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白月光只想当咸鱼》端仞

52、噬魂散

　　行刑？谁敢杖责蓝家的主人？

　　罗志成讪讪一笑，县衙一众衙役更是不约而同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半步。

　　谁都不会认为蓝子濯会在枫城的县衙吃刑，直到两名黑装护卫持棍上前，满庭鸦雀无声。

　　黑装侍卫直属江侍卫，乃是清乐王自晋都带来的亲卫，便是蓝子濯今日手握免死金牌，这顿打，也得挨。

　　“行刑！”

　　十杖不算多，落在训练有素的皇家侍卫手里也不算不得少。

　　蓝子濯自幼学习从商之道，身子骨只算得上一个正常水平，五杖下去便已是满头虚汗。

　　饶是如此，骄傲如他却是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唯有一双眼睛死死锁在温酒身上，情绪繁杂。

　　温酒并未受到蓝子濯的眼神影响，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善于后悔的人。

　　十杖罚完，蓝晨连忙扶起蓝子濯，“庄主——”

　　“无妨。”蓝子濯声音有些颤抖，袍泽之下隐有血腥味道，“蓝晨，扶着我些。”

　　蓝子濯当然知道蓝晨想说什么，以他的身体若是普通衙役打十杖，充其量受些皮外伤，总归是扛得住的。但……

　　蓝子濯抬头看向吝啬到连一丝余光都舍不得分给自己的温酒，忽然有了个可怕的认知：他是阿酒，但不是他的阿酒了。

　　温酒似有所感，抬眼过来，那双杏眸里有笑，却冷得如同寒冬腊月里呼啸而过的北风，凛冽伤人。

　　“蓝庄主若是受不住，还是下去歇着罢。”

　　蓝子濯凄然一笑：“多谢王爷关怀，草民并无大碍。”语罢，扶着蓝晨站在一旁，这便是执意留下的意思。

　　温酒本意只为敲打，蓝子濯爱走不走于他并无影响，并未多做为难。

　　温景翊此时恰如其分不重不轻落下一记惊堂木，将这场审问拉回正轨。

　　重申韦义虎之死案发时间地点，温景翊无意绕圈子，直截了当询问道：“罗玉，当日你可在场，可曾目睹司漠唅杀人？”

　　罗玉愣了片刻，原来竟不是大哥二哥被捉之事么。

　　他这才看向司漠唅，这人他自是知晓的，就住在念酒庄，还是这届美男榜的参赛选手，加上那双火红的眼睛，想让人忽略都难。摇头道：“不是他杀的。”

　　一张嘴，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能发声了。下意识看了蓝子濯一眼。

　　蓝子濯眉色淡然，并无回应。

　　温酒看着满场的人的动作，蓝子濯的表弟不仅是陵北坡的三当家，如今又成了司漠唅的证人，绕来绕去都是离不开一个蓝子濯，这倒是有意思了。

　　“为何如此笃定？”温景翊问道。

　　罗玉面上有些不正常，并未答话。

　　温酒身子往后一躺，双手轻靠在扶椅上，念到：“依大晋律法，非穷凶极恶者，凡协助办案有功，将论功减刑。功大于过者，酌情功过相抵也无不可。陵北坡的土匪，据本王所知，身上都无人命，当算不上穷凶极恶者。”

　　罗玉眼睛一亮，旋即又暗了三分，支支吾吾半响，竟涨红了脸也没能憋出半个字。

　　温酒都替他着急，只得又加了把火，道：“韦义虎好说歹说也是当今兵部尚书外甥，这功可不算小。”

　　罗玉一咬牙，闭上眼飞快道：“因为我看到死的那个大个子跟林氏在屋子里脱——脱衣服，林氏给他喂了一颗药丸，吃完韦义虎衣服都没穿就往外跑。”

　　罗玉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耻于撞破林氏与韦义虎苟合之事，先前才难以启齿。如今开口说到此处，眉宇间也露出一丝疑惑来，“还是林氏硬拉着大个子胡乱套上衣服才把人放出去的。”

　　他当日原是要与偷偷赶来枫城的大哥二哥的汇合，这事他连表哥都没告诉，那客栈在枫城里又偏僻又破小，按理说安全得很。偏偏就出了一起人命，一出事罗玉就走了，做土匪的，哪怕身上没有人命也对官兵极为敏.感。

　　当时事发突然罗玉并不觉得，如今回想起来竟是万般疑惑，想着便也说出了口。

　　“那个大个子出门就有一群人凑上去，他也不是自己到走廊的，是被人推出去，我会功夫，看得出来被推出去的时候大个子就已经死了。”

　　谢长风头皮一凉：“林氏给韦义虎吃的什么？”

　　罗玉摇头，“我，我不知道。”他本就做贼心虚，当时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温酒敏锐地察觉到端倪，连带着一股令人心寒的熟悉感。

　　是什么药能让一个急于脱衣与女人合欢的精壮男人忽然一改性情，光身就要往屋外冲。恍如当日贾铮一案，是什么让一众贾家家丁记忆一片空白。

　　“你当时在何处？”温酒难得正色起来。

　　他以为这一切不过是蓝子濯的“作妖”，如今看恐怕不是这般简单了。

　　罗玉当日意欲私会朝廷通缉犯，自然不敢大摇大摆，又仗着自己轻功不错，便一直在屋顶活动。

　　“我看林氏熟悉，才跟上去的。”抹去和大哥二哥相关细节，罗玉道。

　　温酒俯身托腮，似笑非笑问：“你见林氏熟悉，出于好奇跟上去，在屋顶围观了林氏与韦义虎激.情私会。又见林氏喂药，韦义虎被不明人杀害，竟没想着跟上去瞧瞧是谁杀了韦义虎？”

　　罗玉一顿，脱口而出：“我跟了。”

　　“你看到了什么？”温酒问。

　　“我跟了”三个字一出，罗玉脸上忽地浮现出一丝茫然来。他跟了吗？他应当是跟了吧，按自己的性子遇到这种事便是出于好奇他也会跟上去。可是他跟去了哪里？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罗玉狠摇了两下头，憔悴不堪的脸上浮现出一片茫然之色，温酒对罗玉此刻脸上的表情并不陌生。

　　“我明明跟了，我，我跟了吗……我，我好像，好像不记得了。”罗玉喃喃道。

　　谢长风双拳紧握，费尽全力才未冲上去打破罗玉的脑袋翻出他的记忆。

　　噬魂散时隔不到半年重现枫城，究竟是随着陵北坡的土匪，还是跟着参与美男榜的韦义虎、司漠唅进了枫城。贾铮之死迷雾重重，如今枫城又要如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