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野》京戈

2、警局

　　文/京戈

　　期末考试结束后，学校就放假了，孟黎初收拾好东西回到家，她一开门没意外的是又一室黑暗。

　　同样重复的场景她已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失落，但久而久之她突然就明白了。

　　希望这词语，从来就不应该在那个人身上存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了一回到家，打开门不是一盏等她回家的灯和一桌冒着热气的饭菜。而是一室黑暗，冷清空荡的没有一丝归属感的房子。

　　孟黎初拖着行李箱经过餐桌时候，看到桌上放了一张纸。
　　等她走近一看，她才发现，原来这个家里已经有很久没有住过人了，因为桌上已经落下了薄薄的一层灰。

　　她读的中学分住宿和走读，她是住宿生，学校里可以一个月回家一次，如果离得远也可以不回家。
　　上个月她没回来，所以距离她上次回家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

　　孟黎初拿起桌上的纸条，沾了灰的纸条连带着上面的字迹都好似隐隐透着几分陈旧感，纸条上的字迹娟秀，但写出来的文字却冰冷无情。

　　——我走了，不用找我，你的枕头底下我给你留了钱

　　兴许是那人走的匆忙，没有落款，连这句话最后的标点符号都来不及打上。
　　但是孟黎初想，也许不是她走得匆忙，是她根本就不打算多浪费一点笔墨留给她。

　　孟黎初盯着纸条看了片刻，随后她放下纸条，神色平静的拖着行李箱进来房间。
　　就好像刚才看到的只是一张简单的留信，而非一封不告而别的纸条。

　　孟黎初刚进房间没多久就又出来了。
　　她拿起桌上的纸条，带着钥匙就出门了。

　　-

　　警察局。
　　孟黎初在警局大厅的服务台报了案，前台的民警把她带去了里面的办公区。
　　办公区不似前台的清净，人挺多的，民警都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忙碌着。

　　室内的中央空调不急不缓的徐徐送着风，吹淡了夏天的燥热，却吹不淡慌乱着急的情绪，嘈杂的谈话声中还依稀夹杂着细微的抽泣声。

　　孟黎初寻声看去，只见一对年轻夫妇正坐在桌前，丈夫揽着泣不成声的妻子，柔声安慰着，民警想说话询问，又怕惹得妻子情绪激动，一时间有些犯难的不知道怎么开口好。

　　看样子，应该是孩子走失了吧！

　　走进警局才知道，原来社会不像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的平和安静，其实在平和安静的世道下依旧暗藏许许多多危险和悲怆。

　　“来，小姑娘，你就在这儿做笔录，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这个警察叔叔说。”

　　民警的声音拉回孟黎初的视线。

　　她的视线从那对年轻夫妇身上抽离，落在面前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上。

　　也许当警察的人，眉宇间都有着藏不住的正义和英气，中年男人不苟言笑的样子，还挺严肃的。

　　孟黎初跟民警道了谢，拉开桌前的椅子坐下。

　　兴许是中年男人见她还是个孩子，脸上严肃的神色松了松，虽然依旧是不苟言笑，但比起刚才的模样要温和了许多。

　　中年民警问道：“小姑娘，你有什么事要报案？”

　　孟黎初把一直攥在手心里的纸条放在桌上，她语气平缓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冷静，“我放学回到家，就看见桌上放了一张纸条，我妈妈...”

　　女孩的话音一顿，柳眉微微蹙起，像是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件事情。

　　民警拿起桌上的纸条扫了一眼，帮她补齐了后面没说完的话，“你妈妈把你遗弃了？”

　　民警的话像是触动了女孩的某个开关，她眉宇间染上一抹不快，嗓音稍稍有些拔高，反驳道：“没有，不是遗弃，她只是走了，没有带上我。”

