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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第二卷(第三十八章 山雨欲来)(修) ...


  •   第二卷(第三十八章山雨欲来)

      德惠楼硕大的雅间内,鼓乐漫漫绕梁,余音袅袅回荡,歌伎轻歌艳舞,浅唱低哼,婉转动人。

      只有莫城如听的喜悦。

      桌前几人端坐,各个神色凝重。

      莫城如视线扫了一圈,静等着谁第一个开口。

      重汇口遇袭,看守的官兵尽数身死,歹人不知所踪,被派出查看的手下亦再无一人归来。

      在这种情况下,谁第一个开口,就说明谁最慌,谁最好突破,或者谁是这件事的主导,是他们几人中出谋划策的那一个。那么谁就是莫城如下一个要去解决的目标。

      而莫城如其实一直在等一个人开口。

      不过几人好像有某种默契,谁都不说话。

      等了好一会,歌伎唱罢,许家夫人摆摆手把人请了出去。说道:“这么说来,重汇口的那些尸身已经被人发现了,恐怕这个人是冲着尸毒之事来的。重汇口不能留了,我们的人也最好不要在那露面,免得被杀个回马枪。各位觉得呢?”

      只有许文武表示出赞同。

      “关会长觉得不妥?”许夫人问。

      关康笑笑,丝毫不慌张,“重汇口,自然是留不得了。不过关某觉得,找到此人才是关键。”

      程前怒然:“对!这歹人将我兄弟割了舌头打成重伤至今未醒,等我找到他,非要把他拆骨剔肉剁成泥不可!”

      莫城如垂眸,沉默不语,似与他毫无关系。

      许夫人问:“关会长的意思是想怎么查?”

      关康缓缓道:“‘大人’身边的仙长通晓天地乾坤阴阳五行之术,找个人对他来讲应是不在话下。”

      莫城如缓缓抬起头,颇有兴趣。

      许夫人狐疑:“‘大人’身边竟还有此等神人?”

      刘志杰神色神秘:“嫂夫人与许兄结亲不久自是不知啊,这位仙长当真是个神人,这九势真龙脉之事就是仙长点拨的。”

      刘志杰这一番话,一下子点醒了好几人。

      许夫人想了片刻,忽而凤眉一扬:“既然他真如此神通广大,难道算不出重汇口遇袭这等大事么?”

      “这……”刘志杰语塞。

      “嫂夫人若不信,待我将此事告知请他出面,必然见分晓。他到底是真神仙,还是假道士,试试不就知道了。”关康道。

      许夫人微微一笑:“那奴家,拭目以待。”

      街上敲起二更锣,透过窗看去,天色早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昊川该困了吧。莫城如暗想。

      “嘿。”

      他闻声看看肖寒。

      “累了就先走吧!”肖寒小声道。他担心自己声音太小,莫城如听不清楚,所以还刻意说的缓慢些。

      莫城如摇头拒绝。

      “你都是人家妹夫了,不用这么拼命啦。”

      “咣当”一声,程前又摔酒杯。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刘志杰突然“哎呀”惊叫,本以为他是被程前吓到,他却自顾自惶恐道:“这歹人……不会是朝阳宫的人吧!”

      许文武问:“你是说储王后派来的?”

      关康不屑:“朝阳城此时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她难道会至子民身家性命于不顾?她处理瘟疫都忙得不可开交,定无暇顾及。更何况从朝阳到汉水一路都是我们的人,就是她查,又能查到什么?归根结底也查不到我们头上。而且汉水只要有‘大人’在,她就不敢轻易进犯,否则,她就是公然挑衅引发战乱,而汉水起兵抵抗也就师出有名——为了自保罢了。等到她解决完瘟疫再查到这里的时候,我们的大业已成,她就等着拱手让江山吧。”

      刘志杰又问:“可倘若他不是储王后的人,又会是谁呢?此人究竟有什么目的呢?若能将程将军麾下将士打得那般惨烈,这人的能力可是不能小觑啊!”

