的，芙慕有些不适应。初夏的夜，已经有些闷热了，芙慕甚至觉得都有些透不过气来，可是她不敢动，也不敢说，因为母亲也曾叮嘱过她不论丈夫对她做什么都不该忤逆。

　　秦越看着她躺到自己身边，闻到一股淡淡的好闻的气息，不知道是来自她的头发还是身体。他想摸摸她，却没有马上行动。他侧过头，离她的头发再近些，轻声地问：“你叫什么？”

　　“芙慕……楚芙慕。”她小声地答道。

　　“芙慕啊！”秦越边嗅着她身上的味道边回味着她的名字。“这名字极好听，是哪两个字？”他一问出后又有些后悔，这个女子也不知道是否识字，这样问她会认为是在刁难她么？

　　“芙蓉的芙，羡慕的慕。” 芙慕的回答很简洁。

　　“你能识字？”秦越有些惊讶。

　　“恩，认识几个。”

　　秦越见她一问一答，绝不多说，便不再往下问。他将自己的身体望她边上贴近些，之后伸出一只手往她身上抚去。

　　隔着单薄的衣服，他感到芙慕在轻轻地颤抖。这个女子是在害怕么？

　　他这样想着，却发现自己不想因此停下来，心里有丝罪恶感升起，可很快就被欲望排挤开了。

　　芙慕一动不动，她没有叫出声来，她知道自己如果出声就失礼了。

　　秦越看着烛光下身边这半边光洁、红润的脸蛋，努力地想成全自己的愿望。遗憾的是，尽管他做了很大的努力，他却没有办法使自己的下半身移动到身边这具温软的躯体上。

　　几次未果后，他大汗淋漓，痛苦地放弃了。他把头转过去，对着天花板发呆，不再看着芙慕，佳人近在咫尺却没能如愿得到，这是多么大的痛苦！

　　相比绝望、郁闷的秦越，同样初为人妇的芙慕却又是另一种心情。她脑海中一片空白，秦越最初的触摸让她战栗不已，她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好象新奇、畏惧、期待都有，还有一丝淡淡的享受。

　　她不知道他还会怎么做，她只看到他几次半侧过身来，有些想吻自己的感觉，但不知道他为什么都没有吻上来。难道是自己微微偏开头使他难受么？

　　秦越停止努力后，芙慕忍不住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她惊奇地发现，他的额头上居然密密麻麻的满是汗！

　　她不知道那是秦越努力出来的，还以为是他的病发了，疼出来的！顿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你怎么了？你……要叫人吗？”

　　秦越的注意力从天花板上移到了坐起的芙慕身上，不明所以地问：“什么？”

　　“你没事吗？” 芙慕看他讲话的语气还好，不像是有事，就稍稍放心了点。

　　“我？”秦越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说自己有事。难道她是在问自己为什么没有继续么？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大胆？他不敢置信，打量起了正低头关注自己的芙慕，怎么看这个女子都不像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呀！

　　他就那么盯着芙慕看，直看得芙慕脸上的两朵红云烧着了她的耳朵，也看得自己的心火又再次燃烧起来……

　　“要不要去叫人来看看？” 芙慕看他一直那样盯着自己，头便低了下去。

　　“呃？”秦越一愣，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说，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是不是疼得难受？”还好这次芙慕接着说了下去，并且拿出一块手绢迟疑了一下后，轻轻地把他额头的汗吸去了，他才没有继续在迷雾里游走。

　　芙慕轻柔的动作和话语让秦越明白自己刚才误解了。此刻，在他眼中，眼前的女子温柔、贤良、漂亮、娇羞，正是自己理想的人选。

　　“我没疼！”他抓住芙慕拿着手绢的手。这双手修长、软滑、带着暖暖的体温，令他爱不释手。“真是双漂亮的手……”

　　芙慕想把自己的手抽回，却没用力，手依旧在秦越的掌心。他的手微微有些潮，却很热。

　　秦越感觉到自己有些渴，可是那不是想喝水的渴，他轻轻地用力拉了下芙慕的手，轻声对她说：“坐上来……”

　　“……”芙慕没听懂，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坐上来。”秦越看着她茫然的眼睛说，还努了一下嘴示意她怎么做。今天他一定要做新郎。

　　芙慕终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但她没有动，她又陷入了刚进门时那样的慌乱中。他的意思是让自己坐在他身上……

　　她脑子里又乱了，迟疑了半天嘴里最后憋出的字是：“不……不行……”

　　秦越的火啊，原本在心头越烧越旺，没法熄灭，可芙慕的拒绝仿佛一瓢冰水让它彻底地熄灭，让他再次明白了现实的残酷！

　　自己是个废人！是个什么都不能做的废人啊！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滋味？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

　　他绝望地松开了芙慕的手，别过头去，不再看芙慕，也不再说什么。

　　芙慕坐了一会，见他不再说话，过了半夜终于忍不住在床沿躺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