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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第一百三十二章 ...

  •   昏暗的房间只有两束鬼火照明,鬼火照得并不明亮,只能依稀看见有人坐在在床前,怀里还抱着一个胖娃娃。
      那个胖娃娃趴在床头,看着床上两千多年都未清醒的人儿,小脑袋一歪,又缩了回去。
      “舅舅,大舅舅睡了好久了,他什么时候醒来啊?”崽崽窝在邵阳怀里,小声嘀咕道。
      邵阳动了动手指,嘴角微微扯动,他无声叹了口气:“待他想醒过来的时候罢。”
      崽崽闭嘴不言了。
      他心思细腻,每次陪同邵阳来这里的时候,邵阳情绪其实都不大好,他很想逗邵阳开心,可好像只有床上迟迟不醒的大舅舅能让邵阳有所改变。
      大舅舅不仅仅对邵阳有所影响,对大舅父也是如此。
      “我们回去罢。”邵阳拍了拍衣角,抱着崽崽站了起来。
      他垂眸看着平静如水的邵安,嘴角那丝笑意渐渐苦涩,他好似与平常无异,但嗓音还是染上一丝颤音:“崽崽,和大舅舅告别,咱们明年再来看他。”
      崽崽点了点头,认认真真朝邵安挥了挥手,说了句再见。
      邵阳带着崽崽跨出房门,鎏悯就静静地等在那里,他一如从前那般俊美,脸上却失了那欠打的笑。
      “我们明年再来。”邵阳很平常的与鎏悯道,垂眸看了眼怀里的崽崽,“照顾好他。”
      “嗯。”鎏悯轻声应了一句。
      邵阳不再多留,转身去了书房。
      自从鎏悯住进这所宫殿,殿门也就此关闭,他与邵安之前建立的那个暗道,成了外界与这所宫殿唯一的通道。
      每年邵阳都会来看看邵安,这已经成了他的日常,每每离开前,他永远都是那两句话,亦如来时只说一声“我们来了”。
      而他和鎏悯之间,也仅仅剩下这几句话可说。
      没了年少时你一句“刺头”我一句“老狐狸”的骂声,兜兜转转两个鬼神之间变得少言寡语,却也形成了无形的默契,因邵安而成的某种默契。
      薛泷见邵阳抱着崽崽出了屋子,马上迎上去,接过崽崽:“二殿下,冥王殿下来找过您,说是他们回来了,晚些时候你带着崽崽和他一同去一趟西岸。”
      邵阳怔了怔,恍惚想起十多年前去了人间玩乐的翎弦和银杏。
      薛泷不着急等着邵阳的回答,他知晓邵阳刚从大殿下那回来,总会恍惚上一两个时辰,过去了便一切正常了。
      邵阳点了点头:“知晓了,晚些我带着崽崽去找他,你先替崽崽梳洗一下罢。”
      “是。”薛泷抱着崽崽去了偏殿。
      邵阳恍惚的站了片刻,勉强打起精神折回自己屋里去了。
      翎沂再来找邵阳时,邵阳刚刚准备好正欲去找他。
      崽崽很是精神,穿着一件喜庆的袄子,扎了两个小辫,跑起来那俩小辫一晃一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女娃娃。
      薛泷在身后偷笑,被邵阳瞪了瞪,要是被崽崽发现了,他该哭闹了,以后哪来的机会给他弄个小辫子。
      翎沂习以为常,在崽崽扑过来的时候接住他,掂了掂又重了几分的孩子,朝邵阳伸出了另一只手。
      西岸一如既往的安静,除了崽崽咯咯咯的笑声,好似就没有其他声响,直到他们靠近木屋,那边的声音好像很是嘈杂,感觉有许多鬼神聚在那里。
      邵阳与翎沂对视一眼,加快了步伐。
      “你看这孩子,一看模样端正水灵,将来必定与她的阿娘一样,是个美人。”前任孟婆的声音在鬼神群中极具辨识度。
      随之而来的是梵澹的声音:“对对对,怪可爱的,惹人欢喜。”
      “这丫头来了,那可是咱们冥界的大福气啊!冥界已有许久不出女鬼神了!”
      翎沂听了这话,眼皮突突跳了几下,他看着鬼神群中隐隐约约可看见的藏青色裙角边,冷声问道:“什么女鬼神?”
      一众鬼神突然安静下来,他们猛然回头看见翎沂站在不远开外,眼神死死盯着他们,在他们面孔上来回扫过,试图透过他们看穿身后藏着的人。
      “这不是冥王殿下吗,怎的一回来就这般大的火气?”翎弦从他们身后走了出来,嘴角挂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翎沂冷眼看着自己阿爹,好一会儿,率先败下阵来,闷闷叫了一声:“阿爹。”
      这会儿,还不等翎弦应到,崽崽好好喜喜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他十分激动:“妹妹!”
