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宝藏]写在我的2021》林紫绪

5、第五章

　　顾不上疼，莫里斯问道：“你不解释一下吗？”

　　这句话让雅各想起他第一次在莫里斯面前变身成狼时，莫里斯说过的话。

　　片刻的沉默之后，雅各说道：“我们听说茫山这里藏有半羊人的宝藏，而你，就是宝藏看守者，所以……”

　　“所以你们就来抢夺宝藏？”

　　雅各无言，他一直低垂着头，回避莫里斯的目光。

　　“你们为什么不拷打我？就不用花几个月的时间来找宝藏图了。”莫里斯语带讽刺地问道。

　　“因为……拷打你你也未必愿意吐露真情，我觉得那是下策。”

　　“所以你就假扮伤者，让我这个蠢羊主动把你捡回来，主动留下你在身边，主动让你在我家找出宝藏的地图？啊啊，狼人可真聪明，我对你们真是完全低估了呢。”莫里斯冷笑着说道。

　　雅各慌忙说道：“我，我承认我来茫山确实是……有意要接近你，但我受伤是真的，我真的因为雪滑而从山坡上滚落下来，摔伤了，晕过去了。”

　　“哦，这可真巧啊。”莫里斯冷笑。

　　半靠在沙发上，莫里斯的蹄子被紧紧铐着，这让他几乎无法站立，他盯着雅各，脑海里闪现出过往的日子里雅各在他身边时的种种，越想，莫里斯就越生气。

　　“你常常在书架那里，其实并不是在看书，你是在翻东西对不对？”

　　“你连我写的信都翻看过，对不对？”

　　莫里斯气愤道：“经过两个多月，终于被你找到地图了对不对？”

　　一连串的逼问，雅各都无言地沉默着，没有回应。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抢夺别人的财物很光彩吗？那不是属于你们的东西！”莫里斯愤怒地说道。

　　“可是我们需要它！首领需要他……”

　　“可那不是你们的东西！你们凭什么用暴力抢夺它！”

　　“那些，那些宝石本来也不是你们的，是你们……收集起来的，你们又不需要它，半羊人用不着宝石……”雅各的声音越来越小。

　　莫里斯瞪着雅各，牙关紧咬，胸口因为怒气而起伏着，这头蠢狼，他都被灌输了些什么！莫里斯越想越生气，越想也越难过。他一直把雅各当成朋友，原来雅各从在他眼前出现，就带着意图。

　　“骗子！你一直都在骗我，你一直都在欺骗我！”莫里斯既愤怒又悲伤。

　　“你这个骗子！”

　　雅各不敢面对莫里斯的眼睛，那双闪着泪光的蓝眼睛，射出的目光仿佛会灼伤他的心。

　　“因为，因为我……因为我想让大家接纳我！”雅各低叫道。雅各是孤狼，同族的别的狼人们都是以血缘为小圈子群居。成年的孤狼非常渴望能融入一个小圈子，能得到一个和同族们共同生活的家庭。

　　为了能被其他同族注意到他的存在，雅各自告奋勇来当探子接近莫里斯。雅各并不想伤害莫里斯，也对欺骗了他很内疚。

　　把这些都说出来之后，雅各又低下了头。

　　莫里斯倒在那里，先是冷笑，然后苦笑，“啊，所以之前你对我说的话，是掺杂着谎言的真话，哦不，还可以说是夹杂着真话的谎言，这样更容易让我相信你所说的，是吗？”

　　莫里斯语气中的讥讽让雅各心痛，他叫道：“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骗你。我只是希望族人能接纳我！能接受我！”

　　“那么他们答应你在事成之后可以跟你共同生活了吗？”

　　莫里斯的追问让雅各愣了一下。没有，族人们并没有给出正式的承诺，只是说要雅各立功，只要在半羊人家中找到藏宝图，雅各就是大功臣，除此而外并没有其他。

　　看着雅各低头不语的模样，莫里斯又伤心又难过，“你就这么出卖了我！”

　　“对不起，对不起……”

　　“那么你打算怎么处置我？是杀死我对吗？刚才你的同伴对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吧。”

　　半羊人瞪视着站在面前的狼人，目光灼灼，闪着泪光的蓝眼睛里仿佛也闪动着火焰。雅各只看了莫里斯一眼就急急避开了他的目光。

　　“不，不……”

　　雅各望了望外面的夜色，今晚，天空有一弯新月，几颗星子散落在黑色的天幕上，没有云也没有风。

　　在莫里斯面前蹲下，雅各打开了紧锁着他羊蹄的镣铐，莫里斯这时毫不犹豫地迎面给了雅各一拳。狼人默默用姆指抹掉嘴角渗出的血，其他什么表示也没有。

　　“逃吧，你说过你熟悉茫山的路。快逃吧，下山去，到锦枫镇上去。”雅各说道，“有了地图，布鲁会找到宝藏的，害你失职我很抱歉。我真的……对不起你。”说到这里雅各哽咽了，言至于此，意味着他将失去莫里斯这个朋友，他很难受。

　　“快逃吧，快跑。找到宝藏之后如果布鲁再派人回来查看，我就没办法保护你了。”雅各急促地说道，“你到锦枫镇上去，那里安全。布鲁想要的是宝石，他不会惊动人类居民，那样对他也没有好处。”

　　莫里斯冷冷地看着雅各，然后站起来，他整整衣襟，迈步向门口走去，雅各心急地看着莫里斯的动作。这时，莫里斯突然回身，雅各几乎要叫出来。

　　“你还有什么事？”

　　家里被狼人们翻过，好多物品被随意乱丢，莫里斯弯腰从地上的杂物里捡出一条围巾，然后看了雅各一眼，“我想，你不需要它了吧。”

