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潭恋影》干涸玫瑰

95、我爱你 之五

　　“爸爸！我回来了！”
　　王伯听到庄宁的喊声，从客厅走出。庄宁对他笑着，问道。
　　“王伯？爸爸在吗？”
　　王伯一脸的惊异，瞬间脸色苍白，有些颤抖的嘴唇，发不出声音。庄宁突然感到无比的恐慌，不祥的想象画面掠过大脑。
　　“爸爸？”
　　大声叫喊着，庄宁三步并成两步跑进客厅。看到好好的寇昌轩正看着自己，上前紧紧地拥住他。
　　“王伯，真是的，你干嘛那副表情，我以为爸爸出了什么事呐！吓死我了！”
　　“小姐，对不起，我……”
　　“爸爸，你没事吧！有什么不舒服就到医院去！”
　　看着寇昌轩异常惊异的眼神，涌动的泪水。庄宁感到不解。
　　“爸爸，怎么了？”
　　话音刚落，庄宁突然察觉，尴尬的表情在脸上漫溢。寇昌轩却不想结束，更加紧的将她拥在怀里。
　　“别停，这么多年来，我最想听到的一个名词，今天终于听到了！而且是从你的口中，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我高兴，让我愉快的了！”
　　深深地将自己埋在父亲的怀里，温柔而动情的声音穿透着一切。带给别人幸福有时并不是件难事。彼此给予，彼此接受。相互真诚地去爱。

　　坐在露台的长藤椅上，穿着厚厚的毛线衣，腿上盖着羊绒毯，手中的咖啡杯冒着热气。寇昌轩和庄宁就这样依偎在一起，仰望着夜空。远远黑蓝的天空有大朵大朵的乌云，黑压压的。但在云隙间依然可以看到闪烁的星。
　　“要下雪了！爸爸！”
　　“是啊！你冷吗？”
　　“不冷！这样依偎在爸爸怀里，一点都感觉不到寒冷！真是温暖！”
　　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轻轻抚弄庄宁的长发，寇昌轩无比幸福的表情深深渗透在细微的皱纹里。闭上双眼用心去体会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一丝冰凌的触感飘落。
　　“宁宁，下雪了！”
　　庄宁从依偎中睁开眼，起身。看着雪花飘落。一丝惆怅掠过脸颊。
　　“不知道，美国的冬天会不会也这么美？”
　　“宁宁，你要去美国？”
　　被看穿心思的庄宁，愧疚的看着寇昌轩。俯下身，跪坐在他脚边。
　　“对不起，爸爸！刚刚安定下来的生活又要被我打破，我很自责，但是我必须离开。我需要时间，需要空间，仔细想想未来的路。虽然有逃避的嫌疑，但我别无选择。只能暂时离开。对不起，对不起……”
　　抬起脸，看着寇昌轩含泪的眼睛，庄宁深深投入他的怀抱。
　　“去吧！你要有自己的人生是对的，我不会再剥夺。”
　　飘落的雪花，大朵大朵，棉絮轻莹。冰冷而畅快的来到这城市，覆盖一切，清洗一切，晶莹一切。希望一夜之间，空灵通透。

　　数日后，周末。庄宁出国的前夕。
　　“喂？白威吗？我想见你！还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嗯，我马上去接你！”

　　迎着灿烂阳光，行驶在郊外的公路上，冬日的寒冷不再凛冽。庄宁静静坐在副驾驶座位上，面带微笑。一路上看着白威。他也不时的看向她，回以微笑。驶进小路尽头的园林区，大门口的看门师傅对庄宁微笑着，打开了大门。
　　“你带我来见你母亲？”
　　庄宁惊异的瞪大双眼。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你所作的一切，因为我太了解你！”
　　庄宁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的在心底反驳。

　　是，你太了解我了。就是因为你太了解我，所以忽略了你自己，同时也忽略了我对你真实的感受。真希望现在就告诉你，但我不能，我的主动总是带来伤害，所以我不敢再这么做。白威，什么时候你才能不把我推给别人。

