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娲接班人去旅行》森海之深

5、哲学终极命题

　　眼前是灰蒙蒙的一片，身体像被什么绑住了，周围又闷又热，感觉快无法呼吸了。她本能地扭动身体，不停用力挣脱，想要摆脱身上的束缚。
　　终于，她挣破了眼前这个灰蒙蒙的世界。
　　原来，她刚才是困在一个窄窄的袋子里。
　　我是谁？
　　我在干什么？
　　她脑袋里一片混乱，木然地坐在石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回过神，一点一滴，逐渐想起了前尘往事。
　　上官云郜！
　　郜弟！
　　她大喊一声，急忙朝石床的另一边看去，那具“郜弟”的身体正在无序扭动。过了一会，“郜弟”的身体逐渐裂开了一条缝，“郜弟”艰难地从“郜弟”套着衣服的身体里钻了出来，犹如金蝉脱壳。
　　脱壳的“郜弟”爬起身，用手揉了揉迷蒙的双眼，大梦初醒一般，坐在破裂的壳上，呆呆的。
　　这个“郜弟”就是我的郜弟吗？
　　我就是我吗？
　　她心中疑惑，看了一眼身下压着的这个窄窄的袋子。这个袋子是属于上官云平的旧皮囊，外面还套着T恤和裙子。
　　我真的是上官云平吗？
　　从理论上说，上官云平已经死了。
　　可是，如果我不是上官云平，那我是谁？
　　是从上官云平身体里钻出来的人？或者压根就是寄生在上官云平的怪物，等待宿主死亡后就钻出来？
　　想到这，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同时觉得身体有些异样。这才发觉她还光着身子，头也是光秃秃的。
　　她赶紧找来衣服穿上。这衣服明显太大了，非常不合身，她在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体是十二三岁小女孩的模样了。
　　这个小女孩是谁？是我吗？我是上官云平吗？上官云平是这个小女孩吗？
　　难道我就是这个小女孩，就是上官云平？

　　“阿姊，你在哪里呀？哇——”突然，“郜弟”叫了一声，便大哭起来。
　　“阿弟，乖，不要哭，阿姊在这呢……”她的思考被迫中断，马上注意起脱完壳的“郜弟”，楞了一下，赶忙安慰起他来。
　　“虽然你声音很像，但你不是我的阿姊，我的阿姊是个很大的大人，而且头发长长的。你还没有头发哩！”“郜弟”停止了哭泣，怀疑地看着她。
　　“阿弟，我就是阿姊啊，我变小了而已！”她耐心地解释道，“你瞧瞧，你自己也变小了呢！你也没有头发了喔。”
　　“我也变小了？不，我要变大，当科学家呢……我变小了，那该怎么办？”听到她这么说，“郜弟”着急了，一副马上又要哭的样子。
　　“没关系，你会很快长大的，长大就可以当科学家。”她又惊又喜，循循善诱，“你为什么要当科学家呢？”
　　“当科学家去挖化石啊，挖我最喜欢的恐龙化石，研究！”“郜弟”骄傲地补充，“到时候，你就可以去博物馆看化石了。”
　　“那，我能去你的研究所看吗？”她迟疑地问。
　　“不行，我挖的化石是放博物馆的！”“郜弟”态度坚决地回答。
　　“好吧……”她心中如释重负，暗号对得上呢！
　　“郜弟”就是郜弟！我就是我!
　　至于其他的寄生不寄生，重生不重生的问题，暂时先抛诸脑后吧！
　　她赶紧给郜弟穿上衣服，他现在是二岁孩童的模样，衣服看起来也肥大，但所幸勉强可以穿。