      翎沂眸光一动,看着翎弦突然大步绕过鬼神们。
      入目便是崽崽拽着妹妹软软呼呼的小手,眼睛目不转睛盯着睡着的妹妹。
      邵阳闻声看了过来,有些尴尬的看着翎沂。
      抱着那个妹妹的不是别人,正是翎沂的阿娘银杏,而这些鬼神口中的女鬼神不是别人,正是被银杏抱在怀里的那个孩子,她是个鬼神。
      应当是出生不久,头发还很稀少。
      崽崽注意力可不在翎沂身上,他早想要个妹妹陪他,可惜邵阳和翎沂不可能给他生个妹妹,这下好了,他也有妹妹了。
      银杏想要开口说些话,可惜被崽崽打断了。
      “神女祖母,我能抱抱妹妹吗?”崽崽满眼发光。
      银杏看着儿子的眼神移了开来,顶着儿子快要冻死人的眼神浅浅一笑,硬着头皮教崽崽如何抱孩子。
      在崽崽几百岁时,一直喊邵阳阿爹的,只不过后来长大了,听其他鬼神说起了自己的身世,他才知晓,邵阳并不是他的阿爹,其实是他的舅舅。
      至于对银杏和翎弦的称呼就没有改变。
      崽崽抱着妹妹开开心心朝邵阳展示,然后蹬着小腿又跑来翎沂身边。
      只不过翎沂的眼睛没有看他,他也不失望,噔噔噔跑去找前任孟婆了。
      “怎么回事?”翎沂艰难的问道。
      银杏张口却没说出半句,眼神有些躲闪,她撇开脑袋,不敢与自己儿子对视。
      邵阳退回翎沂身边,就怕他一个激动又吓着银杏。
      翎弦绕到他们母子中间:“哪来的怎么回事。”
      “您为何不告知我一声!”翎沂眉头皱了起来。
      梵澹生怕父子俩掐架,连忙出来做个和事佬:“小沂啊,你看你阿爹阿娘才回来——”
      翎沂瞪了梵澹一眼,固执的问:“为何不告诉我。”
      翎弦无奈的叹口气:“怕你接受不了。”
      “现在我就能接受了?”翎沂反问道。
      翎弦一噎。
      顿时间,嚣张跋扈的气氛被一道哭声打破,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大哭起来,吓得崽崽都慌了,前任孟婆抱着哄了片刻也不见得转好,就是银杏接过去,孩子也还在哭闹。
      前任孟婆一气:“吵吵吵,你看看把孩子吵的!都是父子,有什么事情说不开了,非要当着孩子的面吵闹,她都看不下去了!”
      说罢,抱过哭闹不止的孩子,往翎沂怀里一塞:“你闹的,你给我哄好了!”
      翎沂身子一僵,下意识接住孩子。
      好在先前有带崽崽的经历,不至于连个孩子都不会抱。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孩子到了翎沂手上还真就慢慢停止哭闹了,眼角挂着泪,含着手指又睡了过去。
      这下,前任孟婆笑了:“你看咱们欢欢怎么那么讨喜,这是看不下去你们父子矛盾哦。”
      翎沂铁青个脸,一动不动抱着欢欢,与石雕一般僵硬得很。
      被这小插曲一闹,翎沂哪里还敢质问父亲翎弦这上哪儿多出来的孩子了。
      前转轮王,也是把翎沂连坑带蒙的拐去东岸那位,他摸着自己蓄长的胡子,乐呵呵道:“小沂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主,看看这抱孩子的姿势,可比他阿爹还要专业三分。”
      翎弦无语了,他抱孩子那是几万年前的事了,现在哪有天天带着一个崽崽的翎沂会抱孩子。
      银杏打破了沉默:“小沂……她是你妹妹。”
      翎沂僵硬的抬头,眼里没有多少惊讶,显然猜中了这个孩子的身份。
      前任孟婆拍了拍手,适时站了起来:“行了,孩子也看过来,咱们这把老骨头还是歇歇的好,以后有的是时间逗孩子。”
      说罢,该散的鬼神散的差不多了。
      翎沂嫌弃的把孩子抱到摇床上,冷着脸坐到门口的石桌前,硬邦邦道:“解释。”
      翎弦看着儿子的冷脸,不由噗嗤笑道:“解释什么,你不是看到了吗?你的亲妹妹啊。”
      翎沂瞟了一眼逗崽崽的银杏,咬牙切齿道:“您能别给我弄出这些多事情吗?”
      “什么?”
      “明知故问!”翎沂道,“她出生了是留在西岸还是东岸?您当真会自己照顾她?到最后还不是得丢给我来照顾!您可想过我接受不了!我已经两万多岁了,您偏偏这时候让我多出个妹妹。”
      翎沂很激动,翎弦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放心,阿爹知晓你内心强大,一定接受得了的。”
      “我不!”
      “给孩子取个名字吗?”翎弦看了眼睡得香甜的孩子,温柔的笑了笑,“小名欢欢,这名字便由你来取,算是没有提前告诉你的补偿。”
      “我不。”翎沂拒绝道。
      翎弦痛心疾首:“你忍心看你妹妹没有一个像样的名字吗?”