　　她的话音刚落，她旁边的位置上传来一声短暂又轻的笑声，与其说是笑，倒不如说是从鼻腔里发出的一声嘲讽更为贴切。

　　孟黎初扭头看去，只见少年姿态懒散的坐在椅子上，周身萦绕着痞气张扬的气质，目光在少年嘴角的乌青上停留了几秒，随后草草的收回了视线。

　　原来是惹事了被抓来警局的不良少年。
　　这是孟黎初对他的第一印象。

　　民警以为是她年纪小，还不能接受被母亲遗弃的事实，也没深究。

　　民警看她的样子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年纪，大概是自己也有孩子，对于她的遭遇不免觉得心疼，嗓音放软的安慰道：“小姑娘，别怕，警察叔叔会帮你找到妈妈的，现在我问你些基本情况，方便我们帮你找妈妈，好吗？”

　　“好。”

　　女孩的尖锐也只是在刚才出现了一刹，此时她又恢复了刚进来时清冷平淡的模样，安静又乖巧的让人心疼。

　　民警问：“你家里除了你妈妈，还有谁？你爸爸呢？”

　　“家里只有我和妈妈，没有其他人，我没有爸爸。”

　　民警闻言无声的叹了口气，看向她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可怜。

　　林嘉述坐在一旁听着女孩和民警没有营养的对话，视线落在女孩的侧脸上。

　　女孩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露出修长的天鹅颈，她的肌肤白嫩细滑的像是拨了壳的鸡蛋，身上还穿着来不及换下的校服，坐在椅子上的姿势也是规规矩矩的，一看就知道是个乖乖仔。

　　女孩冷淡又平静的语气很难让人和刚被母亲遗弃的小可怜挂上钩，倒更像是一个冷漠的局外人，讲述着别人被遗弃的故事。

　　“好了，你去旁边的长椅上坐着，等你的监护人过来接你回去。”

　　坐在林嘉述对面的民警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嘉述收回视线，眉间拧起一个小疙瘩，语气染上了一丝叛逆，“我自己回去，不用打电话那个人！”

　　民警最看不惯这种成天不学无术就知道打架惹事的毛头小子了，强硬的说道：“不行，要等你的监护人过来签保证书，还有你把人家网吧东西砸坏了，还要让你的监护人赔偿！”

　　林嘉述不耐烦的扔了句：“真麻烦！”

　　民警教育道：“嫌麻烦就少打架惹事，都一米七几的大小伙子了，成天不好好学习就知道打架闹事！”

　　林嘉述嘴角扯了一下，漆黑的眸底闪过一丝狠戾，“那是他欠揍！”

　　少年站起身的动作大而随意。
　　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刺啦的响声，声音短暂却刺耳，就如同少年轻狂而不知收敛的话。

　　民警看着少年张扬桀骜的背影，皱眉道：“不服管束的混小子！”

　　旁边闹出不小的动静，孟黎初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少年的背影，少年的脚步很大，三两步就走到了墙边的长椅上坐下。

　　两人极为短暂的对视了几秒，少年的眼睛，漆黑狭长，散漫却也透着浸骨的冷意。

　　是个很不好惹的人。
　　这是孟黎初对他的第二印象。

　　“你有你妈妈的电话吗？”

　　民警的问话，拉回了孟黎初的视线，她扭头看向民警，“没有。”

　　“在这附近还有其他的亲戚朋友吗？”民警问。

　　“没有。”

　　“那你知道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吗？”

　　“张瑛。”

　　民警拿着笔准备记下，下笔时又抬头看向她问道：“是哪两个字？”

　　孟黎初抿了抿唇，“我不知道。”

　　民警下意识脱口而出心中的疑惑：“她是你妈妈，你不知道她名字怎么写吗？”

　　对于民警的惊愕，孟黎初倒显得平静很多，缓缓道：“我十二岁以前都是跟着外婆生活的，后来外婆去世了，我妈妈才把我接过来，学校离家里远，所以我是住校的，平时和她接触的比较少。”

　　原来是跟妈妈不亲啊！
　　民警心底划过一丝了然，同时也在心底斥责着这位不负责任的母亲。

　　民警又把笔放下了，视线落在女孩校服上印着的校徽上，问道：“你是在羊城中学上学吗？”

