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惊弦》周剧

2、第 2 章

　　天色渐浓，树叶在风的作用下飒飒作响，空气里飘扬的雪花越来越浓。小阁楼上早已是灯火通明，不大的空间里或站或坐了三人，一男两女，时不时的瞟一眼门口，眼中焦急尽显。
　　“人怎么还没到，京墨，不会出问题了吧？”其中一蓝衣女子忍不住问一直坐在桌边悠哉游哉喝茶的男子，见他如此沉得住气，女子不由气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被唤作京墨的男子一笑，回道:“苏四小姐，你应该相信苡仁的能力，他可是自由自在的风。现在据我们约好的时间还差了三刻，是否急得太早了些？茜草，请你家小姐坐下吧，这走来走去的晃得我头晕。”
　　苏山栀瞪了他一眼，正想说些什么，就听见茜草兴奋的声音响起:“来了来了，宋少爷来了。”
　　话音刚落，小阁楼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宋苡仁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三人都围了上去，京墨更是问道:“怎么样？”
　　宋苡仁解开随身扛来的麻袋，露出里面一张俏丽的面容，道:“她受伤了。”
　　京墨闻言道:“不知可有追兵，时间紧迫我们快走，先给她敷上止血草和药，去同安城后再找大夫。”
　　顿时，阁楼变得空荡荡，四人和麻袋中人均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锦城府与瑟城府里，一时大乱。
　　作为锦瑟王朝最大的城市之一，锦城府、瑟城府与芥苍府是可以与王城并列的超然存在，尤其是前者，锦城府府主的嫡三女嫁给了当朝王为王后，地位更是水涨船高，能让的这两个城市同时大乱……王已派了人前去详查。
　　锦城府府主苏完已是年近古稀的人了，却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总不得安生。此时的他刚听完下人的汇报，愁得他觉得自己的白发又该添一小把了。
　　“来人，联系瑟城府。”
　　一个小型祭坛很快摆在他面前，仆人们依次在相应的地方摆上特殊的兽骨，并洒下特制的粉末，不多时，瑟城府城主宋长安的脸便出现在了祭坛上。没人知道这一夜两位城主谈了什么，只知道第二天，一道军令自王都发出，锦瑟王朝自此与毗邻了几百年的老邻居西珏，开战。

