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怀璧》鸦寄

23、第 23 章

　　赵幽叹着气走出屋子，到厨房把凉粥热了热。

　　“国师。”明无妄靠在门前，欲言又止。

　　赵幽噙了口粥，摆摆手，“我那十万大军，真的遣散回去种地啦，你不必再说。”

　　明无妄从怀中掏出玉，放到灶台上，“您当真不管？”
　　太后曾交代过，若是实在说不通，就把玉交给赵幽。如今也只有这个法子可以一试。

　　赵幽抬眸仔细瞥一眼，放下手里的粥，若有所思。
　　过了半晌，摸着胡须道：“我将先皇遗体埋进地宫时，曾立过誓，久居洛阳，再不回长安。”

　　明无妄摇头转身准备离去，赵幽又说：“不过，我虽没喝你的酒，却吃了那姑娘做的饭，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孽是我弟弟造的，理应由我这个当哥哥的来承担。”

　　赵幽说得不假，当初他偷偷造了第二口金棺，替先皇完成了遗愿，并立誓不再回长安。
　　可这誓言还有后半句，如若韩乐儿遇难，他也会替先皇解决。

　　和景六年时，先皇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

　　即便赵幽骗他说，“您是天选之人，会长寿的。”
　　可他只是笑笑，“朕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

　　那日他拿起酒杯望着天，“江山予朕都无所谓，只是朕死后，若皇后有难，你要帮。皇陵离长安太远，你将朕埋在清乐观的地宫里，离她近一些，让朕护着她。”

　　赵幽饱读诗书，可像他这样为了美人连江山都无谓的，在史书上也不多见。
　　宫中曾有传言，韩皇后善妒，因自己不能生育也不让其他妃子有身孕。可事实上，却没人知道，不过是他们这位皇帝，不想要子嗣。

　　韩乐儿喜欢捡来的孩子，那他就依她，江山相赠也无妨。
　　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于一身。

　　赵幽摇摇头，“您糊涂。”
　　“哈哈哈，朕不糊涂，朕是明白。”他饮口酒，“朕虽生在皇家，没有选择婚姻大事的权利。可朕从小就有个愿望。”

　　“若是朕今后有了喜欢的女子，一定要对她一心一意。凡人不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却可以选择自己的活法，如此才不算愧对于她。爱卿觉得，朕说的可对？”

　　“您是天子，您说的当然对。”赵幽与他碰杯，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后又续满。

　　他拿出块玉，放到赵幽面前，“朕在洛阳以你的名义训了些兵，还给皇后培育了些暗卫。见玉如见人，若是往后你见到这玉，就当见到了朕。”

　　赵幽将玉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将玉的模样牢牢记在脑海里。耳边悠悠回荡起先皇的声音，“就当这是朕给你下的最后一道旨。”

　　“臣赵幽，领旨。”

　　“君子一诺值千金，领了旨，就要遵旨。”

　　以往都是旁人不懂明无妄话里的意思，可今日，换成了明无妄不懂赵幽话里的意思。
　　虽是不懂，可他知道，赵幽这是答应会帮忙。

　　“我弟弟急功利，疑心重，一定会做两手准备，恐怕已到洛阳。你去打探打探罢。”赵幽从他身旁背着手走过，身形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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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逸宁睁眼时，云娘守在她床边闭目养神。

　　“娘...”
　　听到这声呼喊，云娘睁开眼，一把将她揽入怀里，摸着她的头不断喃喃，“宁宁，我的宁宁，娘总算能见到你。”

　　乔逸宁使劲掐了自己一把，才知道这不是梦。泪水夺眶而出，“娘，我找你找的好辛苦。”

　　“娘何尝不想你。”云娘的声音颤抖，强忍着眼泪，“娘这些年一直在你身边，可却不能见你。”

　　云娘徐徐道来。从长安到洛阳，自从王爷府一别，这三年，她只能在远处看着乔逸宁，默默守在她身边。

　　那日救了明无妄的云娘被赵空的带领乱党劫持，后又以乔逸宁的性命相威胁，逼迫她帮助韩昌延，不许出现在乔逸宁眼前，再以此来让乔逸宁效忠乱党。

　　可贪得无厌的赵空却毁了约。
　　好在她早早对赵空有所防备，让明无妄买了铃铛，铛簧上有她留下的追踪香。

　　乔逸宁听罢，对韩昌延和赵空又多了几分憎恨，猛地从床上坐起，“我去杀了他们。”
　　气急攻心，咳嗽不止。云娘心疼地替她拍拍后背，“宁宁乖，先养好身子。”

　　乔锋拎着药回来就听到女儿的咳声，心疼不已。进门后将药往桌子上一扔，撸起袖子，“杀，当然要杀。把我女儿害成这副模样，下十八层地狱都不过分。”

　　云娘责备地看他一眼，“你小点声，别惊扰宁宁休息。”

　　乔逸宁看着爹还是如年轻时一样意气风发，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服过药后沉沉睡去。

　　三年宛如弹指间，其中的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
　　如今，总算都过去了。

　　“爹，娘。我这些年过得很好，还交到位好朋友...”
　　是梦呓，只可惜，没有带江语给爹娘见见。

　　这就是地宫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