      “除非你承诺这个孩子自己养。”
      翎弦眼神微动,他着看着趴在摇床边的崽崽,笑意不明:“好啊,自己养就自己养。”
      “翎归。”
      翎弦看了过来,莫名的笑道:“好。”
      翎沂偏开了头,却正好撞见了银杏看过来的视线。
      翎弦了解儿子一直都是嘴硬心软的主,尤其在碰到和自己阿娘有关的事情上,他从来不肯服软,明明关心对方,却要用一种十分强硬的态度对待。
      坦诚一点多好啊。
      翎归,欢欢。
      飘零万年得以归,岁月过迁仍合欢。
      事实证明,翎沂是不可能坦诚的,翎弦也不可能养孩子的。
      好不容易和心爱之人重新走到一起,怎么可能再让多出的这一个孩子分享银杏的注意力。
      坑蒙带拐骗的,把崽崽给忽悠了,让崽崽带着欢欢回了东岸。
      尽管每次翎沂都说要把欢欢送回来,可最后还是留在东岸,这一养便是几千年。
      “崽崽,你学什么呢?给小姑看看如何?”六千岁的小姑娘人生的可可爱爱,明明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却总喜欢装成小大人的模样。
      认认真真的癸庚轻飘飘看了她一眼,合上了自己的书卷。
      翎归伸手去拿那书卷,偏偏被癸庚打开了手,委屈的噘着嘴道:“干嘛打我!”
      “楚江王代代传下的卷轴可不是随随便便给外人看的。”癸庚收起那书卷,居高临下看着委屈的翎归。
      翎归知道那是什么了,也不敢闹腾,对于十殿阎罗的东西,她确实没理由接触。
      小姑娘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癸庚:“我不看就是了,你别那么凶嘛。”
      癸庚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找我何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了?”翎归轻哼一声,“我明日就要回西岸去了,三五年都不一定回得来。”
      这些年翎归一直养在冥宫里,只是每隔一段时日会回到西岸待上小几年的时间。
      “那便回去罢。”癸庚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打算出宫回楚江王府看看。
      前一段时间,邵阳已经让薛泷带着鬼侍去楚江王府清扫过一遍,专门腾出来给他的。
      这些年,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你真的要出宫去住?”翎归问道。
      癸庚从小被养在冥宫里,就是一直住在这也无所谓,可不知晓为何,就突然想要搬回到楚江王府自己居住了。
      他点了点自己的东西,偏头看了一眼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抿着唇角轻声应了一句。
      “冥宫不好嘛,就算你是楚江王,留在冥宫也不是不可以,卞城王不久留在了冥宫吗?”
      癸庚看了她一眼:“你哪来的这么多话。”
      “说说怎么了!”翎归趾高气昂道,“你别忘了!我可是你的长辈呢!见面不喊我一声小姑也就罢了,还敢用这种语气与我说话,简直目无尊长!”
      癸庚嗤笑一声,拽住她纤细的手腕就往宫殿外走去:“什么小姑,比我还小两千岁呢。也不知晓是谁从前跟在我身后一口一个哥哥。”
      翎归甩开他的手:“我那不是还不知晓嘛!我不管你得喊我一声小姑。”
      “做梦!”
      邵阳有事去了下东岸,癸庚出宫前只和翎沂打了声招呼,然后带某个吵吵囔囔的小姑娘出了宫。
      “崽崽,你是何时改口不叫哥哥一声舅父的?”翎归和癸庚年纪差不多,也是跟在他身边长大的,两个鬼神之间也是知根知底。
      癸庚眼眸垂了下来,沉默许久没有回应翎归。
      翎归好奇心一向来很重,每每都喜欢问出个所以然来,癸庚不说,她二话不说就抱住癸庚的手臂晃了晃,撒娇对他最是管用了。
      只是,翎归刚抱住癸庚的胳膊,癸庚就触电般缩回了自己的手,十分戒备的看着翎归。
      翎归可没想到这个情况,吓得呆呆看着癸庚,突然就委屈上了,小脾气一耍,“你不愿说便不说,我才不求着你说!你要去自己去罢!我回西岸找阿爹阿娘去,不陪你了!”
      说罢,小短腿噔噔噔的跑了开来。
      癸庚根本来不及解释,小姑娘就跑远了,无奈,他先带着东西去了楚江王府。
      这次翎归好像真的生气了,癸庚回到冥宫也没有找到她,直到邵阳外出回来了,也不见翎归的身影,可能真的一气之下跑回了西岸。
      癸庚还不想理会翎归呢,莫名其妙的,两个孩子闹上了变扭。
      邵阳问翎沂此事,他也说不上来为何,他并不像邵阳那样对两个孩子颇有关注。
      “说起来也是奇怪,”既然邵阳谈起癸庚,翎沂也不由说起他近来的行为举止,“虽说我与崽崽不算亲密,但见面他也会喊我一声舅父,只是近来,他总是规规矩矩的叫冥王。”
      “确实,他甚至想回楚江王府一人居住。”邵阳低声叹气道。
      这算什么,孩子叛逆了?
      “还是最近忽视了他们,”邵阳低声问道,“所以闹变扭吗?”
      自从癸庚五千岁后,他便开始由那几位做过楚江王的老前辈一起带着学习,偶尔还会和他们出趟门去一次两次中东岸,有的时候还会被前辈们哄去人间。
      在邵阳身边的日子是越来越少,哪怕癸庚得了闲,邵阳却又因公务之事外出去了。
      他们舅侄相处的时间,还不如两个孩子相处的时间多。
      自从翎归回去西岸也有一年时间了,癸庚也不知道自己一天到底在气些什么,就连邵阳都觉得自己忽略了孩子的感受,多抽出了一成时间陪他,可他还是心里头憋着一口气。
      久而久之,邵阳都看出了问题不在他和翎沂身上,崽崽这是想欢欢了。
      这事他们不插手,万事走一步算一步。
      癸庚却想,他十有八九是被翎归气成这个样子的。
      于是,癸庚借着去看望翎弦和银杏的借口,跑去了西岸。
      银杏倒是挺乐意看着崽崽的,问长问短,但他总是心不在焉。
      翎弦观察细致,看他心思不在他们身上,就知晓看望他们不过是个借口,连连把他赶走:“欢欢在学堂,你要想去找她就去学堂看看。”
      癸庚的小心思被翎弦无情戳破,腼腆的笑笑,道了谢二话不说就飞奔向学堂的方向。
      “这小子什么事都摆在脸上,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吗?”