　　虽然绿色不再郁郁葱葱，但漫步在绿林间的小径上一身素朴白衣的庄宁仍如林间仙子。白威一直在她身后，从一开始就在她的身后，保护，呵护。他已经满足。两人停在墓碑前，庄宁轻轻的半跪下，擦拭着积雪的碑体。白威也随之帮忙。渐渐的清晰可见墓碑上的照片。美丽的女子的照片。
　　“妈妈？别怪我，这么久才把你安顿好！这张相片，是你最喜欢的，对吧？”
　　说着庄宁看向白威，微笑着又回过头。
　　“这是白威，我最好的朋友。我没有带任何男人来见过您，但他不同，我必须要带他来！是他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了我温暖，给了我关怀。还在我无数个流离失所的夜晚收留了我。最重要的是他教会了我如何去爱，虽然现在的我还不太真正理解，但他启蒙了我，引导了我，他是我的北斗星！”

　　他是我的北斗星！永远为我导航，让我不会迷失方向，即使远行，终究会平安回归！

　　寇宅就在不远处，庄宁下了车。
　　“就送到这吧！白威！”
　　“嗯！路上还有积水，小心点！”
　　关上车门，白威探出头。微笑着。
　　“谢谢你，庄宁！”
　　“谢我什么？”
　　“我终于知道自己在你生命中的意义了，我真的希望自己能像北斗星一样为你导航，为你指明幸福的方向！所以你一定要幸福！这才能证明我存在的意义！为了我也要真的幸福！”
　　庄宁用力点头，在这一刻她就要脱口而出自己真实的感受，可还是压抑了。挥手告别的瞬间，泪水不禁落下，虽然不想让白威看到。他温柔的手指轻拭着她的脸颊。嘴角是强撑的微笑。
　　“为什么哭！如果是幸福的眼泪，我允许它落下，但如果不是……”
　　还未等白威说完，庄宁马上傻笑着，双手在脸颊上胡乱的擦拭着。
　　“嗯！不哭了！为了你也不会再哭了！”
　　“这是你说的！要算数！”
　　“嗯！当然！不信拉钩！”
　　浓浓的夕阳下，人影细长，两个相缠的小手指，也被夸张放大。紧紧的。不舍分离，在指间流露。庄宁清楚，这一别不知何时才会再相见。
　　“白威，再见！”
　　庄宁转身，脚步执拗而犹豫。她没有听到白威发动汽车的声音。她希望听到开启的车门重重关闭的声音，听到身后追逐而上，快速奔跑的脚步声。可正在此时，突然出现的越野车停在寇宅门口，默俊从车上下来，重重的关上车门，向庄宁奔跑而来。庄宁看着渐渐逼近的默俊，心中更加焦急的期盼着。

　　白威，不要把我推给别人，不要把我推给别人。

　　“庄宁，那是白威吗？怎么不叫他一起来参加聚会！”
　　毫不知情的默俊突然被庄宁紧紧地拥在怀中。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撞击的晕头转向的默俊，有些呆滞。但他感觉到庄宁在抽泣，下意识的将手臂环绕紧拥她。看向远远的白威的车。这表象亲密的景象，通过后视镜，白威看得清清楚楚。嘴角微抬的弧度说明他在微笑，可从脸颊滑落，沿着嘴角纹路淌下的液体又代表什么。于是发动车子，引擎声响彻整个别墅区，瞬间消失的车影留下轮胎与地面磨擦产生的白烟，还有地面上黑黑的轮胎印迹。庄宁已经呆滞，拥抱的手臂如失去知觉般滑落。默俊清楚该是放手的时候了。轻轻的扶住她的肩膀，看着她被浸湿的脸颊。突然，庄宁感到小腹轻微的疼痛，于是蹲下身，表情痛苦。
　　“怎么了？庄宁！”
　　跟随着蹲下身的默俊焦急地审视着她，看着她轻轻的摇头。
　　“你没有告诉白威，你要出国的事！对吗？”
　　庄宁再一次轻轻的摇头。
　　“为什么？你应该告诉他！他会留住你，不让你走！”
　　“不！他会让我走。他不会折断我的翅膀，他会让我自由自在得飞翔，到我想去的任何地方！他会让我走！”
　　反手抓住默俊的手臂，庄宁满是泪水的眼紧紧地盯着他。
　　“你不要告诉他！等我到了美国，我会打电话告诉他！所以在我走之前，你不要跟他说，我求你，不要跟他说！我求你！”
　　几乎失声的庄宁瘫软在默俊怀里。他只能紧紧地抱住她，让她肆无忌惮的哭泣，虽然没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