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西梨贝贝

44、回忆（4）

　　这样的情绪在看到两个互相试探亲吻的人类时达到顶峰，祂无法忍受加加莉亚娜和除祂以外的任何生物产生亲密关系。

　　那一刻勒肯.伊蒙愤怒极了，未知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愤怒充斥在祂心底，祂想要那个人类去死。

　　而祂也确实这么做了，无数黑色的触手涌向他，带着无尽的杀意刺穿他的手骨，五脏，胸膛，将他带离她身边。

　　那天，母神的神圣教堂内充斥着一场暴虐血腥杀戮。在最后一秒，在祂即将斩断人类的四肢，毁掉他的心脏时一旁冷漠凝视一切的沙微制止了祂。

　　祂告诉祂，接下来的惩罚将由祂替代。

　　愤怒之际，勒肯.伊蒙还是注意到了人类加加莉亚娜望向祂惊恐万分的眼神，她从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祂，但这次有了。

　　害怕，排斥，那些教科书里总会出现的字眼第一次直白地出现在现实，祂眼前。

　　不过，勒肯.伊蒙并不生气。因为祂来不及生气怪罪，人类加加莉亚娜身上那股属于陌生雄性人类的气息太过刺鼻，祂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祂需要清除，怎么清除。

　　洗澡，可不知道为什么洗不掉，太刺鼻了。怎么办，洗不掉。祂就像疯了一样，想要割除那些让祂烦躁的气息。

　　一遍，两遍，三遍四遍。

　　最后祂就像是疯魔了般，在她身上洒上了自己的气息。浓郁的东西覆盖在祂身上，这是祂的所有物 ，祂的人类。

　　祂病态的占有欲显现。

　　极端的...愤恨的，勒肯.伊蒙将两个人类分开。祂没法再将加加莉亚娜留在宗教学院，那年祂十八，加加莉亚娜十九。

　　在祂类的社会中，十六岁便是成年。勒肯.伊蒙已经成年，也在相应的联邦大学上了两年学。

　　祂很聪明，母神对祂的怜爱让祂几乎不怎么用力就能很轻易知晓一切，两年时间就让祂迅速完成学业。

　　随后进入宗教裁决所，伊蒙家族的历代掌权人都是联邦最高大法官。勒肯.伊蒙以后也会是，而祂将从最基层的宗教法官开始。

　　祂的想法很好，带加加莉亚娜离开。霖不配当她的哥哥，他就是个疯子，一个试图引诱自己的妹妹的疯子。

　　在勒肯.伊蒙的眼中，加加莉亚娜年轻懵懂，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可怜孩子，霖是哪个带坏她的恶人。

　　勒肯.伊蒙不确定那天加加莉亚娜有没有主动，祂只知道两个人类不能再在一起。不管是血缘还是祂自己那颗充满嫉妒的心脏。

　　分离的时间被无限制拉长，那间隔一个月才能有的见面，也被无情腰斩。祂不会让她们见面了，绝对不允许。

　　其实勒肯.伊蒙也不确定，这是否真的出于对加加莉亚娜的保护，还是因为祂那隐秘的私心。

　　祂把加加莉亚娜当作自己的私有物，祂应该完全占有加加莉亚娜，这是很正常的，祂不应该担心。

　　去踏马的人类驯养手册，去踏马的群居动物，加加莉亚娜拥有祂就够了。

　　只有祂就够了，祂也是个体，祂也是生物。祂可以充当霖的角色，祂不会让加加莉亚娜难过，孤独。

　　祂会永远陪着她，永远永远。

　　但这显然并不正确，加加莉亚娜开始生病，发病，在离开神圣教堂以后。他们搬进了伊蒙家族的诞生之地，那是片不可踏足之地。

　　除了伊蒙家族成员以及附庸者，没有任何多余生物，同样教条严重的古老家族也不允许人类的存在。

　　但祂是勒肯.伊蒙，那位的继承人，那位的儿子，以及就是那位本身。祂们没办法改变祂，所以加加莉亚娜成功住了下来。

　　初到一个地方的加加莉亚娜显然很不适应这样的改变，她不愿意出门，更不想见到任何祂类，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封闭着自己。

　　勒肯.伊蒙并不在意这些，甚至祂就想要加加莉亚娜谁也见不到，只能见到祂。但现实是那些不被接触的祂类中也包括祂，祂变得和其他祂类一样，这让勒肯.伊蒙无法接受。

　　就像每一个饲主无法接受宠物不亲近自己，勒肯.伊蒙开始愤恨，扭曲。

　　祂觉得加加莉亚娜因为一个人类讨厌祂，就算那是她的哥哥，也不行。

　　祂决定给加加莉亚娜一些惩罚，祂觉得加加莉亚娜没有分清楚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祂决定离开这里将她抛弃。