　　巴奔往火堆里添了几把柴，起身把被风吹开的窗户关紧。
　　同安城的冬天是很冷的，老一辈的人常说，要想安然度过同安城的冬天，三大要素必不可少:火堆、烈酒、三条街的辣娘们。巴奔深以为然——大冬天的，外面飘着鹅毛大雪，在室里升起火堆，灌几口心爱的麻麻酒，和一个热情又奔放的女人严严实实裹在一床棉被里，一寸寸的抚摸下去……巴奔只觉得光是想象，全身都不受控制的燥热起来。
　　也许换了班之后他可以去一趟三条街。正想着，大门处传来异动——有人敲门。
　　这大晚上的，不知是谁要进城。
　　巴奔打开了窗户，冷风灌了进来，吹得他一哆嗦，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谁在敲门？”
　　他面前突然窜出一个人影，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对他说话，呼出的白雾几乎喷在他脸上:“嘿大叔，能开个门吗？这鬼天气太冷了，让我们进去找个暖和的地方吧。”同时，一块金币被塞了进来。
　　是金币！
　　巴奔伸出头去，看到了小伙子的同伴，准确的说是一辆黒漆马车，车辕上坐了个和眼前人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正伸长了脖子看着这边——就是不知道马车里面都是些什么人。
　　“就是我家姑娘们。”小伙子解释道。
　　巴奔也不是特别想去检查一番，风这么大，又有金币，他何必去找罪受。
　　马车被顺利放行，慢慢消失在厚重的夜幕里。
　　车厢里，苏山栀为还在昏迷中的女子换了帕子，欣慰的发现她的烧终于是退了下来。
　　茜草掀开车窗的帘子，看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的街道，问道:“小姐，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往哪里去？”
　　但苏山栀也不知道，她很少出门，她决定听外面那两人的——既然牵头拟定并执行了整个计划，不可能对未来一点规划也无吧。
　　“阿仁，京墨，我们接下来去哪？”
　　京墨的声音自外面响起:“先找个客栈住下，再找个大夫，之后的事到了那里再说。”
　　夜深了，又人生地不熟，他们好不容易在西水河畔找到了一间不打烊的酒馆，终于在热心老板的指引下来到了临江阁。
　　临江阁内。
　　将小二打发走后，宋苡仁关上房门。
　　“山栀，我们还是得回去一趟，”他说道，“毕竟锦城府对外宣称苏四小姐应邀前往瑟城府赴宴，你到时没出现不免惹人生疑，我不出现同样是个麻烦。”
　　苏山栀点点头，复又摇头:“我们仨都离开了，那空青小姐怎么办？光靠京墨一人怎么行，总归不大方便。”男女授受不亲，留下京墨和那女子独处一室，确实不太妥当。
　　“没事，”京墨笑道，“我前几天联系了我一个朋友，她就在附近，清晨应该能赶过来。倒是你们，尽快回去是正经，好好打探消息，我和我朋友会带着空青小姐去芥苍府，我们到时在那里回合。”
　　“我知道了。”
　　几人又商议了一番具体细节，各自回房歇下不提。
　　清晨太阳刚冒头的时候，京墨的朋友来了。京墨亲切的叫她“桂枝姐姐”，桂枝也微笑着对他来了个熊抱，差点没憋死他。桂枝不是一个人来的，她手里的鞭子上还捆了个人，看起来是个大夫，因为他带了个药箱，虽然被桂枝一只手指头勾着。苏山栀对这个一袭红裙、妩媚又飒爽的女人颇感兴趣，就多打量了一眼，视线转到对方胸前时，微微一愣，又偷偷看了自己的，不免有些羡慕。
　　有桂枝帮忙，宋苡仁他们当即就告别了京墨，打道回瑟城府。
　　算算日子，苏山栀从家里出来已有一个多月，按理已是到了瑟城府的，不过距城主大寿还有十来天，缓一缓也不急。不过宋苡仁作为城主长子，长时间的消失也不合时宜，因此先苏山栀一步返回了瑟城府。
　　城主邸。
　　瑟城府城主宋长安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见过自己这长子了，但细细算来，好像在几天前又经常看见这小子在自己面前晃荡，联想到自家儿子的禀性，不觉横眉:“臭小子，又把自己关在房里捣腾什么鬼玩意儿呢？不知道帮老夫招待下客人吗？”
　　刚一回家就挨了一顿骂，宋苡仁自己也有些懵，愣了半晌终于看到了洛氏向自己狂打暗示，反应过来忙准备跪下认错。
　　洛氏一把搀住了他，笑着解释:“老爷，我听阿琪说，徐先生临走前给他们布置了功课，要他们观测星象并记录运行轨迹呢，阿琪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大少爷最是勤奋好学的，只怕也是通宵达旦的学习呢，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您就别骂他了。”
　　徐先生布置功课的事宋长安也听宋苡琪说了，当下没再说什么，任由洛氏把宋苡仁拉了下去。
　　“多谢姨娘。”宋苡仁拱手道谢。
　　洛氏摆摆手:“大少爷不必客气，只是，我想请大少爷能帮帮阿琪。”
　　“阿琪怎么了？”
　　说到这儿，洛氏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也知道你这弟弟了，不喜学习，却又惧怕老师，这不，这几天都在玩，没有做功课，不知怎么向徐先生交代，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难受呢。”
　　“啊，这也太早了吧？”
　　洛氏愕然:“什么？”
　　“没什么。”
　　宋苡仁尴尬的摸摸鼻子，差点就要把自己因为外出也没有做功课的事抖了出来。这几天的经历是不能为外人道的，就让他们以为自己一直待在房里吧。
　　宋苡仁道:“我去瞧瞧阿琪。”
　　宋苡琪的住所在西南角，红梅开得正艳的湖心岛，宋苡仁无聊时，总会跑到他这里喝酒赏花。
　　宋苡仁没有直接推门进去，而是躺在屋前他最喜欢的贵妃榻上，优哉游哉的哼起了小调。湖心岛上的侍女不敢怠慢，忙端上这位大少爷平日里最喜欢的绿豆糕，以及一壶陈年梅子酿，悉数退了下去。
　　半晌，就在宋苡仁品酒赏花兴致颇浓的时候，身后老重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宋苡琪的身影出现在宋苡仁面前。
　　“大哥。”
　　宋苡仁连个眼风都懒得给他，抿了口酒，凉凉的道:“哟，舍得出来了。”
　　随手倒了杯酒递给他，宋苡仁道：“一醉解千愁，说吧，又是为了啥？”他可不相信自己这个弟弟会因为功课的事而烦恼。
　　“大哥，我和柿霜不可能了。”宋苡琪无意识的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喃喃出声。
　　宋苡仁不解:“怎么，她成亲了？”
　　这下轮到宋苡琪不解了:“大哥你没听到消息吗？”
　　然而他发现自家大哥脸上的茫然不是作伪，遂奇道:“锦绣要和西珏开战了，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吗？”

　　“咱们要和西珏开战？”驿站内，苏山栀惊讶的看向刚从外面回来的茜草。
　　茜草点头:“外面都这么说，听说西北大军已布控在了防线上，王上亲封了瞿麦为征西大将军，率领十万精兵火速赶往西疆要塞，想必过不了多久双方就会打起来了。”
　　苏山栀皱眉不解:“怎么这么突然？之前可是一点风声也无，前不久西珏使者来我锦瑟双方还签订了和平互惠协议呢，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这便不知道了。要不要问一下大少爷，他在家里想必知道的更全一些。”
　　苏山栀摆摆手:“算了，这一来一回的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反正离瑟城府也不远了，到时候去问宋苡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