　　“嗯，是的。”

　　“那行，我现在去联系一下你们学校，你先去旁边的长椅上坐会儿。”

　　孟黎初乖乖应下，临走前她瞥了眼桌上的纸条，短短几秒后冷漠的收回视线，转身去了墙边的长椅。

　　长椅上一共就四个座位。
　　此时只剩下少年旁边还有一个空位。
　　少年双手环胸头靠在墙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孟黎初放轻动作在他旁边坐下。
　　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在七上秒针慢悠悠的围绕着钟面转悠。

　　时间已经不早了，她还没吃晚饭，随后她视线一转落在了身边少年的脸上。

　　少年的长相很出挑，刚才她就发现了。
　　乌发朗眉，棱角分明的线条勾勒出少年立体的五官，嘴角那点乌青丝毫没有破坏少年这张帅气的脸，反而增添了几分野性。

　　那双漆黑浸着冷意的眼眸，此时被耷拉着的眼帘盖着似是敛去了少年的戾气，更像是个人畜无害的孩子。

　　室内突然响起“嘭”的一声。
　　是文件落在地上的声音。

　　吓得孟黎初连忙转回头，正襟危坐的看着墙上的挂钟，生怕突然的异响声惊醒了睡着的少年将她的偷看的行为抓了个现行。

　　好一会儿，身旁也没传来动静。
　　但孟黎初也没敢再偷看那个少年。

　　林嘉述一睁眼，就看见坐在他旁边的少女背脊直挺的正襟危坐着，像是个乖乖坐在座位上等妈妈来接的幼稚园小朋友。

　　林嘉述想起她刚才和民警的对白，嘴角似是带着嘲讽的掀起一角。

　　孟黎初低着头，百无聊赖的搅动着手指头，忽然听见身侧传来少年的声音。

　　“喂。”

　　孟黎初扭头目光疑惑的看向他，“？”

　　“你是你妈亲生的吗？”
　　说这话的时候少年脸上是挂着笑的，嘴角淡淡的勾起一抹不达眼底的笑。

　　孟黎初盯着他嘴角的乌青看了两秒，视线上移对上少年散漫的目光，她嗓音纯净的不沾一丝杂质，但说出口的话却带有些许锋芒，“难怪你会被打。”

　　林嘉述轻哂了一声，嗓音懒散，“那你这么说，就不怕我打你？”

　　孟黎初转过头没看他，也没打算应声。

　　林嘉述看着她直挺的背脊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兴意。
　　没想到这小丫头看上去乖巧安静，实则是个暗藏尖刺的小刺头。

　　“小丫头这么不会说话，出门在外会被人打的！”
　　少年的话似是善意提醒又似是无聊的逗趣。

　　孟黎初没转头，平铺直述道：“你说的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她平缓的语气里似乎透着几分挑衅的味道。

　　闻言，林嘉述眉尾一挑，慢悠悠的直起身，语气似是威胁，“小丫头，你别以为这里是警察局，我就不敢打你了。”

　　孟黎初侧脸视线在他脸上瞭了一眼，随后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不过林嘉述倒是从她刚才那一眼里品出了一丝“你幼不幼稚”的嘲讽。
　　他呵了一声，抬手扯了扯女孩的发尾力度不轻不重，但也足以扯得孟黎初头皮一疼。

　　林嘉述嗓音不温不火，尾音似是匿了一丝淡笑：“小屁孩，你是不是欠揍？”

　　孟黎初疼得眉头皱了一下，还没等她说话有一道洪亮的声音抢先了一步。

　　“诶，你个臭小子，把手给我松开，这人还在警局呢，就又开始惹事儿了？”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女辅警，大概二十五六的样子。

　　林嘉述松开捻在手里的发丝，笑得无辜，“跟小姑娘闹着玩呢！”

　　女辅警皱眉看着他，没好气的说道：“老实坐着，少欺负人家小姑娘。”

