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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推送 ...

  •   与方青就剧本问题讨论了半个多小时,姜一童见她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埋下头去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便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随即起身向外走去。

      她讲戏时总那么投入,无视时间的流逝,因此也并没有意识到时间竟已在不知不觉中过去这么久。

      看到姜一童准备离开,沈思也立刻跟上,房间内只留下方青一人。

      方青回头往门口看去,却只来得及看到沈思关门的身影,而姜一童步伐匆匆,早已不见人影。

      室内室外是较为极端的两个世界,里边温暖外头严寒,姜一童裹紧外套,剧本递给沈思暂时拿着,自己先将扣子系上,好歹也能挡去些寒意。

      又从沈思手中拿回剧本,姜一童沿着小路往拍摄场地的竹林走去。

      脚下踩着一块块方形石板,左右两侧栽满树木,风在耳边呜呜吹过,树叶被吹得凌乱,簌簌作响。

      小路光线黯淡,处处透着一股阴森,姜一童与她身后的沈思却走得平静坦然,越是往前走,人声便越清晰。

      沈思始终跟在姜一童身后,与她总是隔着两米左右距离,从上至下,又从下至上悄悄打量她。

      她成为姜一童助理至今已有三年多,按理说,她应该是除姜一童家人以及经纪人冯曼之外最了解姜一童的那个人,可直到今日,她可以说,她对于姜一童的了解大概最多也只有十分之一,甚至更少。

      她是姜一童的工作助理,而非生活助理,除在片场等戏以及来往酒店,又或是一些其他通告的等待时间外,她从未见过姜一童生活里的样子。

      那么在这三年多里,她对于姜一童的暂时性了解,用两个词就可以总结,一是戏迷,二是冷淡。

      假设这圈子里最终只剩下仅仅一个还在坚持拍戏的人,她觉得这个人绝对非姜一童莫属,姜一童对于演戏的痴迷,哪怕是跟着她三年多的她,至今仍总会不由感慨。

      至于冷淡,这几年里,沈思极少看过她笑,哪怕是笑场都极其少见,因此沈思无数次在心中产生这样一个疑惑——在人类几大情绪中,是否有人天生缺少喜与乐。

      这个疑惑,她始终未得来一个解答。

      姜一童这个人,容易看透,也永远让人看不透。

      能看透的是她对于自己这份职业的热爱,看不透的是她这个人,于是她神秘又迷人。

      -

      不过三四分钟后,姜一童与沈思从小路上穿过,来到一片宽敞的空地上。

      这里聚满她们剧组的工作人员,姜一童在人堆里扫过一眼,视线最终停留在一处暗绿色小棚子上。

      知道导演程栋此刻必然就在那间棚子里,她便朝那边走了过去。

      八点出头,夜戏开拍,姜一童脱下外套,在寒风里挺直脊背,站得挺拔。

      她在这片竹林里有几场打戏,这几场戏的确有点难度,对她来说算是一种挑战。

      在上个剧组的三个月里,她总会抽空找老师练习武术,晚上自己在酒店房间里也会不断练习。

      戏杀青后的那一个月,除一个颁奖礼外她没有任何通告,于是这一个月时间里她每日除了看剧本就是在练武,家中与武校两点一线,为眼下这部剧做准备。

      这场武戏开拍前她与几位武行演员走了几遍戏,武行称赞她动作一遍比一遍到位,到正式开拍时一遍就过,打戏干净利落,找不出什么瑕疵。

      看完回放的程栋再次鼓掌叫好,丝毫不吝啬对姜一童的夸赞。

      十点半左右,夜戏结束,剧组今天一整日的拍摄也在此结束。

      在此期间,冯曼买来的夜宵烧烤早已分给大家,几乎人人都有份,也有些正在减肥的或是没什么胃口的谢绝了她的好意。

      姜一童属于后者,她虽因武戏的拍摄而出了一身热汗,晚饭也早已消化,却实在没有吃东西的欲望,哪怕摆在她眼前的是十里飘香的烧烤。

      冯曼自己也吃了夜宵,拍摄间隙就坐在姜一童身旁,俯身对着纸袋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一串,她又拿起一串递到姜一童眼前,再次问她吃不吃。

      姜一童却连看都不看一眼,轻摇着头说不吃,真的不吃。

      两次遭拒,之后冯曼也就不问了,面前小桌上摆着的那几份烤串与烤素菜,她一人全部吃下。

      姜一童偶尔看她一眼,并不对她消灭食物的速度感到惊叹,但也看出来冯曼是真的饿了。

      与昨夜一样,酒店门口有不少影迷站着,姜一童下车后照例朝她们挥了挥手,却又同样将自己裹于黑暗中,让大家看不清她的脸。

      冯曼在一旁说着“辛苦大家”,诚恳希望大家以后都别等了,一方面冬季的夜晚太冷,若是一不留心受寒生病,遭罪的总归是自己,无论如何,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身体。