　　不出所料，那只肥鹿仍在第一间石屋里，挨着石壁，在地板上趴着。
　　“阿姊，小鹿——哦，是大鹿——是不是死了？”郜弟奶声奶气地问，带着一点颤音。
　　“呃——”，她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应该不算死吧，只是……”
　　“什么叫不算死？”郜弟不解地问，“呀——动了！没死呀！”
　　“嘘——”她急忙将食指放在嘴唇边，朝郜弟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见了她的手势，郜弟会意地停住声，不敢大口呼吸，睁大眼睛看着这只肥鹿的身子开始扭动，扭动，扭动……然后出现了一条缝……
　　她淡定地看着这一切。
　　但很快，她也无法淡定了。
　　因为，从鹿的身体里钻出来的，不是鹿！
　　是人！是人类！
　　这人也是光头，上身也光着——光着身子，赤裸的人!
　　当她意识到这点时，马上转身朝向石屋大门口，脸颊浮现两片红晕，耳朵也红了。
　　“原来里面躲了一个人，没有穿衣服!”郜弟恍然大悟，“羞羞脸……”
　　“郜弟，你把阿姊的牛仔裤递给那个鹿——人，看能不能穿上。”沉默了一会，她故作镇定地指挥郜弟。
　　“不用了，阿姊，TA不穿。”郜弟回答道。
　　“TA是男的还是女的？”她迟疑地问，刚才目光扫过那人的上身，感觉肌肉发达，不像女性，反而像男性。
　　“男的！”郜弟很快地给她答案了。
　　“男的？不穿衣服？天啦，这要怎么办呢？”她皱了一下眉，咬着嘴唇，双臂交叉环放置胸前，一边用手指摩挲着身上的布料，庆幸自己苏醒脱壳的时间比那人早，一边心中盘算，“怎么才能说服那人穿上衣服？”
　　就算她是从21世纪穿越来的，但也无法直面一个不着寸缕的男性呀。

　　“哇——”郜弟发出惊叹声。
　　“阿弟，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她心中着急，又不敢扭过头看。
　　“他穿好了！穿了一个短裙。”郜弟回应道。
　　“短裙？他真的穿好了？”她得再次确认。
　　“真的啊，你自己看一看啊！”郜弟肯定地回答。
　　她忸怩地转过头，正巧那人正抬头看她。两人四目相对，她不由得呆住了。
　　原来从鹿的身体中钻出来的这个人，是个魁梧健壮的年轻男子。只见他剑眉星目，鼻若悬胆，下身围着鹿皮，肌肉线条流畅，英气逼人，有一种原始粗犷之美。一恍神，她还以为是哪个帅气的明星拍电视剧扮演人猿泰山呢。

　　“你转来了——”鹿人朝她微笑，像对着熟悉的老朋友。
　　“嗯——转来了？回来了？”她疑惑着，不怎么该怎么回答，看着他的微笑，仿佛看到了草甸里一大片随风摇曳的花儿们。
　　“你是谁啊，怎么会躲在里面呢？”郜弟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这个真的是大鹿的皮吗？”
　　她定了定神，看到郜弟正伸出手去动鹿人身上的鹿皮，便赶紧喝止“阿弟，不要动，不能乱动别人身上的衣服！”
　　万一郜弟不小心把鹿皮扯下来，就尴尬了！
　　“走，我们出发吧！”鹿人裂开嘴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出发？去哪里？干什么？
　　“怎么，你不记得了？”鹿人看到她错愕的表情，口气有些讶异，“哦，师傅说过，重生会暂时忘记一些事情。没事，以后会想起来的……”

　　重生!
　　我真的重生了!
　　我不就是上官云平吗？重生之前的上官云平的事情我都记得呀!
　　难道我是其他人？
　　难道是我的灵魂附在这鹿人熟悉的人身上？不对啊，我明明就是从上官云平的身体中钻出来的！
　　她极力搜索以前的记忆，发现关于上官云平的记忆有些异样。3岁之后的记忆是清晰明朗的，就像海洋的上层，光线充足，只要愿意，毫不费力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3岁之前的记忆，恰似海洋的中层，光线十分微弱，要十分用心才能看到一些特别的事物；等等，好像记忆深处还有些什么，正如幽幽深海，没有一丝阳光，只有偶尔闪现的模糊微光，不管再怎么努力也看不清东西。
　　难道，记忆深处藏着一个未知的我？
　　天啦！我到底是谁？我从哪儿来？我要到哪儿去？
　　她不禁陷入对哲学终极命题的思考之中。她现在的处境，面对的就是哲学上著名的“夺命三连击”啊。