      “他年纪还小,”银杏偷偷笑了笑,“一个孩子的心思能深沉到哪里去。”
      翎弦无话可说,无语的将目光从崽崽开的身影上挪了回来:“他只差把我想拐走你女儿这几个字写脑门上了。”
      银杏倒无所谓,两个孩子知根知底的,就是最后走到一起,也不奇怪。
      只是,她还是有所遗憾,女儿都长这么大了,她和儿子之间的关系还是那么僵硬。
      “小淮,这个要怎么往下做了?”翎归每次回到西岸可都是带着学习任务的。
      她可以随意的在两边跑来跑去,但前提是她要兼顾两边的学业。
      没错,她在西岸要在学堂里和西岸的鬼神一块学习,每次完成任务的期限都在三到五年之间。而她去了东岸,还要被逼迫着和哥哥翎沂学习怎么处理冥王的事务。
      翎归打小就知道一件事情,她哥不会带小孩,之所以没有把她送回阿爹身边,就是为了能够在将来当个甩手掌柜,任期已满就想带着邵阳溜之大吉,过归隐田居的日子,像阿爹阿娘一样。
      她本来是不乐意接受的,但她在西岸的小伙伴们好像将来都会去上东岸,而且陪着她长大的崽崽也是未来的十殿阎罗之一的楚江王殿下。这么想想,好像接手冥王的位置也不是不可以。
      被唤作小淮的鬼神看了一眼,认认真真教了起来。
      有小淮的帮忙,翎归一遍成功,高兴的牵着小淮的手蹦蹦跳跳。
      这惹得坐在后排的两个鬼神直接哄叫起来。
      癸庚跑来学堂可不见看见了这一幕,目光在小淮身上来回打量后,最后落在了翎归和他牵着的手上。
      一时间,气压好像都低了几度:“翎归,你在干什么?”
      起哄的鬼神看了一眼,皆不识得癸庚,异口同声问道:“欢欢,他是何人啊?”
      莫名其妙的,癸庚更加抑郁了。
      倒是淮桉认出了癸庚,朝他规规矩矩行了一礼:“楚江王殿下。”
      楚江王殿下!两个鬼神面面相觑,连忙乖乖行礼问好。
      虽说癸庚年纪还小,可谁人不是见他就道一声“小楚江王殿下”,现在他掌握了一大半楚江王的公务,也当的起这一声楚江王。
      罗刹用手肘碰了碰淮桉,暗叹他不厚道,都不透露一下,害他们失礼。
      毕川和罗刹眼神交流一番,朝着淮桉投去了鄙视的目光。
      翎归可没忘记癸庚之前怎么对她的,她冷哼一声:“行什么大礼,本殿也算是冥界的小殿下了,不见楚江王殿下向我行礼,反倒还敢直呼本殿大名,好没规矩!”
      癸庚脸色铁青,他瞪了翎归许久,最后败下阵来,把她拽到一旁:“我生什么气你不知晓?你好歹也六千多岁了,知不知晓男女之防,有你这样随随便便拉着一个鬼神的手吗?”
      “怎么没有?小淮是我朋友。”翎归说得理直气壮。
      癸庚恨铁不成钢,只好去瞪淮桉,什么也没有说,半拖半拽的把翎归带走了。
      淮桉被瞪得莫名其妙,和其它二人大眼瞪着小眼。
      毕川突然噗嗤一笑:“莫不是楚江王殿下觉得咱们小淮抢了欢欢,醋了?那小淮可得解释清楚了,不然楚江王殿下可把你当成敌人对待呢。”
      “你怎么一说到还真有可能,他俩青梅竹马的,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说不是吗?”罗刹用手肘顶了顶淮桉,笑得贱兮兮的。
      淮桉看了他一眼,挑高了眉梢,紧接着又听他说,“就像二殿下和冥王殿下那般,可不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听到这里,淮桉可算有所动作,他也瞪了瞪他,然后施施然离开了。
      毕川憋笑道:“你可闭嘴吧,小心淮桉撕了你的嘴。”
      另一边,翎归不听癸庚的唠叨,用力甩开他的手:“你干甚么!我不就是和他们交个朋友吗?以后早晚会认识的!”
      “怎么早晚认识了?”
