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潭恋影》干涸玫瑰

53、时间的影子之七

　　庄宁乘出租车，一路来到默俊的公寓。成为索亚签约歌手后，他从城西搬到了城东，这样离公司的车程大概只需15分钟。庄宁进入公寓要经过保安询问和记录，看来又是个高级公寓。这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家，寇昌轩的家。住了那么久，却从来没有仔细打量过别墅的样式格局和装修装饰，现在记忆更加模糊了。唯独那扇锈迹斑斑的小拱门，就在后院的角落。一条被无数次蹂躏已经萎靡的杂草覆盖的鹅卵石小径，通向别墅的后门。和墙一样颜色沉重的，只有小小窗口的，厚重的密码防盗铁门。关闭时，要很用力，哐的一声。如此刺耳巨大的声音，每次都要紧闭双眼度过。震动着别墅里的一切，可就是如此，仍没有人迎接她，大多数的时间都是王伯帮她提起沉重的书包。小小的门廊里，鞋柜占去了大部分的空间，每次她不得不依在墙角脱掉鞋子，然后装进空荡荡的鞋柜。只有一双鞋子的空旷鞋柜。关闭时还有刺鼻的油漆味。刺鼻的孤独的味道。
　　“童小姐，默先生不在，他去城西的公寓了。他留下口信，工作的事可以到那里找他！”
　　“城西？”
　　“是的。只有出示公司工作证的人，我们才告知他的去向。他现在在城西原来租住的公寓里。”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那就不清楚了，原来还没有私车的时候，默先生一周最少去两次。自从买车之后，我都很少见他在这里过夜。有时也只是路过交待一些事情，然后就走了。所以您还是到城西去找他，肯定可以找到。”
　　“谢谢！”
　　庄宁虽疑惑不解，但别无它法。她步行来到不远处的公车站，拥挤在人群中。被人群挤压着上了公车，早已没了座位。她艰难的走到后门，怀抱着装满文件的背包靠在扶手上。看着窗外倒退的人影，树影和世界。远远的两个火红的身影吸引了庄宁的视线。两个女孩穿着同样的火红的连衣裙，裙摆在洁白的小腿处摇曳起伏。她们手拉着手，一路嬉笑，欢蹦乱跳。有着相同的脸孔。如同她和童希，可是没有如她们快乐的时光。公车在路口转弯了，她熟悉的十字路口。她艰难的从拥挤的人群缝隙间找寻着窗外的景象，那个她读过的高中校园。虽然没有朋友，但那里是她唯一体会到存在的地方。那里有关心她学习的老师，追求了她三年的坏学生。那是快乐的时光。一个吸烟的男人打开了窗，凉爽的风夹杂着河水的腥气，涌进快要窒息的车厢，已经不在乎那腥浊的味道，大口的呼吸着。过了这条河，就到城西。一个有着绿树成荫稍窄路面的，没有发达工业的清新城区。她只去过一次，在下雨的夜，出租车疾驰而过。清晨返回时，被朦胧雾气包围的。但她努力记下了那绿，那清新的早晨。虽然归途茫茫，无望。
　　凭着记忆，庄宁在有着榆钱树的街道下车。这里没有城东被墙或围栏包裹起的居民区，只是被平直的道路划分，一幢幢的公寓楼，最高的不过六层。沿着榆钱树林立的街道向西走，终于看到了挂着霓虹灯招牌的音像店。抬头望去，霓虹灯顶处的那个窗户。就是了。默俊的越野车就停在路边，已经被一层雾气形成的水珠覆盖。一只流浪的小狗正在车的后轮胎处嗅来嗅去。庄宁的到来把它吓跑了。
　　进入拥挤杂乱的楼洞口，灰尘的味道扑鼻而来，楼梯把手已经不是三年前生锈的铁物，被黑红的油漆包裹着，但依然凹凸不平，摸上去像用来净化水源的磁石。已经快到顶楼，但依然可以听到楼下音像店的嘈杂，虽然只有三层。
　　庄宁站在默俊的门前，犹豫了。有些格格不入的干净的防盗铁门并未关闭，好似在等待着进入的瞬间将它抚摸。就像那雨夜，默俊抚摸她脊背般温柔。
　　“童希？”
　　庄宁的心猛地颤动，她转身看向声音的来处。默俊的眼睛渗透着喜悦的光芒，紧紧地盯着她。一手提着保温瓶，一手提着一袋油条和薄饼。她也静静的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她没有见过如此的默俊。如此简单，如此真实。这时一种奇怪的撒娇般的呻吟声吸引了庄宁的视线，就在默俊脚边，刚刚那只流浪的小狗蹭来蹭去，发出娇吟。
　　“啊！这是丢丢。我刚收养的小狗，因为它总是走丢，所以我给它起了这个名字！”
　　默俊顺脚轻踢了一下丢丢的小屁股，丢丢便一溜烟的跑进屋里。庄宁看到小狗滑稽的走路姿势，不仅露出笑容，嘴角是甜甜的酒窝。这恰恰看在默俊的眼里。
　　“来，快请进！”
　　默俊已经进去，庄宁看着已经大敞的门，依然犹豫而踌躇的迈不开腿。她有些恐慌，有些迟疑。想起了三年前的雨夜，她也是如此踌躇。突然一阵风顺着楼梯直上顶楼，吹动了庄宁的长发，厚重的防盗铁门似乎也被吹动了，庄宁一把抓住门把手。她还是不想它关闭。
　　终于鼓足勇气，触碰那尘封以久，痛愉的过去。