      另一方面,大家都不清楚姜一童当晚的下戏时间,早的话大概七八点就能结束拍摄回到酒店,晚一点熬个大夜,可能就会像昨天那样凌晨两三点才回来,大家蹲守在酒店门口需要浪费太多时间,又要耗费太多精力。

      同样的话她每两三天会说一次,或许其中真有人听了,然而来这里接姜一童下班的女孩始终不见减少。

      这样的提醒说多了她同样会厌倦,而不仅仅是口头传达,她在微博上也说起过这件事,只不过她这个经纪人的话在粉丝之间貌似没什么说服力。

      不只是冯曼,这当然也是姜一童最不愿看到的。

      她首先希望大家都能更专注自身,其次也因她并不喜欢这种被大家包围簇拥起来的感觉。

      她也曾在微博上表达过自己的想法,虽只寥寥几字,却已清晰表明态度,可惜结果与冯曼那几次差别不大。

      她知道影迷把她当作天上繁星,可她最初时候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围观的动物。

      对此,冯曼无奈摊手表示,你粉丝基数大,那么就总会有一部分不听劝的。

      姜一童无话可说,索性沉默,她自然不会再将时间消耗在这个问题上,一声不吭去做其他于她而言更有意义的事。

      回到房间,时间不算太晚,刚好十一点出头。

      放下随身物品,姜一童顺势往小沙发上一坐,后颈抵在沙发顶端,仰头看向天花板,又闭上眼,养神片刻。

      阖眼的那一刻,疲惫似乎成倍翻涌而上,拖着姜一童向下坠,她额际隐隐跳痛,抬手拇指与中指抵在太阳穴处轻轻按揉。

      她今夜出了热汗又吹了寒风,或许这股难受的感觉源自于此,不过她相信只要休息一会儿就能有所好转。

      在沙发上倚靠一阵,姜一童正准备起身,外套口袋却忽然震动一下。

      这种并不明显的震动容易被人忽略,不过当下环境实在安静,那一下嗡声因此清晰起来。

      姜一童并不认为有谁会在这个时间点给自己发消息过来,最多是冯曼或者沈思,而若不是她们的微信消息,那大概就只能是广告通知。

      她不愿伸手去拿手机,但想到脱外套洗澡之前也总要将它拿出来,她便慢吞吞伸过手去,指尖蹭过手机屏幕,屏幕自动亮起。

      她看到了白色屏幕上仅此一条通知。

      ——一童,下班了吗?

      的确是条广告通知,更确切来说是游戏推送,一粒红豆这款游戏的推送。

      通知栏左侧的软件图标她很熟悉,这句话之前标注了人名,代表着是这个人所说,于是姜一童看到了那个她所熟悉的名字。

      姜儿。

      的确是她赋予了那个女孩名字,除此之外的一切却都并非她所创造。

      对于这行字,姜一童没有太多想法,可她本想左滑通知栏删除,却反而误点通知,眼前画面倏地一跳,迅速转入游戏界面。

      其实姜一童完全可以直接关闭游戏,但既然已经点进来了,索性就再看看吧,她并不急于这一时。

      几秒后,姜儿那张脸再次出现在她视线里,背景仍是床头,光影呈暖黄色,她穿着与昨日相同的小碎花睡衣,一头长发垂落下来,两鬓边的发丝被她撩至耳后,柔顺的刘海轻贴额头。

      她眼眸忽闪,目光“注视”着屏幕外的姜一童,神态乖巧。

      “一童,一直没有收到你的消息,上班很忙对吗,现在呢,下班了吗?”

      游戏通知上的话去了中段,剩下开头与结尾,进入游戏后则完整,姜一童没有打开音量,又一次特意折回去听。

      姜儿柔和微沉的音色唤着她的名字,像是一条春天里夜晚的河,暖风吹拂,汩汩流动着生机,河水清冽,映出星月倒影。

      每次听姜儿喊这一声“一童”,总让姜一童产生这种奇妙的错觉,奇妙又诡异,真实又虚假,复杂的感觉不断交错,让她头晕目眩。

      姜一童回:嗯。

      “这么晚才下班,很累吧?”姜儿眼神里的担忧与心疼很真,对姜一童的情感看起来也真。

      姜一童却明白,姜儿的感情并不只明确对于自己,屏幕前的玩家换作任何一人,姜儿都会是这副态度,她不特殊,不是独一无二的那个人。

      她在思考着恋爱游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觉得说白了不过就是为挣这方面受众的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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