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潭恋影》干涸玫瑰

54、时间的影子之八

　　深吸一口气，让紊乱的呼吸顺畅。沉重的铁门终于关闭，不再沉重。明净透亮的窗，撒进耀眼的晨光。庄宁定定的站在门口，有些眩晕。急忙低下头，躲避那耀眼的光。一切依旧。洁净的布艺沙发依然在那个角落，只是经过无数次洗涤的布套有些糙旧。粗棉线脚垫依然蓬松。旧旧的木质茶几依然透着本来的清香，裂纹依旧。21寸的彩色电视周围依然摆满光盘，混乱的有序。干净的木质地板，泛着朦胧的光。在庄宁的脚边经过丢丢站满灰尘的可爱脚印，默俊正在卫生间给它擦拭脏脏的小脚。他在和它说话。温柔而天真的声音。他的休闲鞋翻倒在鞋柜旁。没有拖鞋的光洁地面。

　　庄宁脱掉高跟凉鞋，终于解放的双脚，舒服的伸展着。她坐进柔软的沙发里，身体一下子陷进去，不得不沉浸其中。掺杂着洗涤剂的清香，但掩盖不住默俊的味道。她有些迷离。阳光使她闭上双眼。突然脚趾湿漉漉的感觉。庄宁睁开眼。丢丢小小滑滑的舌头正轻舔着她的脚趾，奇痒无比。庄宁终于笑了。咯咯的。
　　默俊就站在那，看着。
　　庄宁轻轻将丢丢抱起，脸对脸，湿滑的小舌头又一次柔软的伸出，舔抵在她的鼻尖上。
　　“嗬嗬，好可爱！”
　　“丢丢好喜欢你，刚刚在卫生间帮它擦身体的时候，他对我说的！”
　　“你别开玩笑了，它怎么会说话呐？对不对啊！丢丢！”
　　庄宁依然沉浸在抚弄可爱宠物的喜悦中。默俊轻轻走到她跟前，蹲下身，一把抱过丢丢，架着它的小脑袋和两条前腿。将头躲在丢丢的身后。比划着。
　　“默俊哥哥没说错，我是说我喜欢你。结果被他打了头头，他说你是他的，谁也别想。连我这个好哥们都不行！”
　　嗲嗲的声音。丢丢却不知为何，茫然的望着庄宁。不一会儿四脚终于落了地，只得没意思的走开。可默俊却离她很近，很近。
　　呼吸的频率相同，彼此呼吸着彼此的二氧化碳。瞬间的可能。
　　“别！”
　　庄宁终于闪身，过往闪现，矜持的离开。站在窗边，片刻不语。
　　“我是来通知你一些事情的，说完我就走。”
　　默俊双手撑着沙发，手指间发出攥紧的磨擦声。
　　“童希！不要这样对我。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可你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庄宁提高了音量，她有些愤怒。默俊看向她，心中的委屈写在脸上。
　　“我是不知道，我不了解。你为什么总是神秘，总是矛盾，总是让我捉摸不透。我坦白的站在你的面前，可你却在畏缩，你怕什么。三年前我以为我可以了解你，可现在我更加迷茫，你不仅又戴上了面具，还穿上一身盔甲，保护得自己严严实实。我不会伤害你，童希，我爱你！一直没有忘记过你！”
　　庄宁听见自己的心在融化，听见喜悦的水滴敲打在空洞的身体里，发出矜持而突兀的声音，然后再次与冰冷的腔壁凝结，坚硬。
　　“我会伤害到你。我已经不是你认识的童希，我有我的责任，有我的无法解脱。这些不会给你带来幸福，只会更痛苦。我只想一个人承担。”
　　“我不明白，你瘦弱的身体里，到底经受着什么。告诉我，我们一起承担。”
　　庄宁望向窗外的榆钱树，轻风舞动。没了白皙的花串，绿色显得如此黯然没有生气，杂乱的摇曳。她不喜欢重复叠杂，她想滤清一切，混乱已经慢慢将她吞噬。低下头，默默的苦笑。
　　“没人可以承担，何必将痛苦扩散。我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错。上帝不会给我重来的机会。”
　　庄宁转身看着垂头的默俊。
　　“无法改变，所以宿命。你我之间从一开始，就是宿命。”
　　那阴郁的雨夜，公车站的邂逅。没有结局的开始。恍如隔世。深埋心底绿色甜美的伤疤。不去想，就不会痛。不去碰，就不会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