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潭恋影》干涸玫瑰

94、我爱你 之四

　　机场的喧嚣一时不得停歇。出离，来还。
　　默瑞清要走了。庄宁也来送行。远远的就看到默俊在张望，看到她的时候眼中是奇异的亮光。童建修亦是如此，嘴角是许久未见的亲人的笑容。庄宁不禁真心相对，但事实已经让一切不再一如往常，终究是种迷惑的隐痛。父子俩拿着机票和一些证件离开片刻，将默瑞清同庄宁留在休息区。
　　“姑姑，为什么急着离开，再多呆一阵子吧！”
　　“如果你和默俊结婚，我就留下参加你们的婚礼！”
　　庄宁如同被雷电击中般，身体一僵，神情迟疑。
　　“姑姑，您……”
　　“呵呵，我只是开玩笑，你别介意！现在真相已经大白天下，你的事，童希的事，所有的事，我们都已经很清楚了。我不想说怜悯之类的话，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女孩，非常坚强。虽然经受了这么多磨难，但你做得很好，也尽力了，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唯独是对自己太过吝啬。不要再让自己痛苦。对于默俊，他是我的儿子，我当然希望他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但我清楚你不会和他在一起！”
　　庄宁的心，一针见血。神情中有掩饰不住的愧疚。
　　“对不起，姑姑。”
　　“你不用说对不起，我只想……你能够清楚的告知他，不要让他再对你抱有幻想，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请求！”
　　“嗯，我会的！”
　　远远的父子俩笑着走来。默瑞清看着彼此对视微笑的庄宁和默俊，心中是无法释怀的隐忍，但又无能为力。
　　随着飞机滑翔起飞消失在视线里，默俊转头看向身边的庄宁，深情以对。童建修微笑着对他们道别，给他们独处的机会。就在机场餐厅里，两人静静的坐着。如同刚刚相识的男女，莫名的紧张感渗透其中。
　　“最近在忙什么？没在公司看到你？”
　　“噢，我正打算明天去索亚报到，很想和寇总谈谈，也就是和你父亲谈谈！”
　　“兴致这么高昂，是谈什么？”
　　“你和我！”

　　你不用说对不起，我只想……你能够清楚的告知他，不要让他再对你抱有幻想，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请求！

　　“你……和我？”
　　“是的，现在不会再有人阻止我们，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把我们分开！”
　　“够了……默俊……”
　　“我会亲自跟你父亲说，这样一来，你我可以永远在一起，我父亲也会很高兴，如同童希活着一样。我们可以生活在一起！”
　　“够了！”
　　庄宁突然提高的音量，惊动了不少候机的食客。默俊感到十分不解。
　　“怎么了？童……庄宁？”
　　“呵，瞧你，叫这个名字还不顺口吧！这就对了，你一直把我看作童希，所以很难改口的才对，因为你爱的一直都是她，而不是我！”
　　“不，不是的。我爱的是你，如果不是这样，我大可不必拿自己的未来作赌注，换回真实的你。我要的就是真实的你！”
　　“不，别说了。无论怎样，我都选择了另外一条路，注定不能回头！”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夕阳西下，照进通透的玻璃墙，打在两人的身上。一切也如同余晖的寂静。庄宁慢慢的起身，看着一脸疑惑的默俊。片刻的凝视之后，看向窗外。昏红却毫无暖意的光打在她的脸上，身上。紧攥桌边的手指，不时地颤抖。终于。
　　“也许从始至终我这个人都活在过去的世界里，活在 18岁那年的雨夜，活在被你救助的公车站。但是我的心却在不停向前走，不停的在奔向远方，却不自知。当我的心停下脚步，将身体与之结合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我的躯体无法单独存在，必须向我的心妥协，我后悔将我的人一再展示，却封闭我的心。因为这样我不仅没有得到心向往的一切，却又伤害了那个过去世界里的人。那个世界被我抛弃了！所以爱情也不复存在！”
　　瞬间，落日余晖在庄宁身上消逝，打在空落落的座位和神情呆滞的默俊身上。毫无遮拦的痛。

　　刚刚下午5点，天色渐暗。白威从手术室走出，微笑着安抚病人家属。一脸疲惫。走过通向办公室的走廊，看着窗外地平线上一息隐见的余晖，不禁神情落寞。心的距离有多远，如同地平线上的余晖，遥不可及。推开办公室的门，收回留恋的视线，虽然不舍但还是要回归现实。
　　“庄宁？”
　　看到眼前的人儿，不禁惊讶，笑容不经意显露。
　　“手术做完了？应该很成功吧！你总是很能干！来，喝杯咖啡！”
　　接过杯子，白威坐在她的身边。
　　“什么时候来的？”
　　“半个小时前吧！我刚刚从机场回来，默俊的母亲回荷兰，我去送别。”
　　“噢……”
　　白威无语，品着咖啡，但不知滋味。庄宁的思绪掠过他的脸颊，回想第一次与他相逢，毫无察觉会和他发生什么，但一切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发生了。不知何时开始真正体会到他的存在。无时无刻的存在。渗透在每一丝时间，空间，□□和灵魂。只是她从不承认，不理会。如今终于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不去理会，不去想，就不会发生。正是在这毫无防备的时候，对毫无防备的人，产生了毫无防备的情愫。
　　“庄宁，现在你和默俊在一起，不会再有人反对了！希望你们能够幸福！”
　　白威看向庄宁的眼神，真挚而无奈。看着这样的眼睛，庄宁深深体会到自己带给这个男人的伤痛如此巨大。她颤抖的手指已经无法承担杯子的重量，极力掩饰的放下，起身走到窗前，看向已经昏黑的夜空。黑漆漆，压抑的云，停在空中，没有丝毫移动。刚刚还泛着夕阳的光，灿烂的肉红。这就是冬日暴雪的前兆。

　　一直以来从未想过他会离开，因为他一直站在原地等待着她，无时无刻，所以从未为此伤怀。但如今她不得不选择离开他，真正的离开，这才发现如此的不舍。她是如此恐慌，当渐渐清晰自己，明了自己的时候，已经无法再去伤害他。每一次选择回到他的怀抱其实都是一次伤害，因为他次次都在迎接她的同时等待失去。时时刻刻无法安宁的心，是一种疲累。痛对他来说也许已经不再是折磨，而这无止境的疲累会摧毁他。她不要这样的摧毁，不要这样的伤。左右于两个男人之间的弃叛与逃离也会摧毁她自己，离开了一个，为什么不能离开另一个呐！让所有人都幸福，不是最完美的结局吗？

　　“幸福？我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幸福。你也一样要幸福，比我还要幸福才行！”

　　幸福。一直在寻觅。毫无头绪。毫无定律。也许在下一秒就会擦身而过，也许要等待千年。总之毫无把握可以获得。幸福到底是什么？是极度的悲，极度的喜，亦是痛快兼具。不知答案。无从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