      许夫人猜测:“这人闹了这么大乱子就没影子了,颇像是江湖人士能干出来的事。那些人最爱做些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随后就会消声遗迹。若如此,倒也不足为惧。”

      “还是谨慎些好。”关康颇为自信:“这个人,就交给我去查。”

      “好,关会长开了口,这事就成了一半了。预祝会长,马到成功!”许文武开怀痛饮,甚是高兴。

      关康起身举杯,“为天下太平,干杯。”

      几人皆饮了杯中酒。

      ‘天下太平’,莫城如觉得很是好笑。

      见百骨生纹丝未动,关康询问道:“白先生,你不爱饮酒?”

      百骨生思量片刻,遂一饮而尽,道:“酒量不好,怕您见笑。”

      “无妨,先生想喝便喝,不想喝就吃些东西。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关康拿起公筷往他碗里夹了几样菜,“先生气质儒雅,想来平日吃食也清淡,这道清蒸鲈鱼这个季节吃最是新鲜,又没有太多繁琐的工序,保留了鲈鱼本身的香甜,先生不如尝尝?”

      他如此盛情,百骨生也难却,索性夹起来抿了一口。

      味道确实不错。

      只是百骨生没有胃口。

      “先生喜欢吗?”

      百骨生笑笑。

      “是觉得累了?”关康问。

      百骨生:“有一点。”

      关康想了想,与众人道:“既然事情已商议妥当,那关某就先行一步了。”

      许夫人:“也好,天色不早了,不如今日就散了吧。关会长不住在城中,回程路途不近,用不用派辆马车送送二位?”

      刘志杰煞有介事道:“要不然今日就住在城里吧,免得还要赶夜路。我听闻近期盗匪猖獗,保险起见,还是明日再走吧。”

      关康拒绝:“不了,仁医会还有些事要处理,还是赶回去才是。”

      “那行,我来时已吩咐掌柜备好了马车,我叫人去牵来。”程前回身示意肖寒。

      肖寒刚要走,莫城如拉住他,“我去吧。”

      肖寒别有深意的扬起嘴角,误以为他是想跟大舅哥赔罪,所以便遂了他的意。

      肖寒这辈子没遇见过这么有趣的事。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上阵杀敌,护卫程前。儿女情长什么的,他不懂,但觉得格外有意思。

      莫城如离开时,迅速到隔壁敲了几下门示意屋内二人。接着牵来马车等在大门口。

      程前拉着关康,边下楼边嘱咐:“关会长,此事事关重大,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跟我开口,别的帮不上,人手还是有的。”

      关康道:“程将军放心。”

      莫城如放下马凳,俯身等着将关康和百骨生扶上车。

      关康见了他,又四处看看,疑惑道:“这德惠楼只管备马车,也没有个车夫?”

      “许是太晚,睡去了。属下并未找到。”莫城如答。

      车夫自然是有的,不过被莫城如弄晕了。

      程前顿觉被砸了脸面:“掌柜怎么办事的!我看他这德惠楼是不想干了!来人!”

      莫城如请示道:“将军莫恼,不如属下护送二位回去。”

      关康客气:“这怎么好意思。”

      “行吧,就让他去,也好醒醒脑子!”程前与他道:“早些回来,我找你还有事!”

      “属下领命。”

      莫城如将关康扶上车,回身到了百骨生这。

      “白先生请。”莫城如伸出胳膊等着他递过手来。

      百骨生自然地握去他掌心,神不知鬼不觉的塞给他一物,抬腿上了马车。

      等到马车行至半路,莫城如趁四下无人,摊开手看去,是一张布条。

      上头字迹写的匆忙,残留菜汁的气息。

      「等」

      只一字。

      莫城如将其收好,忍不住烦闷。

      “小兄弟,这马车怎么如此缓慢?”关康掀帘问道。

      莫城如回道:“路太黑了,不敢走太快。”

      他悄悄看去车尾方向探出的小脑瓜,狡黠一笑。

      关康叹了口气,回头看看一脸醉意的百骨生,忍不住焦急:“不过一杯,怎就醉成这般模样了?”