      “小淮是西岸最出色的鬼神,十之八九是要去上东岸的。”
      不管是淮桉,还是另外两位打趣彼此的毕川和罗刹,甚至还有其他好几位鬼神,都是很被看好的人选。
      经历了那一次的大战,要让冥界变得更加强大好像在冥界西岸那些刚刚懂得说话的小鬼神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一批的鬼神,他们要比以往更加努力,只是为了冥界未来的繁荣和安宁。
      “你看上他们谁了?那个小淮?”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说你看——”说到这里,癸庚恍然意识到自己之所以这些日子在气什么了,他脸色很不好,在翎归疑惑的眼神里,嘴里的话变了,“我是说男女有别,别太亲密了。”
      “哪儿亲密了,”翎归对这方面还是一窍不通的,她撇嘴道,“我还和你一起洗过澡呢,你怎么不说。”
      话音刚落,癸庚从耳根到整张脸全部红了。
      这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他尚不懂事,怎么能拿出来说事呢。
      想到这里,癸庚才恍惚想起,欢欢不过六千岁,他六千岁的时候也不一样什么都不明白么。
      一切郁闷的缘由解开,癸庚豁然开朗,也不管翎归多嫌弃他啰嗦,还是很耐心的解释着男女之防,在翎归敷衍式答应下来后,他才放心离开西岸。
      事实证明癸庚的啰嗦还是有些用处的,接下来的几千年,翎归却是没有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
      一来她怕癸庚又要没完没了唠唠叨叨,二来淮桉也因毕川的话注意着分寸。
      “嫂嫂,我去找崽崽玩了。”见过邵阳之后,翎归还是习惯性出宫去找癸庚。
      邵阳笑着把她送出去,没有多说什么。
      翎归成年后,翎沂对这个妹妹倒是没再管束得那么严格。该玩的很好玩,毕竟将来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四处玩了。
      楚江王府的鬼侍早对这个洒脱欢快的小殿下的到来习以为常,问了好,便引着她去了书房。
      癸庚刚处理完一部分公务,眼看午时了,便打算先去吃饭,谁知一出门,就迎上了翎归。
      翎归蹦蹦跳跳朝癸庚跑来,挥手大喊了一声“崽崽”。
      鬼侍识趣的退下,临走前还不忘替主子将水倒好。
      成年后的癸庚沉稳了不少,没有像少年时那般咋咋呼呼,朝着翎归张开双臂,很享受被小姑娘扑个满怀的感觉。
      “何事这么高兴?”
      翎归笑得很开心,一口气都不带喘道:“过两日哥哥会带着你们去西岸选拔继承人,小淮他们也参加了此次选拔,虽说你暂且无需继承人,但陪我一同去看看如何?”
      癸庚眸色暗了暗,他并不喜欢那个淮桉,哪怕他数次表明自己对欢欢无意,可他还是莫名看不惯他。
      “好,欢欢想去哪儿都行。”但这并不妨碍癸庚答应翎归的任何请求。
      “太棒了!还有啊,听说明日夜里会有灯会,我和哥哥嫂嫂都说好了,这几日在你府上这借住,方便去鬼市玩。”翎归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早已口干舌燥了,跑到桌前端起一杯茶就灌下肚去。
      “行。”癸庚笑道。他还求之不得呢。
      翎归瞟了他一眼,癸庚很是宠溺的看着她,这叫她没来由的耳尖发红。
      也说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癸庚的脾气好似越发好了,就是她生气了,癸庚也会变相哄她开心。
      鬼市的灯会翎归是来过数次的,只是每一次给都她一种新奇的感觉,便每回有什么灯会都要吵着出来玩玩。
      莫要说翎归觉得新奇,就是活了两万多年的邵阳都觉得甚是有趣。他是自跟着翎沂开始才会回回出来逛这灯会,但这么多年以来,灯会都不尽相同,回回的花样数不胜数。
      把翎归丢给了癸庚,邵阳与翎沂更加方便出来闲逛,想着身后不会跟着臭屁虫,心情就无比舒畅。
      翎归在这灯会上可是玩了个尽兴,兴高采烈的拽着癸庚和都市王对着喝酒,一坛一坛往肚里灌,丝毫不怕明早起床时头痛欲裂。
      要不是孟婆瑛和癸庚一边拽着一个,半拖着带走,一老一少的鬼神还在斗酒。
      “你作甚!我都快斗赢了!”翎归很不满意的嘟了嘟嘴。
      癸庚抱着她往楚江王府走去,一边提防着她吐一身,一边还要回答道:“你能赢得过都市王?”
      “怎么赢不了!”翎归打了个酒嗝,傻兮兮笑道,“都市王难得大方把她的白玉琴押出来了,那琴我可肖想了好久的。”
      “白玉琴?”癸庚皱了皱眉,“区区一个琴罢了。”
      “你……不懂!”翎归笑得贱兮兮的,“崽崽那个大笨蛋总笑话我丝毫没有女子模样,还总拿我和人间那群被关在闺阁的姑娘相比,她们不就是会个琴棋书画和刺绣嘛……我虽不懂刺绣,好歹也懂下棋和书画的。如今我可偷学了琴,就差一把琴了,弹给崽崽听,让他不许小瞧了我。”
      癸庚听着,嘴角渐渐上扬,他轻声应了一句,听得出心情很好。
      癸庚将她一路抱回所住的院子,让鬼侍们备好热水。
      “起来,洗干净了再睡。”癸庚居高临下用一只手拖着迷迷瞪瞪欲睡的翎归,不咸不淡说道。
      “我不。”
      癸庚无奈,“听话,明日起来一身酒气,自己都该嫌了。”
      翎归无动于衷,癸庚只好伸手去解她的衣裳。
      谁知道翎归反应很是激烈,当即后退捂着领口:“你作甚!”