　　林嘉述嘴角扯了一下，瞥了眼安静坐着的女孩。
　　她可不是个小白兔，小丫头藏起来的尖刺扎起人来可一点儿也不含糊。

　　女辅警在孟黎初面前蹲下，柔声问道：“小姑娘，你肚子饿不饿？我拿点东西给你吃吧！”

　　孟黎初抿了抿唇，摇头道：“不用了，谢谢姐姐。”

　　小姑娘乖巧听话的样子，惹得她一阵心疼。
　　孟黎初的事情她刚才已经听同事说了，也不知道这个当母亲的怎么能这么狠心的把自己的孩子就这么扔下了。

　　女辅警无声的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那你先坐在这里等会儿，有什么需要就来找姐姐。”

　　头顶的温柔的轻抚像极了小时候外婆哄她时轻拍后背的感觉，孟黎初心上冒出一丝异样的感觉，难得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嗯，谢谢姐姐。”

　　女辅警正在起身走开的时候，坐在女孩旁边的少年突然说话了语气像个大爷。

　　“我饿了。”

　　女辅警对这臭小子的印象不好，面对孟黎初的好脸色一秒就收了，不算温柔的语气里裹着几分生硬，“所以呢？”

　　林嘉述眼皮微掀扫了她一眼，“所以你去拿点东西给我吃。”

　　闻言，女辅警被他的话给逗笑了。
　　“这里是警局，不是你家，饿也给我老实扛着！”

　　林嘉述啧了声，“这算是区别对待吗？为什么她饿了就可以给她拿东西吃，我饿了就什么都没有？”

　　女辅警：“人家小姑娘是女孩子，你一个混小子比什么比？”

　　“那你可能是忘了，我也还是未成年，保护祖国的花朵，人人有责——”
　　林嘉述话音一顿，看着对面的人唇角微弯，一字一句道：“警察大妈！”

　　火气瞬间直冲天灵盖，女辅警染着恼意的脸色看着他质问道：“你叫谁大妈？”

　　林嘉述气定神闲的看了她一眼，“你看这里谁像菜市场里抠抠搜搜的大妈？”

　　“......”
　　女辅警咬牙切齿的扔下一句“等着”就转身走了。

　　忽地，一道不大不小的轻笑声钻进林嘉述的耳朵里，等他侧脸看过去时只捕捉到了女孩敛去笑意的残影。

　　他问：“很好笑吗？”

　　“不好笑。”
　　女孩语气缓淡，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

　　林嘉述追问道：“那你笑什么？”

　　孟黎初脸上神色自若，不紧不慢的忽悠道：“没笑，就是嘴角抽了一下。”

　　小姑娘还挺会睁眼说瞎话的。
　　林嘉述嘴角扯了扯，散漫的嗓音裹着几分笑意，“小屁孩，说谎鼻子会变长的。”

　　“哦。”
　　孟黎初下意识的垂眸看了眼自己的鼻子。
　　直到耳边钻进少年的轻笑声，她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没一会儿功夫。
　　女辅警手里拿着东西过来了，吃得还挺多的。
　　不过，女辅警只拿了一包干脆面给林嘉述，剩下的东西全给了孟黎初。

　　面对陌生人的善意孟黎初有些局促，“谢谢，但是我吃不了这么多。”
　　她从袋子里拿了一个小包装的面包，“这个就可以了，剩下的姐姐拿走吧。”

　　林嘉述一把抢走她手里的袋子，“你吃不完，给我吃，折腾了这么半天我晚饭都还没吃，打架也是件很耗费体力的事情。”

　　打架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倒还成了件正经事儿了。

　　辅警：“......”
　　还真把警局当自己家了！

　　女辅警正准备说话，身后传来同事的喊声：“小茹，你过来一下。”
　　女辅警名叫路小茹，从警校毕业之后就到这里工作了。

　　“好，马上来。”路小茹扭头看着拿警局当家的混小子，警告道：“臭小子，你别都吃了，留点给人小姑娘吃。”

