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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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入冬后，皇上突然一病不起，太子奉旨监国。下朝后，容祯日日侍奉皇上榻前。
“太子，我对你千百个放心，唯一不放心的只有太子妃的人选。”皇上靠在床头，有些虚弱。
“父皇，儿臣还未考虑这些，只想尽快学着帮你分忧国事，您身体不好，切勿操劳。”容祯将药碗端起，服侍皇上喝药。
皇上由着他喂药，然后便叹了口气，“你们兄弟五人，如今只剩下你与老三，老三喜好金石字画，我也就由着他去了。但是你不同，你是嫡长子，出生便是太子。你要知道，身为太子，身为储君，多得是身不由己。我知你不喜柳家小姐，但朝中局势，世家平衡，你看得通透……多说无益。”
“儿臣明白。”容祯垂着眼眸，视线落在了手腕上的红绳。
十一月初九，皇上，驾崩。
丧钟从高墙上传遍了整个京城，恸哭声荡在容祯的耳畔，容祯只觉得那天格外的冷。
宋清川从西北大营赶回来的时候，容祯着素衣立在殿外。
“太子殿下。”冰凉的青砖透出刺骨的凉意，宋清川跪在殿外向他行礼。
“起来吧。”容祯看着他。
明明只是几个月未见，却仿佛折磨了宋清川半生。
容祯大约是瘦了，下颌线更加锋利，那双眼睛也变得波澜不惊，深邃无比。
两人相携到了后花园。
“何日举行登基大典？”宋清川先开了口。
“礼部正在选日子，估摸着在月底之前。”
“嗯。”
不知何时，细雪又落了下来，落在两人的肩头，没入两人的青丝。
“今年国丧，一切从简。不过江南送来的橘子还留在宫里，改日送到你的府上。”
“嗯。”宋清川应了一句。
雪越落越大，宋清川站在花园里，望着枯枝，“今年的梅花不开了。”
“宫人没有打理好，明年春天重栽几树。”
“太子殿下，人生一世，草生一春，来如风雨，去似微尘。不过是，天地间忽然而已。”宋清川立在那里，“臣愿殿下多喜乐，长安宁，臣就化作西北的烈风，为您守着这万里河山。”
宋清川看了他一眼，笑着向他行礼，“臣告退。”
宋清川清瘦的身影从小径那头消失不见，碎玉纷纷而落，落在红墙琉璃瓦上，将整座皇宫覆盖成一片雪白。
容祯的手里扯着那根红绳，将他的手腕勒出一道血痕。
今朝已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容祯戴着旒冠一步一步地踏上长阶，回身望向阶下的众人。
身着官服的众人跪在阶下，齐声高呼：“吾皇万岁。”
容祯看见了宋清川的后背，他跪在第二个，后背像是一只舒展翅膀的蝶，就要熬不过冬日了。
君无情。
从这一刻起，宋清川便再也不是他的了，他也不再是容祯了。
他只是一个身不由己的皇帝，他的爱憎非家事，而是国事，会被放在殿上肆意争论，有无数的人向他谏言，告诉他什么叫做“万万不可”。
他的真情，会混杂在朝政之中，断了，灭了。
他说：“平身吧。”
新帝登基，改元永顺。
永顺二年，御史大夫女柳聘婷封婉妃，协理六宫事宜，后位空悬。
永顺五年，齐王之子聪慧机敏，才智过人，立为太子。
永顺七年，胡奴私自毁坏岁贡之约，勾结鬼戎攻打西北大营，追风将军以身退敌，身死大漠。
容祯知道消息的时候正立于花园的梅花树下，不知何时刮起的疾风乱了满树的枝叶。他抬手，手腕上的红绳就那样摇摇荡荡的在他的腕子上晃荡。
他愣了好久才知道，那是宋清川在提醒他，莫要忘了前世之约。
四海九州，山河万里，乘风好去，长空万里，直下看山河。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