      他上前,从怀里取出手帕,倒了些浅黄色的液体上去,放在百骨生鼻子底下。

      生姜味。

      百骨生明了,他这是想给自己解酒。他装作不知,忽然一把抓住关康双手,起身压在他身上。

      “你干什么?”他问。

      关康惊慌,“白先生……我……只是想给你醒醒酒,这是姜汁……”

      百骨生握着他的手,将手帕缓缓放在自己鼻子下嗅着。

      “真是生姜。还有……白芷、川芎、芩草、排草、山奈、甘松、高本行的味道。”

      关康意外又惊喜:“先生厉害,这手帕于我甚是珍视,夜里也常伴左右,与我床头香囊放在一块,应是沾染上了香囊的味道。”

      百骨生面露愧疚:“既如此,岂不是被我弄脏了?”

      关康微笑:“不妨事。”

      “这手帕莫非是关兄心爱之人所赠?”百骨生问。

      “昔日旧友罢了。”

      百骨生察觉,说到此处,关康神色黯淡了下来。

      他亦变了脸色,似有些委屈:“若叫你难过,那便是在下的错。不如暂且交给我,将它洗干净后再归还关兄。”

      关康宽慰:“一条手帕罢了,先生不必较真。我的性命都是先生救的,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先生若觉得耿耿于怀,我将它丢了又何妨。”

      关康扬手便要扔出窗外,被百骨生拉了回来。

      百骨生哀叹:“我哪里是在意这条手帕,我在意的是,送你手帕的到底是何人。”

      关康有些不知所措:“先生……这是何意?”

      “抱歉……这点酒……实在让人口无遮拦。是我唐突了。”百骨生起身,眼底泪珠滑落。

      “白先生……”关康借着月光看着他的脸,昏暗的光晕,点点残灯似的惨白光影透过窗栏照在一张湿漉漉的面容上,多少添了平常不易见的颜色,模糊而灼眼。

      关康呼吸长滞,视线深陷其中,怔愣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哑声说:“白先生……你、怎么哭了?是我说错了什么?”

      “我只是……”百骨生欲言又止,“罢了,你是不会懂的……”

      “我懂,”关康激动,“只要你说,你希望我怎么做你才能不难过?我都去做。你别委屈了自己,我什么都依你。”

      百骨生挑眼看他,眸底像揉着绵绵春雨,轻声说:“当真?”

      关康重重点头:“真的。”

      百骨生颔首低眉,抬袖揩去下颚将垂落的泪珠,说:“我只是不忍见你为旁人难过罢了。”

      关康攥紧掌心,喉结一滚,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

      “伤还疼吗。”百骨生的手指从关康后背顺下去,却擦碰到坚硬一物,摸起来是某种金属制的物件,他接着正要收回手,又被关康握住,毫不避讳的重新抚了上去。

      关康覆住他的手,轻轻盖在上面,说:“白先生,关某一生非是良善,从来步步为营,不敢任人唯亲,但我若念一人必执一人,至死不渝,恐他不得愿,不遂意。我与白先生虽相识不久却像早有缘分,我仰慕先生为人温润儒雅,是关某此生不得之质,倘若可以,往后岁月,愿得先生常伴左右,先生,可愿意?”

      百骨生微微前倾,抬手搭在他肩上,继而顺势而下放在他腿上,没说话,启齿莞尔一笑。

      交叠的炙热呼吸混合着浓重的酒气增加了使人沉醉的迷离气息,关康渐渐越靠越近,手指一点点的试探着触碰到百骨生的下巴,对面人光洁的皮肤上透着森森冰凉,眉睫轻颤着贴近他的掌心里,神态慵懒又温顺。

      关康呼吸微促,好似蜻蜓点水般的吻去百骨生的唇,那短暂的触感让他脊背僵住,指尖也微不可察的轻轻挪动了一下。

      百骨生眼眸微阔,又转瞬镇定自若,兜头搂住关康,欺身压下去,“你有腰伤,不宜多劳。这体力活……交给我。”

      车内微妙的声音起伏,莫城如扬手一道灵符堵住了还在车尾‘趴墙根’的昊川的耳朵。

      正此时,突然一团黑影从内冲帘而出,莫城如迅速将其接住。

      他细细端详,手中之物造型奇特,大约掌心大小,圆饼形状,看起来像一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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