　　林嘉述敷衍的应了一声。

　　人走后，林嘉述把干脆面扔回袋子里，重新在袋里翻了瓶罐装的可乐的出来。
　　经典的蓝色瓶身，是他喜欢的，只可惜不是冰的。

　　林嘉述瞥了眼女孩的面包还拿在手里没打算吃的样子，“不是饿了吗？不吃难道等到饿晕了，再从警局送到医院吗？”

　　其实刚才他就注意到了小姑娘摸肚子的小动作，他瞄了眼墙上的挂钟，说实话也确实到了犯饿的点儿了。
　　不过，小丫头年纪不大，还挺能逞强的！

　　孟黎初诧异的偏头看向旁边的人，少年没看她正低头开着易拉罐。
　　少年的手指修长，食指扣着拉环稍稍用力。

　　“咔呲”一声，是拉环被打开，汽水的气体外泄的声音，又像是夏日的美好在此刻一同被打开了。

　　林嘉述正准备把可乐递到嘴边，忽然察觉到她的视线，随后瞥了眼手里的可乐，问道：“想喝？”

　　孟黎初摇了摇头，“不想，谢谢。”
　　语气态度礼貌又温和，和刚才跟他对呛时尖牙利嘴的模样截然不同。

　　林嘉述喝了口可乐，嗓音似乎染上了可乐的气泡，“原来你也是会说谢谢的啊！”

　　“......”
　　他好像没那么坏，就是有点不会说话。

　　林嘉述的可乐还没喝完，他爸就已经来了。

　　自从林正国走进来之后孟黎初就察觉到身旁少年身上散发着浓烈的戾气。
　　她想，他和他爸爸的关系应该很差劲吧。
　　不过想想也是，叛逆期的男孩子没有一个能跟严厉的父亲搞好关系的。

　　林正国听着警察的话脸色越来越差，但碍于在外面还是压着火气没发。
　　他签了保证书，付了网吧损失的赔款黑着一张脸朝外走。

　　路过林嘉述身边时，他脚步一顿，中气十足又藏匿着即将爆发的火气，“跟我回去！”
　　说完，林正国就迈步朝外走了。

　　林嘉述不慌不忙的站起身，脚步也不着急慢悠悠的朝外走，看上去倒是有几分不想走的意思，他人刚走出几步又突然停了下来。

　　林嘉述转身看向长椅，他走了之后长椅上四个座位，现在空了三个，只剩女孩一个人还坐在那儿。
　　女孩低着头，看样子应该是又在掰手指头了。

　　办公室里不似刚才那般嘈杂，很多报案人都已经回去了，只剩下寥寥几个民警还在电脑前工作着。

　　室内很安静，依稀间能听见键盘敲打的声音。
　　女孩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很安静，安静的就好像毫无存在感一般。

　　就像是幼儿园放学了，所有小朋友都被爸爸妈妈接走了，只剩她一个人还坐在角落里，等着那个不会来的人。

　　林嘉述出声喊道：“喂。”

　　闻言，孟黎初下意识抬头看向站在几步开外的少年。
　　少年姿态肆意，野性又充满生机，与她身上死寂的气息截然不同。

　　林嘉述看着少女似古井无波的眼眸，到嘴边的话突然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了，他伸手在衣兜里摸了摸，也不知道摸到了个什么东西，抬手就朝她扔了过去。

　　孟黎初下意识接住他扔来的东西，在她低头看着手心里的东西时耳边钻进少年的声音。

　　“别等了，拿着糖回去吧！”
　　少年的声音还是那般懒散，但这次似乎偷偷裹了一圈柔软。

　　等孟黎初抬头看去时，只看到了少年离开的背影，简单的白T黑裤勾勒出少年高挑的身形。
　　但是她又好像看到了一束光洒在少年的身上，她下意识紧了紧手心像是攥住了那束光的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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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也许，你不知道。
你不经意的善意，却是治愈我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