　　雅各的心一颤，那是莫里斯送给他的圣诞礼物，咖啡色的手织围巾，上面还用白色毛线织出一只只小羊的图案。

　　莫里斯最后看了雅各一眼，围上围巾，然后走出家门，向山下的锦枫镇走去。

　　雅各跟在莫里斯之后出了门，他化成狼型，在空中嗅了嗅同伴们的气味，准备追随而去，就在这时，雅各低声冲莫里斯的背影叫道：“快，你快逃，快一点，别走的太慢了。”

　　莫里斯没有理会，在雪地上一步一步地走着，身后留下一串蹄印。而雅各则各着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雅各追上了先行一步的同伴们，一行五个狼人照着从莫里斯那里找到的地图，开始寻找半羊人的宝藏。夜视能力很好的狼人们在深夜里依然行动敏捷，他们也不惧夜晚山中的寒冷，最阻碍他们的是脚下的茫茫雪野。

　　在山上行进了两个小时之后，有狼人抱怨道：“还没到。”

　　领头的狼人布鲁回头撇了一眼，“急什么。”

　　“这山好大。”

　　“所以宝藏才要藏在这里。”

　　布鲁打开藏宝图辨认身处的方位，他仔细查看身边的树木和山石的形状，然后抬手向远处一座更高的山峰一指，“那里，翻过去，再往南，”说着他又指向手中地图上的标记物，让其他狼人们也来看，“看到吗？看到这个点了吗？”

　　“有好几个点。”有狼人说道。

　　“哼，狡猾的半羊人，为了不让拿到图的人直接看到藏宝点，他在地图上标记了好几处。”布鲁哼道。

　　雅各低下头。曾经的相处中，他从来不觉得莫里斯狡猾，那个半羊人对谁都那么和气、亲切又温和，偶尔流露出幽默感和绅士派的犀利吐嘈，镇上的人都喜欢他。

　　“我们先到这一处标记点查看吗？”

　　布鲁点头，“这里最近。如果这里发现没有，我们就去这一处。”布鲁在地图上指点着。

　　藏宝图上有好多大大小小的不同图案的标识，样子最特殊的有五处，布鲁认为这五处之一就是半羊人真正的藏宝点。

　　“快，天亮前我们要赶到。”

　　狼人们又飞快地在雪山上奔跑起来。为了得到半羊人的宝藏，这几个狼人都是提前就进了茫山熟悉地型，之前雅各在找藏宝图的时候他们也没闲着。

　　在第一处藏宝点没有挖掘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之后，有狼人表现出气馁。

　　“可恶！”

　　布鲁安抚同伴，“别泄气，宝藏肯定在茫山上的某个地方，按图索骥，我们早晚能找到。”说着，他看了看雅各，冲雅各点点头。雅各明白，首领这是在赞赏拿到藏宝图的他。而雅各的心里此时并不好受。

　　天快要亮了，雅各不知道这时莫里斯有没有到锦枫镇上，他希望莫里斯能在镇子上停留几天，等狼人们拿到想要的宝石离开之后再回去。

　　休息片刻之后，布鲁掏出藏宝图确认下一处要赶去的地点，然后招呼同伴，“来，我们继续走。”

　　天完全亮了起来，今天的天空很蓝，没有一丝云，布鲁感叹这不下雪的好天气便于他们在山中寻宝。

　　到了中午的时候，狼人们找到了第二处藏宝点，然而遗憾的是在这里也没有挖到任何像宝石的东西。

　　“啐。那个半羊人该不会骗我们吧！”有人说道。

　　“喂，你找的图纸到底对不对。”一个同伴揪起雅各的衣领，瞪着眼睛质问他。

　　“不要这样！”布鲁沉声道。雅各把找到的藏宝图交给布鲁之后，不放心地布鲁又去了半羊人的家，自己翻寻了一遍，就是莫里斯被锁着蹄子的那个夜晚。布鲁发现，雅各找到的这张地图对茫山的地容地貌绘制的最为详细，标的精准，布鲁认定手上的图纸是对的。

　　“不要焦躁，会找到的。有图纸我们就有明确的方位和目标。耐心点，还剩下三处藏宝点，明天之前我们肯定能把剩下的三处地方都搜查到。然后，我们就可以带着宝石离开这里了。”

　　布鲁的话让狼人们冷静下来，大家坐下来小息。雅各这时想起了莫里斯的话，他很想问问布鲁，如果能得到半羊人的宝藏，得到那些他们渴望的宝石，之后，伙伴们是不是就可以接纳他，跟他一起生活。

　　然而雅各问不出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他的胸口，他想起了莫里斯瞪着他时仿佛燃烧着火焰的蓝眼睛，还有那带着眼泪吼出的“骗子！”。雅各觉得心虚、内疚，也感到后悔。

　　继续向山上走去，风越来越大，把地上的细雪吹起来，打在人的脸上。布鲁望望天空，天还很晴，只要不下雪他觉得计划在时间上就没问题。

　　就在狼人们爬到一面雪坡顶上，准备翻越过去的时候，突然，脚下的积雪开始松动，然后大面积地滑落，简直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雅各想到了雪崩，暗叫不好，还没等他发出警告，这五个狼人就随着迅速滑落的积雪滚下了山坡。

　　“啊……”

　　“啊啊……嗷！”

　　狼人们叫着，翻滚着，张牙舞爪，每个人都拼命想抓住身边的什么，好降低飞快滑落的速度，然而周围除了雪，还是雪。

　　终于，这场小型的雪崩停止了，两个被半埋在雪里的狼人率先爬了出来，惊魂未定地大口喘气，然后连滚带爬地去找寻被埋在雪里的同伴。

　　当四个狼人重新站在坡下面的雪地上时，有人发现雅各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