　　“阿姊，我们走了！”郜弟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她这才惊觉，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和郜弟已经跟鹿人离开石屋，来到了后山。郜弟和鹿人已经在山坡上等她，就在她站立的位置上方约5米远的地方。
　　“阿姊，你赶紧跟上啊，不要掉队了!”郜弟大声地催促。
　　“去哪里啊？”她有些不满地嘀咕着，如果不跟着鹿人走，她自己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总不能一直留着石屋里，与世隔绝吧。
　　这个山坡有些陡峭，她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上方的草木，费力地攀爬。
　　“不是这样，刚才这个阿哥教过了。”说话间，郜弟已经飞身下来。
　　“阿姊，你刚才没认真听喽。就这样脚尖踮一下，就可以飞上去呀！”郜弟语气有些责怪，示范给她看。
　　“你什么都不要想，放空自己，眼看前方，踮起脚尖，就可以上来了。”鹿人眉头皱了一下，悠悠地说道。
　　她只好按照鹿人所说的，像做心理测验一样，先闭上眼，摒弃脑海里浮浮沉沉的哲学思考，感受身边轻拂的清风，顿时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有一股气流源源不断地流进来。她睁开眼，平静地看着前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那股气流托举着，马上就要飘起来了。
　　于是，她双脚同时踮起脚尖，身体被气流托着，一下子就冲到了鹿人跟前。
　　她心中正惊异身体的状态，由于动作很快，没有掌握好方向，她跟那人撞了个满怀。她的身体失去重心，一时没有站稳，眼看着自己的身子往后倾倒。幸好，那人快速出手，将她扶稳。
　　“阿姊，就是这样子呢，是不是很好玩？”郜弟眉飞色舞。
　　“呃，是有点好玩呢。”她有些惊奇，自己居然跃得这么高，丝毫不费力。
　　练习了几次，她已经熟练掌握这项技能，可以一边飞身向上，一边分神想着心事了。
　　就这样，她和郜弟跟随鹿人往山上飞去。鹿人不爱说话，像个沉默的向导，负责带路。她和郜弟便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更多时候是郜弟惊讶于路上的风景，或高耸的林木或灿烂的繁花，或奔腾的走兽或歌唱的鸟禽。就像之前鹿领带她和郜弟游览一样，郜弟对周围的环境一直保持着高度的好奇之心。毕竟，腾空时所看的和走路时所见的完全是不同的风景。
　　有时候，她会想，也许她、郜弟、鹿人三个是死了吧，不然身体怎么可以这么轻盈，内心可以这么纯净，心之所念，就能够轻轻飞起，犹如一个灵魂，一个精灵。

　　不知飞了多久，鹿人带着她和郜弟来到了一座高山之巅。
　　奇怪，这里有个残破的木船，虽然它有将近一半的身躯掩埋在地里了，但不难让人想象它当年规模宏大、气势磅礴的面目。
　　不远处矗立着一棵巨大的梧桐树，树下是厚厚的落叶层，也不知道堆积多少年了，踩上去松软异常。
　　“你们终于回来了，快进去，凤爷说时间快来不及了！”一个声音自树上传来。
　　话语未毕，一个身影从树上跃了下来。
　　她定睛一看，是一名廋削老妪，身着素青色襦裙 ，满脸的皱纹像老旧的树皮，肤色黝黑，盘着发髻，看起来还算慈眉善目。
　　这个老妪不再言语，神色复杂地端详了她和郜弟好一会后，便径自快步朝山的另一面飞去。
　　鹿人带着她和郜弟紧跟其后。

　　从山坳拐了一个弯，她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土楼！
　　又见土楼！
　　不是说客家土楼是宋元时期才出现的吗？难道现在属于宋元时期，或者宋元之后的时候？
　　正当她疑虑之时，一阵清风迎面吹来，隐隐约约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她陡然间有种微醺的感觉，这风似曾相识，仿佛是故乡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