　　给她一个教训。

　　毕竟，教科书上说了。

　　失去了庇护的小狗，得到了惩罚就会更加依赖主人。祂离开了，将弱小的她留在伊蒙家族诞生之地。

　　那里只有最浓郁的黑暗，对母神的虔诚。异种就是异端，异端就该被消灭。

　　这里不是神圣教堂，不是保留一丝理智的宗教学院，而是埃维赛里加.伊蒙的领地。

　　罪孽与死亡同在。

　　歧视，瞧不上，下等种。这是来自古老家族的傲慢，祂们与新生的贵族不一样，祂们是高贵的母神直系血脉，是纯净的化身。

　　加加莉亚娜会受到惊吓，甚至是伤害。勒肯.伊蒙知道的，什么都知道，可祂还是那样做了。

　　留她一个人，一个人在那禁忌之地。害怕，惊疑不定地噩梦缠绕着她，绝望让她更加胆小懦弱。

　　但勒肯.伊蒙也忘了，父亲与祂共用一颗心脏。祂类的诞生与其他生物不同，不仅仅可以胎生也可以自我复制下一代。

　　埃维赛里加.伊蒙大法官并没有实际伴侣，经过漫长岁月的洗礼祂的身体来到死亡边缘，延续伊蒙家族的命运来到祂身上。

　　作为复制体及下一代继承人，勒肯.伊蒙从小就知道这一点，并且尊称祂为父亲。但祂不知道，自己可以影响父亲的心脏。

　　在不知不觉中，祂爱上了加加莉亚娜。在祂还未想明白时，父亲便通过祂剧烈跳动的心脏知晓。

　　她无知，愚蠢，什么也不明白，是下等的人类，但勒肯.伊蒙爱她。

　　也是这刻勒肯.伊蒙知道自己完了，老师们的教导彻底失败。祂爱上了人类，一个叫加加莉亚娜的雌性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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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祂爱她，也恨她。

　　更见不得她与其他人类搅和在一起。

　　赫加，冬，年末狂欢节。

　　烟花漫天，无数祂类齐聚热闹的凯瑞拉港上。人类站在群祂中，半空中是无数飘飞的彩色气球，身边大量欢声笑语。

　　但人类却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拼命地重复一个字：“霖，霖，霖！”

　　勒肯.伊蒙看着她，看着她身上剪裁得体考究的衣服。祂知道，她失踪的这段时间过得不错。

　　那个祂类对她很好。

　　好到让祂脸色难看，让祂烦躁。那股陌生祂类的味道透过衣服传到祂身边，难闻，异样，是个恶心的小偷。

　　他看着人类惊恐的视线，恶意快要变成实体：“好可惜，你的霖，已经是沙微的了。”祂其实更想告诉她，你的霖早就被沙微占为己有。不过碍于人类听不懂，勒肯.伊蒙也就作罢。祂握上人类的手腕，打算带她离开。

　　而那个拐骗加加莉亚娜的祂类，以后教训也来得及。

　　但...变故也在这时发生。

　　一股强大的白色力量涌向祂们，最终落在女孩身上，随即是落在祂紧握人类手腕的手上。

　　黑色的血液涌出，那股力量极具攻击意味。但就算如此勒肯.伊蒙也并没有松手，祂更加用力，蛮狠地将那股力量剥离。

　　控制着手中的人类，蛮横的将她留在原地。最后才是去打量这股力量的始作俑者，伽得米修斯.阿法塔，那个被奉为祂们文明之首的祂类。

　　作为联邦核心家庭出生，勒肯.伊蒙伽得米修斯.阿法塔很难不认识。就算不熟也在一些场面绝对见过，祂们对彼此不陌生。

　　而此刻祂们同样都握着人类的一只手。几乎不用言语，祂们便知道双方对于人类而言是什么。

　　一个饲养爱玛的病态疯子。

　　一个从祂身边偷走加加莉亚娜的小偷。

　　这是一个热闹的假日，头顶是绚烂的烟花，身边是拥挤嘈杂却极度欢快的群体。伽得米修斯.阿法塔的身份让祂不便出现在群体中，而勒肯.伊蒙目前只是一个地方宗教院小法官，祂的父亲威严神圣，属于不可亵渎的神明。

　　就算星网发达，各种乱七八糟的社会新闻自媒体多到数不清，但没有哪一个祂类会拿最高裁决所大法官娱乐，祂深居简出，很少露面。

　　作为父亲的继承人勒肯.伊蒙遵循了这一套行事风格，对于暴露在群体中没什么损失。

　　“放开。”祂直面伽得米修斯.阿法塔，愤怒快要将祂淹没。

　　祂知道能够从阿纳斯比手中带走加加莉亚娜的同类不简单，但没想到会是阿法塔家族的伽得米修斯。过于突出的军事背景，在联邦中不容小觑，报复也会变得困难。

　　但勒肯.伊蒙想的更多的是，伽得米修斯.阿法塔背后所推行的春之风理念。

　　勒肯.伊蒙并不关注星网上的那些事，但会查阅每年送到最高法的申请令。祂看过伽得米修斯.阿法塔提交的那份关于人类的保护法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