      癸庚怔了怔,没想到翎归反应这么大:“帮你沐浴。”
      “我不需要你帮,你莫要碰我。”翎归自己沿着床角下来,嘴里还神神叨叨说,“男女有别知不知道,不然癸庚那个臭小子又得在我耳边念念叨叨了。”
      他念叨?癸庚气笑了,还不是不想她被其他鬼神给占了便宜。
      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是他捧在手心的宝贝,岂容他人沾染。
      翎归虽说自己来,可真到了浴桶边,硬生生一头再进去呼呼大睡了。
      这可把癸庚吓得够呛,手速再快,捞起来也湿了半个身子。
      一夜的折腾,第二日翎归果真赖了床,快到正午才悠悠转醒,拱了拱被兜,翻个身打算继续睡下去。
      “还没睡醒?”
      屋外隐隐约约传来熟悉的声音。
      “昨日疯玩到了何时?”
      “早早回了,就是喝了点小酒,昨晚一直闹腾,歇的迟,舅父就再让她歇会吧,我们晚些过去也可以的。”
      “这丫头迟早要被你惯坏了。”
      “怎么会。”
      “你们早些来,不然西岸那可圆不过去,”到后面的声音有些弱了,听起来像是自言自语,“阿爹最近抓欢欢的功课抓的严,要是被知晓了,再来东岸可就难了。”
      “……舅舅放心。”
      后来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有的没的,声音渐渐没了。
      翎归迷迷糊糊又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心想这梦怎么那么奇怪,还要去西岸……
      等等!去西岸!阿爹抓功课!
      翎归心里暗骂一声,倏地弹了起来。
      癸庚心一惊,堪堪躲开突然起身的翎归的脑袋。
      “崽崽,小姑姑要完蛋了!”翎归欲哭不得。
      她阿爹最近确确实实抓功课抓得严了,想要来东岸都有些困难,要是被阿爹发现她不仅在东岸疯玩,还和都市王斗酒,她再想在这段时间里找借口来东岸都是不可能的,阿娘说话都不顶用了。
      癸庚也才知道怎么回事。
      翎归无疑是要在翎沂之后接任冥王的位置,她现在在西岸所学皆由翎弦手把手教导,偶尔可能要来东岸,跟着翎沂学学实际的。
      这些翎归早晚都要学,虽说翎沂的任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翎弦可不管那么多,早早教会了早早撒手不管。
      因而翎归才会刚成年就接触了这些。
      “你快嗅嗅,我身上还有酒味没?”翎归急得差点哭了出来。
      她本来和哥哥学得好好的,但是硬生生被阿爹抓回去学其他的了,相比起哥哥翎沂,她还是最怕阿爹。哥哥生气是真的生气,阿爹生气她甚至都猜不出来,过后的阿爹还能若无其事的对着你露出渗人的微笑。
      “没呢。”
      “真的没有了?”
      “真的。”
      “那就好!”翎归松了一口气,“快去替我那一套新的衣裙,待我洗漱好便出发!”
      两个鬼神去到西岸时,那边的比试已经筛选了一轮。
      先前承诺过替卞城王鎏悯亲自挑选一位继承人,故而这次的选拔翎弦有到现场。
      翎归拉着癸庚悄悄的过来还是躲不开自家千年狐狸的老爹的眼,翎弦轻飘飘瞥了一眼,当即就让翎归僵直在原地。
      翎弦的目光在两个鬼神牵着的手上轻轻飘过,落在了癸庚坦坦荡荡带笑的脸上,最后悠悠看向翎归。
      翎归撇了撇嘴,实在不想挨着自家阿爹,那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可惜阿爹的命令她又不敢违抗,只好乖乖磨磨蹭蹭站过去。
      “昨日去了灯会?”翎弦淡然的来了这么一句。
      翎归哪敢隐瞒:“去了。”
      翎弦若有所思低了头,又朝翎归的方向偏了偏,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喝酒了。”
      不是问句,她阿爹百分百肯定她喝了酒。翎归吞了吞口水,眼神瞟向了身后的翎沂,翎沂直接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无奈翎归又去求邵阳。
      邵阳叹笑道:“阿爹,欢欢昨日就喝了一小蛊,我们看着呢,没叫多喝。”
      “是吗?”翎弦皮笑肉不笑,眼神似有似无落在癸庚身上。
      邵阳见了,不由为癸庚在心中点一根蜡。
      那小子的心思近些年越发明显,除了迟钝不觉得翎归,他们几乎都看出了癸庚的心思。
      不过,他能说什么呢?
      翎弦看样子就不像是轻易把女儿交付出去的鬼神,方才那眼神,虽没有多冷,却也没有温度啊。
      邵阳心里默默为侄子祈祷一声。他要想追上翎归,不仅仅要过西岸长辈的这一关,还有傻愣愣不知情的翎归本人。
      轻描淡写的一眼,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又好似这其中有无数火花擦过,翎弦转而好像有投入选拔之中。
      选拔过得很快,大家心里其实早有定数。
      果不其然,最杰出的便是日常表现最好的那几位。
      翎弦挺满意此次选拔,这一批的学生个个都不差。
      淮桉亦成了此次选拔的魁首。
      按理,前三可以自主选择十殿阎罗的,而淮桉也是这么做的。
      当他提出自主选择继承权的时候,翎弦微微吃了一惊,不由问道:“为何?”
      淮桉抬了抬头,看着翎弦认真回答:“报恩。”
      “哦?”翎弦表现得饶有兴趣,“那你想做谁的继承人?”
      “二殿下的继承人。”淮桉认真回答说。
      被叫到的二殿下茫然抬头,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和淮桉有过什么交集了?
      翎弦点了点头,偏头低声询问了一下邵阳的想法。
      邵阳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反正早晚都得选一个的,早点带在身边还能替他分担分担压力,自然也就没有拒绝。
      但他还是想不起淮桉的来历。
      其实相比起也不怪邵阳,毕竟淮桉说的恩情不是对他自己,而是对他的父亲。说起来,那也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根本算不得什么,只是没想到淮桉因父母记得这些罢了。
      至于罗刹和毕川两位,他们可占据了第二和第三的名号,能自主选,就干脆提了要求。
      两个鬼神早对东岸的几位前辈敬佩,就好比罗刹就非常想跟着卞城王,毕川不想和两个小伙伴分开,就选了秦广王这个位置,恰巧这三个十殿阎罗的公务有需要交接的时候,时常会见面,倒不会因为各自的公务时常见不着。
      其他有想选继承人的鬼神也都挑了一位,还有的则是觉得自己发挥不好,自愿留在西岸继续进修的。
      选拔结束,翎沂打算留在西岸几日,便让癸庚带着那三个好兄弟鬼神先回东岸。
      翎归也因撒谎被阿爹毫不留情戳破被罚在西岸关禁闭了。
      木屋外,翎归鬼哭狼嚎叫着翎沂帮忙求情,一边还说着自己再也不敢了。
      银杏则泡了一壶茶,什么话也没有说,倒了一杯给翎沂,也替邵阳倒上了一杯。
      翎归还需要管教,翎弦没让她插手,她什么话也说不上。至于翎沂,她则是不敢与其说话。
      翎沂的能力传承于银杏,银杏不在的时候,他全凭银杏留下的书卷学的,学得并不是很透彻,银杏回来之后,他便每隔一段时日来西岸待上几日,跟着银杏学梦蝶棋。
      翎归被罚站,又不敢乱动,生怕延迟受罚时间,百般无赖时就看着几丈外的阿娘教哥哥怎么出招。
      她长这么大,家中算宠她的只有哥哥翎沂,阿爹翎弦一碗水端平,硬是哪边都没撒出些。至于银杏,她一直都知道阿娘对哥哥有所亏欠,总是偏爱他些。
      相比起她的胃口喜好,银杏更了解翎沂的喜好。她和哥哥站在一块儿,银杏的目光也总是会放在翎沂身上多些。
      要说哥哥对阿娘多冷淡其实并没有。只要翎沂听说银杏哪哪哪有点病痛,恨不得把东岸事务推了,带着一堆上等补品去看望。
      当然,因为翎沂的变扭,他也只是让邵阳或是翎归带着那些东西来看银杏的,至于自己从来都是偷偷摸摸的来看看。
      说实在的,翎归都恨不得替她哥把那些个心里话全说出来。他憋着不怕难受,翎归看着都难受。
      可翎沂那性子吧,翎弦都在私下里劝过几回,他就是别扭得很,在银杏面前都是嘴硬心软。
      三日时间飞快过去,翎沂不会多在西岸逗留,一大早就准备走了。
      翎归陪着银杏躲在厨房,犹犹豫豫不知晓要不要把那刚做好的莲子羹端给翎沂。
      “阿娘你再不决定,哥哥可就真的回去了。”
      银杏也想,可她想起先前被拒绝的数次,又不敢了:“要不下回。”
      “每回都这么说,下回也不敢送出去。”翎归嘟囔道,“阿娘,哥哥变扭不主动,你就该主动点,不然何时才能和解嘛。”
      银杏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因为这些年的生疏,她并没有多了解翎沂的喜好,他曾说莲子羹他不爱了,可银杏又不知晓翎沂现在喜欢些什么,问了翎弦也无济于事,他就没有留意过。
      因而,她才按着翎沂小时候的喜好做些吃食,回回在他离开的时候又犹豫不止,不知该不该把它们送出去。
      “阿娘,决定要趁早!”
      翎归苦口婆心劝,也不知道她阿爹做哥哥的劝导工作做得如何,不知晓这次母子之间能否和解了。
      “你让我再想想。”
      “别想了!”翎归探头一看,她哥和她嫂都要离开了,“再想就来不及了!”
      翎归可算体验到了一把什么叫做恨铁不成钢,差点没被她娘的犹豫给气倒。
      刹那间,翎归瞥见院子里的桌上还摆着一局残局,那是银杏消磨时间下的,棋盘上圆润发亮的棋子映在了翎归眼帘。
      她想起来了!
      先前与哥哥下棋,发觉那棋子数量好似不对。但她哥好似早就知晓一样,要知道那可是她哥能力初现的第一个生辰,她爹自己给做的棋子,翎沂可宝贝着。
      后来窜说嫂嫂偷偷看看哥哥有关这失踪棋子的记忆,她才知晓,她还未出生之前,她哥在离开天宫前,不动声色把棋子给磨了模样挂到了阿娘成亲时的锦囊上。
      这个变扭的鬼神,说出来有这些困难嘛,硬是要弄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翎归找到了突破口,欢快的拽住银杏的手臂:“阿娘,你和阿爹成亲时装着发丝的锦囊在哪儿?”
      “你问这个作甚。”银杏指了指屋里。
      “那可大有用处啊!快找出来!哥哥想对阿娘说的都在那锦囊上了!”翎归仿佛看到了不久之后母子二人和睦相处的场景。
      那个锦囊原本是由银杏贴身保管,回到了冥界后她也无需担心被发现,因而放了起来。
      翎归拿到锦囊之后,细细端详着锦囊上的装饰。
      不知是否是时间长了,棋子与原本的装饰竟些许难以分辨,但毕竟棋子做的还是有所不同,常年触碰棋子的她们摸一下就能摸出不同来。
      “怎的了?”
      翎归把锦囊展示在银杏面前:“阿娘你摸摸这上面的饰品,它们的质地和阿爹送与哥哥的那些棋子质地一模一样。”
      银杏迟疑的摸摸,有些不明所以。
      翎归气急败坏:“阿娘真笨!哥哥不是真的怨恨阿娘无法原谅,早在天界拿走您的锦囊又还给您时,他就把自己自幼随身带着的棋子雕刻过后挂在了您的锦囊上。他不好意思亲口说声原谅,就在用这种方式告诉阿娘啊!哥哥早就不怨阿娘了,他就是变扭,嘴硬心软一直不肯承认而已!”
      银杏出神的摸着锦囊上的饰品,呆愣了片刻后转身就跑了出去。
      翎归急急忙忙跟出去。
      翎弦见翎归往厨房里看了一眼又撒腿开跑,直接拽住她的衣领:“作甚去?”
      “诶诶诶!阿爹,你快放开我!阿娘和哥哥和解最关键的时候,让我去看看!”翎归挣扎了两下。
      翎弦一听,拎着女儿的领子换了一个方向:“跑错了,这边。”
      翎归一下就会意她爹此举:“哈哈谢谢阿爹!”
      翎弦摇了摇头,不紧不慢的跟了过去。
      翎沂走出不远,身后传来了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他微微偏头,银杏气喘吁吁追了上来。
      “你怎么……”
      邵阳打断翎沂,有些惊讶:“阿娘是还有事吗?”
      银杏喘匀了气,摇头道:“你们走得太快,我的莲子羹才炖好,你们……尝尝?”
      邵阳失笑着接了一碗:“阿娘,我们还会回来的,无需因这一次便追上来。”
      银杏笑笑,没有说明为何,她期待的递了一碗给翎沂。
      翎沂眉头轻皱:“我早说我不爱喝这些了。”
      银杏倒没像之前那般沮丧收回手,她紧张的说道:“小沂尝尝吧,我不知晓你如今爱好什么,只能依着你小时候的喜好来做,要是不喜欢了,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下回我再做给你吃好不好?只是这碗莲子羹你能别拒绝吗?”
      翎沂眉头皱了又松开,然后又皱起,在银杏期待的目光之中,万般不情不愿的模样端起喝了。
      见翎沂没有拒绝,银杏当然高兴,说道:“蜜枣放不久,你又不定期回来,下回回来前记得告诉我,我一定给你备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莲子羹里放了酒,邵阳感觉翎沂喝了它有种醉醺醺的模样,没再拒绝银杏,不自然撇开脸嗯了一声。
      邵阳与后来赶到的翎归对视一眼,低声笑道:“阿娘,翎沂还是喜欢这些的,他就是口嫌体正直。”
      银杏粲然一笑,点了点头:“喜欢便好。”
      翎沂又开始闹变扭了,他拽着了邵阳的胳膊,生硬道:“走了。”
      翎归还嫌火候不够,她大喊道:“哥!阿娘知道你偷偷给她的锦囊上挂了何物了!就不能不嘴硬吗!你明明就很在乎阿娘的!”
      话音刚落,翎沂更加窘迫了,几乎是逃似的拽着邵阳跑了。
      银杏看着落荒而逃的儿子,眼眶不禁湿润了。
      翎弦把妻子拥入怀里,轻声细语说道:“他难为情了,并没有不在乎你不是么?”
      “嗯……翎弦,我今天很高兴。”银杏把脸埋在丈夫怀里,眼角的泪打湿了翎弦的衣襟。
      儿子没有怨她,知道这些,她就足够了。
      时光飞逝,一万多年转眼又过。
      翎沂和邵阳的任期一满,当即甩手不干,半夜三更偷偷跑出冥界,留下第二日要议会的一众鬼神和迷迷糊糊就这么接任的翎归。
      彼时,翎沂和银杏的关系已和好如初,翎归也后知后觉发现癸庚的心思,这边一面躲着癸庚,另一面又迫不得已在议事大殿上碰上面。
      偶尔被癸庚堵去了去了,翎归只能耍赖求饶。
      薛泷在冥界留了几万年,也有些无趣了,劝动瞿邕一块儿,和他重新入了轮回。
      而从人间游玩回来的翎沂和邵阳,在西岸木屋不远处也建了一个,偶尔闲情雅致去学堂教教学,其余时间就像父母那般,归园田居做了对神仙眷侣。
      自“一统”被灭世以来,众神所渴望的和平安宁的生活,在冥界所有鬼神苦心经营之中,历经了几代,可算迎来了他们所愿所欢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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